醉氧(104)

　　裴岩也跟着他看过去，谢星和手上干干净净的，没有戒指，他连忙说：“是不是放在家里没戴出来……”

　　谢星和神色怔愣地盯着自己的无名指看了一会儿，突然一声不吭地扎进了水里。

　　裴岩在后面喊他，“星星，谢星和，你给我回来！我马上找人帮你找，你快上来！”

　　谢星和充耳不闻，裴岩眼看他越游越深，连忙上岸拿起手机打电话叫了人，随后又站在泳池边喊道：“谢星和！回来！”

　　谢星和太靠近池底，裴岩有些看不清他的动作了，于是自己也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他没戴泳镜，在水中艰难地睁着眼，游到谢星和身后拉住他的手。

　　谢星和挣开裴岩，继续不管不顾地找戒指，裴岩无奈，只能帮他一起找，只是几秒钟后他就觉得谢星和有些不对劲。

　　裴岩迅速地游到谢星和身边，拉住他的手腕，谢星和这次总算听话，跟着他一起游出水面。

　　裴岩一边大口呼吸一边焦急地问：“怎么了？哪不舒服？”

　　谢星和皱着眉，“没事，腿刚才抽筋了一下，现在好了。”

　　他说完就又要回去找戒指，裴岩一把拽住他，大声说：“你给我回来！我找人给你找！”

　　谢星和挣了挣，裴岩死死攥着他的手腕，怒道：“谢星和！你他妈是不是疯了！一个戒指而已，掉在底下又丢不了，你急什么！丢了我也可以给你买新的，你刚才那样多危险！”

　　谢星和一言不发，只是脸色冷得不行，裴岩硬生生拉着他上岸，拿毛巾盖在他脑袋上，没好气地说：“哪条腿！”

　　谢星和还是不出声，裴岩瞪着他，“说话！”

　　空旷的游泳馆里充满了回音，裴岩舒了口气，放缓了语气，“星星，戒指肯定能找到的，你别急，先告诉我哪条腿抽筋了？”

　　“左腿。” 谢星和轻声说。

　　他说完这两个字就没再说过话，戒指找到以后也只是沉默地攥在手心里，一直到回家都像是丢了魂一样。

　　裴岩和他一起洗热水澡，谢星和的右手还是紧紧攥着，怎么都不肯把戒指放下。

　　裴岩说什么都没用，最后只能板着脸沉声说：“谢星和，戒指比我还重要？”

　　谢星和看着他，终于开口说：“不是……”

　　裴岩抠他的指缝，“那你松手，把戒指给我，好好洗澡。”

　　谢星和的拳头松动，裴岩趁机掰开他的手指，把戒指拿了过来，下一秒谢星和就突然吻了上来。

　　他吻得又急又凶，裴岩刚开始措不及防，后来就一边接吻一边安抚地摸着谢星和的后颈和脊背，叫他的名字，“星星……”

　　半晌，谢星和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一下下地含弄裴岩的下唇，轻轻地舔舐，就是不愿意分开。

　　裴岩回手把水流关小了一些，轻声说：“谢星和，戒指没那么重要，我爱你才重要。”

　　谢星和的呼吸有些粗重，他近距离地注视着裴岩的眼睛，裴岩与他对视一会儿，凑上前亲了亲谢星和的眼皮。

　　谢星和闭着眼把脑袋埋进他怀里，很小声地说：“我知道，但是有戒指我会觉得很踏实。”

　　裴岩用掌心接了水洒到他背上，再慢慢地顺着他滑溜溜的背，声音低沉地说：“我一直以为我们家星星天不怕地不怕呢，”

　　“确实不怕。” 谢星和双手环着裴岩的腰，胸膛紧紧贴在一起。

　　裴岩五指插进他的发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抓着，“既然不怕你丢个戒指还像丢了魂一样，有我在你还不够踏实吗？”

　　谢星和直起身，伸出手示意裴岩，裴岩帮他把戒指重新套在无名指上。

　　谢星和垂眼看了一会儿，因为在童话故事里信物是很重要的，但是…… 没关系。

　　“裴岩，你这辈子都得和我在一起，戒指丢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谢星和笑着说。

　　裴岩却心里泛酸，他捧着谢星和的脸亲了下鼻尖，“星星，我们办个婚礼吧，或者去国外登记……”

　　谢星和打断他，“不用，你说的，戒指没那么重要，形式也不重要，结婚了又不是不能离，我不需要那些。”

　　他把裴岩往喷头下推了推，“好好洗澡吧，别感冒了。”

　　裴岩说：“你过来，我帮你洗头。”

　　谢星和背对着裴岩，脑袋微微向后仰，裴岩的手上全是泡沫，十指按揉着谢星和的头皮。

　　他过了一会儿说：“那咱俩拍一组结婚照吧，不是形式，就是纪念一下。”

　　谢星和眯着眼睛，表情享受，“一般电视剧里的结婚照都是用来摔的。”

　　裴岩啧了啧，“你能不能想点儿好的，而且你也没有摔东西的习惯吧。”

　　“怎么非得是我摔的？”

　　“难不成还是我？”

　　“有可能。”

　　“放屁，我再生气也不可能摔结婚照。”

　　谢星和笑了一会儿，等裴岩帮他把头上的泡沫冲掉了才说：“我说电视剧里是用来摔的，咱俩又不演电视剧。”

　　裴岩给他擦了擦眼角，“到底拍不拍？”

　　“拍。”

　　·

　　晚上睡觉时，裴岩从身后抱着谢星和，摩挲他手上的戒指，还是心有余悸地说：“星星，以后不许再像今天这样了，就算戒指丢了我也可以再给你买，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找谁哭去。”

　　谢星和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在一片黑暗中眼神凌厉地盯着裴岩，“裴岩，我要是死了你会怎么办？”

　　裴岩也瞪着他，“谢星和，你嘴上能不能有个把门的？什么死不死的。”

　　谢星和不理会他，继续问：“你会找别人吗？”

　　“谢星和！”

　　谢星和死死地勒着他的腰，“回答我，我死了你会找别人吗？”

　　裴岩推他，“大半夜的发什么疯！你再提一个‘死’字我现在就可以去找别人！”

　　两个人对峙半晌，谢星和稍稍松了些力气，在裴岩唇上亲了亲，低声说：“不许找别人……”

　　裴岩更气了，气谢星和在意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他会不会找别人。

　　他推开谢星和从床上坐起来，“你他妈要是死了我马上也去死！肯定不找别人！这样行了吧？满意了吧？”

　　谢星和从身后抱住他，“岩哥…… 不说这个了。”

　　裴岩冷笑一声，用手肘怼他，“松手，别抱我，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吗？你死了我也不能找别人，我得陪你去死。”

　　谢星和不放手，更加用力地搂住他，裴岩的后背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半晌，谢星和才低声说：“是。”

　　裴岩突然又气不起来了，和一个疯子计较这些干什么，他叹了口气说：“知道了，你死了我就去陪你，这下放心了吧，睡觉吧。”

　　两个人重新躺回床上，这次是谢星和从后面抱着裴岩，谁都没睡，却谁都不说话。

　　许久之后，就在裴岩眼皮有些沉快要睡着的时候，谢星和忽然说：“算了，我舍不得，你别死了。”

　　裴岩的瞌睡没了，睁开眼淡淡地回他，“不死干嘛？活着有意思吗？”

　　谢星和的嘴唇贴着裴岩的耳根，“你一个人活不了？没我的时候不是活得好好的。”

　　裴岩嗤笑一声，“没你的时候有别人，你又不让我找。”

　　谢星和咬上他的耳垂，很用力。

　　裴岩 “嘶” 了一声，骂道：“你他妈能不能有点儿轻重，耳朵早晚被你咬烂……”

　　谢星和吮了吮，“裴岩，不许找别人，也不许死。”

　　裴岩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谢星和，你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儿，又不让我死，又不让我找别人，我就守着咱俩的回忆孤零零地活着呗。”

　　裴岩说的是电视剧里的桥段，可谢星和听着却莫名鼻酸，他脑袋往裴岩肩窝里拱了拱，低声说：“不算一个人，你还有番茄酱，还有…… 还有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