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贺凝肯定难过了,还很委屈。
但他就是不想回。
他跟贺凝谈过了,他想让贺凝不要总吃醋,总猜疑他,但贺凝改不了。
他累,贺凝也难受。
林时远动过分手的念头,刚出来就立刻狠狠抹掉了。
唯独这个不可能。
他现在只是状态有点问题,并不是不爱贺凝了。
林时远这样的单方面小冷战,一直持续了两个星期,直到他法考结束,才迎来转变。
那天林时远剪了个头发,穿了件跟贺凝一起买的情侣款卫衣,又买了束花,他本来是想回家等的,但咬咬牙,直接去贺凝学校了。
这要是放以前,他打死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太尴尬了,但现在不同了,他毕竟也是谈了三年恋爱的人了。
他手上的花实在太显眼,有人看过来,跟身旁的人窃窃私语几句,最后露出恍然大悟地笑。
贺凝跟高中一样,在这所学校也小有名气,特别是他还有个正在交往的男朋友,再加上他大一的时候也经常往这边跑,有人认出他不稀奇。
林时远有点羞臊,但心情却前所未有的好,差点迫不及待地就跑起来去见贺凝。
他闷了小半月的情绪在此时如风吹过海面,带来涟漪,也带来了远处的日升,海面终于不再黑暗。
在靠近实验办公楼的时候,林时远看见从楼上下来的贺凝,身上还穿了白大褂,是匆忙出来的。
林遖帉时远扬起笑,这回真的跑了起来。
他一手拿着花,一手抱住了贺凝。
“下午好,男朋友,是有人给你发信息通风报信了吧,没事,今晚一起去餐厅吃个高级点的晚餐吗?”
贺凝紧紧抱着他的腰,声音听着开心又难过,“你来啦。”
林时远心里一疼,呼出口气,好不容易挣开贺凝,拍拍他的脸,“别哭啊,就算我买了两百块的花你也别哭,我过来的时候就很多人看见了,你要是再哭,咱俩这事说不清了。”
得传出他给贺凝求婚了的消息。
贺凝握住林时远的手,在掌心亲了亲,眼镜掉下来了一点,纤长的睫毛还能抵着镜框,看着很有脆弱的美感。
贺凝说:“我以为你不来了。”
他接过林时远手里的花,自己拿着,并未在这个话题上多停留,近半个月的没有回应,让他怕了,“怎么想起来送花了?”
林时远如今长高了许多,就比贺凝矮三四厘米,两人站在一起,是真正意义上的般配,可以眼睛对着眼睛。
林时远自觉道歉,他知道他这半个月做的不对,是该给他的男朋友一个交代,“本来没想买的,但想想我都来了,那就买束花吧,显得我浪漫点,道歉道的也有诚意。”
贺凝总算露出了笑,但却有种破涕为笑的感觉,林时远看的更心疼,真切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十足的混蛋了。
“对不起,贺凝,我前段时间状态不对,我现在调整好了。”
贺凝敛了笑,低垂着眼眸,说出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往林时远心窝上剜,“你喜欢我时,我绿茶,撒娇就是好的,不喜欢我时,我给你发信息都是错的,状态不对时,就不理我,调整好了,就回来哄我。”
“时远,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林时远连忙按住贺凝的眼尾,一迭声道歉,实验楼前人来人往,他也顾不上什么了,真的怕贺凝哭。
“哪有那么严重,我什么时候不喜欢你,最喜欢你,特别喜欢你,到老了也喜欢。”说着他还捧着贺凝的脸亲了口,“回去任你处置,我发誓再也不会。”
他们这众目睽睽的一吻,顿时引来熟人的哇声,林时远耳朵红了,拉住贺凝的手,“任你处置,怎么样都行,而且……”
着急之下,林时远甚至一句话脱口而出,“如果以后我又这样,你把我绑在家里行吧,让你玩囚|禁。”
贺凝歪着头,脸颊贴在他的手心里,温笑,“真的?”
戴着眼镜,穿白大褂,此时又贴在他的掌心里,这一幕杀伤力太大,林时远头脑发热,一口应下,“真的!”
高三大一的时候,到了大二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贺凝就逐渐经常性地在林时远面前表现出柔软无害的模样,特别激起林时远的大男子主义,几乎要什么给什么。偶尔林时远反应过来贺凝是故意的,也会气得牙痒痒,但是贺凝下次再来,他还是会点头。
他们这日常相处,怎么看都得是林时远是上面的,然而实际上是林时远不仅在下面,还得哄贺凝。
当初在一起的时候,他怎么能想到呢,这狗男人谈了恋爱后,简直就变了个人。
林时远此刻答应的好好,贺凝看起来也被哄住了,但事实上,往后几年,林时远有时还是会突然产生厌倦,单方面冷战闹别扭。
他一个人把三年、五年、七年之痒全过完了,连带着贺凝那份,所以闹的很频繁。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他毕业后就从底层开始做起,律师不比别的,总是很忙,而且那时贺凝还在读博,没有毕业。林时远一个人工作,虽然家是不用他养,贺凝手里挺多钱的,但一个人上班,工资又那么少,他感到累是正常的。
唐偕飞跟沈江海还总刺激他,把他叫去聚餐,然后一本正经地问他现在多少存款,等林时远一脸萎靡地说出。
他们两个就一本正经地指指自己,“看我。”
林时远恹恹地看过去。
唐偕飞呲牙,“哈,哈,哈,哈,当初是你说做律师赚钱的喔,我刚毕业,一个月工资就八千了喔。”
沈江海更欠,“哎呀,又卖了上万只猪。”
林时远一人给了他们一下。
回到家后更振作不起来,没心情,一门心工作,自然又是冷落了贺凝,觉得贺凝烦。
但贺凝没有像当初诓骗林时远答应的那样,真的把人绑了,他总是站在林时远目光能及的地方,等着。
他说:“囚|禁是犯法的,爱不是,我相信我的爱会让你回来。”
林时远怕了,无论多少次,他总是对贺凝有心疼,这种心疼不会随着他犯错的次数增加,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增加而减少,反而越演越烈,林时远知道,他这辈子真的跟贺凝绑在一起了。
就像贺凝前几年看着他们只剩二十几个人的班群说的话,“人的一生,分离是常态,很多时候的分离,就意味着这辈子都不见了,多可怕啊,时远,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太残忍了,所以我要紧紧抓着你,一辈子不放。”
贺凝说的一辈子是真的,他从放弃抵抗,跟林时远在一起开始,就是认真的。
他做不到跟林时远分离,那就紧紧抓着。
十年纪念日之后,林时远事业稳定下来,贺凝也成了名优秀的外科医生,林时远很少再出现过这样的状态了,每天都跟贺凝很黏糊腻歪。
林素秀去他们家住了段时间,实在受不了,赶紧又回去了,并扬言,“我觉得我也要发展一下夕阳红爱情了,谁说老年人没有甜甜的爱情了?”
林时远发出毫不留情的嘲笑,被林素秀一顿揍,贺凝想拦都拦不住。
最后还是拉着林时远的手,说:“奶奶,别打啦,我们要去国外结婚了,时间就在下个月,您回家准备一下?”
林素秀呆住,林时远也愣了,齐齐看着贺凝。
林素秀最先回过神,高兴地不行,嘴里念叨着,“要结婚了怎么现在才告诉我!日子算过了吗?婚礼呢?宾客呢?下个月,太仓促了,不行不行,再定个日子再定个日子……在国外啊,那是不是还得考虑时差,我得好好翻翻,看看哪天是好日子。”
林素秀走了,林时远凑近贺凝,一条腿几乎挤进贺凝的两膝之间,这是个非常紧密的姿势。林时远眯了眯眼,压低声音,“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贺凝看着近在咫尺的嘴唇,亲了亲,送过来的,怎么能不亲,“你现在知道了。”
林时远推开贺凝,冷哼,“别打岔,求婚呢?求婚戒……”话还没说完,就见眼前的男人从善如流地单膝跪地,从裤袋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求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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