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画画,还要难呢。
可今天,看着男人利落熟练的炒菜颠勺,林知心里对于做饭这件事的判断又迟疑了。
好像,也不是那么难?
切菜,倒油,放调料…… 跟他用调色板挤颜料调颜色的步骤似乎也差不离。
那根大铁勺就是笔刷,在锅里沾着颜料画两笔,一幅香喷喷的画就出锅了呢。
叮叮——
桌上的瓷碟忽然被一双筷子给敲响了。
聂振宏唤回了忽然神飞天外的人,“吃个饭都能走神?想什么呢?” 夹了一块青椒的筷子正悬停在半空,跟被定了身似的。
等他这么两句招呼完,林知才如同被从暂停键调回了播放键,夹着菜的手继续往回收,然后一口塞进嘴里。
“唔,调料…… 画画。”
卡兹卡兹地嚼着清脆微辣的青椒,林知含混道。
“嗯?”
聂振宏没听清,自动按照自己的理解补全了话。
“你要用调料画画?”
他有点新鲜,“那画完纸上什么味儿?你是喜欢孜然的?还是糖醋的?”
林知懵懵地张了张嘴,忽然被聂振宏问得有点卡壳。
等他思路转回来后,想解释,但手已经先脑子一步又夹了一筷子肉塞进嘴里,只能继续含糊地说,“是炒菜……”
画上用调料,是什么味啊?
唔…… 他好像更喜欢麻辣的。
“哦,要画一幅炒菜的画啊。”
聂振宏这下以为自己理解对了。
他故意把头发往后捋了一把,开玩笑道,“那挺好啊,我是模特儿不?”
第17章 我碰瓷
作者有话说:不吭声的可爱,
伴随着电视里新闻联播结束后天气预报的熟悉音乐,一顿饭吃到尾声。
两个成年男人胃口都不小,桌上的饭菜都被消灭得干干净净,林知还多添了半碗饭,让聂振宏猜想他平日里点的外卖是不是分量不够,身体才搞得这么瘦。
等林知放下筷子,聂振宏才起身把桌上几个光盘子收拾了,放进厨房水槽里。
他洗碗的动作很快,没几分钟便把整个厨房都打理好了,回到客厅,却发现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有些坐立不安。
“想回家了?” 聂振宏试探着问。
“唔……”
青年的目光没有看他,而是落在悬挂在墙壁的圆形时钟上。
一双墨色的眼珠子盯着时钟里不断旋动的指针,目光的焦距落在跳动的针尖上,表情有些焦躁。
“八点要做什么事吗?”
聂振宏注意到时针此时指向晚上的七点五十多,便猜了个整数。
“画画。”
林知攥着双手,只吐出两个字。
一阵清脆的金属碰撞声伴随着林知嘴里吐出的两个字,一并钻进了聂振宏的耳朵里。
他视线随之移到林知交握的双手上,那里,青年正攥着一串钥匙。几根修长的手指此刻正有些神经质的用力捏着上面的挂坠,把用皮料缝制成的小动物肚皮捏得一瘪一瘪的。
——看来,是待不住,很想回家了。
聂振宏心里先是闪过这个念头,后又觉得那挂坠有些眼熟。跟他店里卖的那些钥匙扣差不多,都像是手工做的,只不过小邻居那挂坠看上去用了很久了,表皮都磨得发白。
这熟悉也就只是一闪而过。聂振宏见林知的状态越发焦躁,便也不多留人,从厨房拎出打包好的垃圾袋,便打开家门。
“走吧,送你下去。我正好去扔垃圾。”
此时墙上的指针已经转到了五十五,林知听闻聂振宏的招呼,松了口气似的趿着拖鞋跑到门口,换回自己的小皮鞋。
他头发已经干了,只是淋了雨的衣服都在洗澡时换下,因此现在身上穿的是聂振宏的旧衣。
林知似乎完全忘了自己还有衣服没拿这件事,急匆匆穿上鞋就要下楼。可还不等他走两步呢,只听得楼道里 “咔哒” 一声,一块扁扁的东西就从两个人的眼前飞到了楼梯下。
“……”
“……”
视力都还算不错的两人皆看清楚了飞下去的是什么。
沉默了半晌,还是聂振宏率先开口,“肯定不是我给你补的那只。”
是的,刚才飞下去的是一块马蹄状的鞋跟。
跟两人第一次见面,聂振宏给林知补得那块,看起来很像。
也不知是不是男人叫冤的声音太憋屈,林知抿住唇低头去瞧自己出问题的那只脚,果然是上次没补的左鞋。
“…… 又要花钱。”
楼道里很安静,所以聂振宏很清晰地听到了这一声嘟囔。
他有一瞬间忍不住失笑。
只是一想到今天两人这番交集就是来源于小邻居出门卖画挣钱,他又有些笑不出来了。
看来这小朋友兜里是的确很困难了啊…… 几块钱的修补费,都这么为难。
“不花钱。”
聂振宏拿手薅了青年软趴趴的头发一把。
看着又冷又楞的人,头发倒是意外的细软好摸。让聂振宏想起来以前他姐养过的兔子。
毛舒服极了。
“不花?”
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的人抬起头,认真地眨眼,像是跟他确认。
楼道的灯是暖黄色的,没人的时候黯淡的与夜色差不离,当有人出现时,才会渐渐亮如白昼。此时灯光罩在两个人头顶,倒像是身处在落日的暖晖中,让人忘了屋外还在下着春雨。
“你这还没完全出我家的门呢,” 聂振宏笑着把身后的防盗门合拢,一边扶着栏杆往下走,一边道,“我可不得负责么?”
他半开玩笑,“再怎么的也是社区五好商户呢,叔叔让你碰一回瓷。”
林知见男人一顿一顿地走下楼梯,弯腰在半层平台上捡起自己的鞋掌,便也跟着扶住楼梯栏杆,一顿一顿地往下走。
只不过嘴里却说,“没碰瓷。”
他才没碰瓷呢。妈妈说了,不能做不道德的事。
这话接得,倒让聂振宏手里的鞋掌拿也不是,扔也不是。
他看了眼继续脚踩‘平底鞋’往下走的人,认命地把鞋掌揣进裤兜,“得。”
“我碰瓷儿行了吧。”
他摇摇头,心道自己这上赶着讨免费生意做,可不是正是主动碰瓷?
*
下了一整宿的雨,到第二天天光亮了,太阳才姗姗来迟的出现。
地面还有点湿,好在温度回升了,空气里的尘霾都被雨裹挟着浇落在地面,在外呼吸起来倒让人感觉分外的神清气爽。
聂振宏睡了个好觉,早上一如往常拉开卷帘门开铺子,只是手里多了个口袋。
他将常用的工具照例摆在铺子外后,便准备开始干活。只是坐下来之前,他目光瞥见屋子墙角摆着的两幅画框。
画框背对着外面,只能看见装裱的白板纸,看不见正面的作画内容。
没抵住昨天就冒出来的好奇,聂振宏挪动脚走了过去。
将两幅画都提了起来,翻转着放在屋里的桌台上。
“…… 嚯。”
聂振宏刚扫了一眼,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感慨,隔壁张姐的大嗓门就突然在耳边炸开了。
“这不是咱对面那栋楼么!?”
张翠芳本来是过来给聂振宏送东西的,结果一眼就被熟悉的景色给勾住了眼,“哎哟,画出来的?啧啧,挺像的啊。不过咋把三楼那家做安利的贴在玻璃上的广告都画进去了?我瞧瞧……”
整幅画有半米多长,张翠芳往前凑得更近了些,看得津津有味。只是看到了几处自己不喜欢的点,语气略带不满,“竟然还有潘美莲那女人的铺子?”
“啐!还不如画咱俩的店呢!给她长脸了真是……” 她排揎了两句,又夸道,“不过这香樟画得可真好,肯定就咱门前这棵。哎哟,瞧瞧这一片片树叶,翠绿翠绿的,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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