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翰则是沉默地坐在将手肘撑在膝盖上,眉眼也带着点倦怠。
似乎是察觉到什么,吴翰抬头,望见出来的男人眉眼淡漠,指骨上夹着烟,周身气息冷淡。
男人盯着他们的眼神带着几分警告,像是占有欲极其强悍的猛兽在警示着面前的人不要随意靠近病房中的人。
吴翰心里很清楚,能逼得殷老爷子沉默退步甚至是松口承人吴楚存在的人,怎么可能会真的放弃吴楚?
也只有什么都不知道的吴楚会急起来罢了。
殷缙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只对着两人淡淡道:“没事不要进去。”
“他睡了。”
说罢,便径直走向长廊尽头的吸烟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
在长廊尽头的吸烟处,灯光明亮,外头窗沿落了一层厚厚的雪,殷缙坐在长椅上,垂眸盯着点燃了手中的烟。
他手上握着手机,听着手机那头老友询问的话,殷缙静了一下,慢慢哑声道:“解决了。”
“你问怎么解决的?”
殷缙吸了一口烟,半阖着眸子道:“他在我面前从二楼跳下里。”
“我连一片衣角都没有摸着。”
电话那头似乎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着他说了一些什么,殷缙只听着,没有说话。
半晌后,殷缙吐出一口烟,寡淡的烟雾中眉眼模糊,半仰着头,闭着烟,嗓音很哑道:“到头来还是他哄我。”
“像个没事人一样,怕我没有安全感,叨叨絮絮地跟我说了一大堆。”
男人将手背搭在眉骨上哑声道:“他一直觉得是他配不上我。”
但其实,配不上他吴楚的从来都是他殷缙。
而被困在里面出不来的人从来也不于是吴楚,而是他们而已。
*
第88章
殷缙知道,凡是自己身边知道吴楚存在的人,都知道吴楚身上发生过一大堆破事。
那些阴差阳错的破事挑一两件出来放在常人身上,就足够让常人压抑到崩溃窒息,但是这些年吴楚一个人全部承受了下来。
所以殷缙身边大多数人都有以为那个包容甚至是拯救的角色,一直都是他殷缙。
但在那么多破事面前,吴楚不仅是一个人扛了下来,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撑着来哄他。
殷缙深呼吸,眼眶有些红,胸腔那股情绪一丝一缕坠得人心口发疼,像是被密密麻麻纤弱的藤曼缠绕得密不透风,而后被大片大片斜斜压下来的情绪覆盖。
那些原本缠绕在扭曲内心的晦涩阴暗想法渐渐在吴楚那双亮晶晶眸子中消逝,也逐渐变得平和起来。
甚至柔软得有些让人想叹息。
殷缙哑着嗓音对着电话那头的老友道:“挂了。”
他抬眼透过玻璃窗望向大雪纷飞的窗外,静了静,眼神带着点温柔轻声道:“回去陪他了。”
除夕的凌晨,外头的雪越落越大,普通病房中沉睡的吴楚呼吸浅浅,另一间急救室中,刺目的红灯依旧亮着。只不过无人问津。
殷缙微微弯腰,将手头上的烟给掐灭,起身朝着长廊尽头的普通病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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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S市。
某个公园长椅上,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弯腰,替面前的人整理着围巾。
吴楚脸色看上去不大高兴,他硬邦邦道:“我觉得它刚才就是想在我腿上拉屎。”
冬日阳光清透,长椅不远处是一处喷泉,几只白鸽正慢悠悠踱步,一尊线条优美天使铜像上也停着几只白鸽。
殷缙替他将围巾掖好,闻言眼里带了点笑意,他低声道:“人家来吃你手中的面包屑,你说人家想在你腿上拉屎?”
吴楚靠在椅子上嘀咕道:“你不懂。”
他从小就不招动物喜欢,鸽子在他身上拉屎对于他来说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殷缙半蹲在地上,伸手揉了揉他的颈脖低声道:“那我们换个地方?”
除夕过后,第二天他就将吴楚带回了国,做了一次彻底的检查,检查结果显示吴楚恢复良好,基本上没有他害怕的意外发生。
但了解吴楚全部行程后的医生委婉地提出在这样的情况下,为了病人的心理健康着想,建议多陪同病人出去走走,缓冲一下之前经历带来的负面影响。
吴楚自然是不知道这回事,他只知道在一大早,就被男人从被窝中薅了出来,半醒半睡间知道了要去晒晒太阳。
他对晒太阳习以为常,以为又是在花园长廊中晒晒太阳,没想到殷缙带他出来了S市的某一处公园。
吴楚听到那句换地方后,他犹豫了一会道:“算了。”
殷缙起身,他微微偏头望着那群鸽子,对着吴楚道:“我去买一些鸽子饲料。”
吴楚点了点头,望着殷缙向远处喷泉前兜售鸽子饲料的小贩走去,他视线中出现了一只雪白的鸽子,慢慢踱步到了吴楚面前。
没过几秒,那只鸽子似乎是受到了惊吓,振翅而飞,吴楚抬头,就看到了一瘸一拐的人出现了在他面前。
那人套着夹克,看起来有些狼狈,嘴角还青着,来到他面前,一屁股坐在了他身旁的椅子上。
第一句话就是:“好巧。”
吴楚:“……”
他带着点诧异盯着一屁股坐在他身边的杜航,实在是想象不出有人被打得浑身青青紫紫,还能跑来公园跟他偶遇。
吴楚没说话,而是将屁股挪了过去一点,抬头望着远处喷泉兜售饲料的地方。
杜航也随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嗓音有些低道:“跟他一起来的?”
远处兜售饲料的地方,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格外出挑,身材挺拔,气质绝佳,深刻的脸庞上不带什么情绪,神色冷淡。
但只要男人微微一偏头,目光触及到远处长椅时,眼神下意识便柔和了一些,连带着周身冷淡的气质也跟着变化了起来。
吴楚皱眉道:“有什么事吗?”
潜台词便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耽搁他的时间。
杜航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角,带着点失落道:“我又被我哥打了。”
吴楚:“……”
他神色带着点无语道:“你姓杜,我他妈姓吴。”
“你哥打你关我什么事?”
又不是吴翰打的,这事还能赖在他头上?
杜航没说话,而是望着身旁的吴楚,他看起来身形瘦削了一点,黑发也长了一些,落在眉眼上显得五官没有那么锐利,哪怕脸色臭起来也看上去没以前那么凶。
他没说自己被打的原因是什么,而是继续低声失落道:“你那时被他们打,是不是比我还惨?”
吴楚:“……”
他听着杜航继续低声道:“现在我才知道,其实我现在一点能力都没有。”
那些无法无天、嚣张跋扈的过去,全部是仗着杜家小少爷的身份,一旦脱离了杜家小少爷这个身份,他就什么都不是。
连跪在祠堂上对着杜锦承认自己喜欢吴楚的能力都没有——被杜锦打得话都说不出来。
“我那些年一直挺混账的,也不知道怎么,就一直针对你。”
杜航忽然就像是平静了下来,他眼眶泛着那些极细微的红,此时此刻都好像无声无息地消散了去。
吴楚带着点诧异抬头,望着杜航手指在裤子上摩挲了下低声道:“圈子里的人我都跟他们打过招呼了,以后也不会再针对你了。”
杜航望着吴楚的眼睛道:“不是因为我知道了吴翰现在护着你了,才去打招呼的。”
他顿了顿低声道:“如果吴翰又出尔反尔,我还是会拦着他们的,不会让他们再针对你。”
吴楚神色有点难以形容,他神色复杂开口道:“那什么,你哥打你脑袋了??”
杜航深呼吸一口,哑声道:“我以前养有一只小狗。”
“是一个小土狗。”
“它长得不是特别好看,脾气也不好,但是我特别喜欢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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