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两侧尘泥淤积,路边有推着三轮车叫卖果脯和干货的农民。而他们身后墙体布满雨痕的楼房、电线和彩色的广告招牌、沿街摆摊的塑料棚屋,仿佛都还停留在上个世纪,旧时光从未走出过这片土地。
“老家比较穷,环境没有大城市那么好。你是从大城市出身的,可能委屈你了。”
不见寒说着,从背包里拿出一只崭新的口罩递给苍行衣,示意他可以戴这个挡一下满街的尘雾和油烟。
苍行衣收下了口罩,但是没有戴上,只是放在口袋里:“谢谢,不过我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娇弱……我比较在意的是,伯父就在这种县城里接受治疗吗?这里的医疗条件水平,恐怕相当有限吧?”
“他自己非要在这里治的。”不见寒叹了声气,在路边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司机送他们去赤县人民医院。
“我爸这个人,性格问题很多。执拗,抠门,自以为是,又死要面子。经常自己做错了事,又死不肯改口,非要别人承认他是对的。”
不见寒提起不渡平,声音平淡,却有一股难以言说的疲惫感透露出来。
“他原本在楚庭市工作,明明楚庭的医疗水平是全国名列前茅的,我和姑姑都劝他在楚庭治得了,他偏不,要回来治。一是因为他觉得楚庭的医疗花费太贵了,舍不得花钱,在楚庭宁可不去医院,让他自生自灭。”
“二是因为,他觉得癌症就是治不好的,万一医生给他治岔了,他在赤县就可以直接落叶归根,葬回祖坟里。如果在楚庭,那医院肯定就把他尸体送去殡仪馆火化了,死在他乡,他觉得自己做鬼都不能安息。”
苍行衣道:“伯父的思想还挺传统的。”
“可不是吗,要不然……”不见寒刚想说“要不然也不会来相亲这出啊”,又想起自己的相亲对象就坐在旁边,这样说似乎有点不太好,又临时改口,“要不然我跟他之间,也没有那么多架好吵的。”
“总而言之,就是这样。我替我爸提前向你道个歉吧……如果他对你说了什么不好的话,或者做了让你不高兴的事,麻烦你多担待着点。真的发生了什么冒犯到你的事情,我之后会替他补偿你的。”
苍行衣笑起来:“说这么见外的话干什么?你忘记了,我现在是你的男朋友啊。作为准儿媳,和我未来的丈夫一起去探望我生病的公公,照顾他、并且将他哄开心,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事情吗?”
不见寒无奈道:“你又不是真的……”
“——嘘。”
苍行衣竖起一根手指,轻轻点在不见寒嘴唇上。
“假如你都不能让自己相信我是你的男朋友,一会儿见到伯父,又要怎么说服他,我们是真的在交往呢?”他眼神含笑,“从现在开始,你就要让自己笃信,我是你真正的爱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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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mega的生理期指的是热潮期,而不是经期。
此时的苍老师并没有处在生理期,他只是说骚话逗寒寒子玩而已。
第16章 你们俩啥时结婚
出租车停在医院门口。
不见寒下车打开手机,对了一下地址,看见没错就打算进去。苍行衣叫住他:“等一下,我去买点东西。”
说完,他带着不见寒拐进了医院附近的水果店。赤县虽然小,倒也不至于落后到与世隔绝的地步,店里水果品种很齐全,估计是从外地运来的。本地水果大都还没有到成熟的时候。
“伯父有什么特别爱吃的吗?”苍行衣很自然地问,环顾店面中的水果品类。
不见寒怔了一下,他还以为是苍行衣自己想买水果吃:“你用不着这样,我们家人没那么多讲究。我每次带点东西回家,我爸都骂我乱花钱,搞得我还得和他吵一架。”
“我知道,所以我已经没有特意提前准备补品和见面礼了。”苍行衣说,“其实你给他买东西,他嘴上不说,心里肯定还是高兴的。倒也不是说多注重形式上的礼节,我们多少带点东西过去,能表示你心里惦着他,他心情会好一点。”
不见寒十分孩子气地小声嘀咕:“我才没惦着他。”
“那伯父喜欢吃什么?”
不见寒仔细回想,竟然愣住了。他发现在他印象中,几乎没有见过不渡平吃水果,就好像这个人从来不爱吃水果似的。
“我不知道……”他语气迟疑,“他好像不太吃水果,但是有水果的话,又什么都吃。可能,西瓜吧?”
他越想越觉得选择困难症,干脆指了指水果店里打包好的、里面什么品种都有的果篮:“要不要直接拎那个去得了。”
苍行衣失笑,摇了摇头,挑了一些梨和葡萄,说:“我随便买点,一会儿你拎进去吧。”
“行,交给你了。”
苍行衣挑好水果之后,不见寒抢在他前面付好了钱,拎着水果走进医院。
他们到了住院部,在病房门口正好遇到不见寒的小姑姑不渡灵。不渡灵正坐在病房外面,拿着纸巾,没声音地用纸巾擦拭眼角,看到不见寒走过来,连忙把纸巾揣进口袋里,扬起笑脸:“哎哟,寒仔回来了啊。”
不见寒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不渡灵打完招呼,立刻回身对病房里说:“哥,你快看看谁回来了!”
她说话的同时,不见寒已经站在病房门口,看见了躺在病床上的不渡平。
不渡平比他印象中的模样,消瘦了很多。
在他年少时的记忆中,不渡平高大,结实,光看外表根本不像一个Omega。他想起不渡平的时候,总会联想到不渡平叱骂自己时横眉竖眼的凶恶五官,从不保养因此显得粗糙暗黄的皮肤,以及打雷一样骇人的嗓音。
但是此刻病床上的男人挂着吊水,瘦骨嶙峋,像骨头架子上绷着一张松弛的、落满了灰尘的皮。他的头发几乎全白了,眼尾嘴角都是皱纹,双眼瞳光浑浊,眼神早已经不像不见寒记忆中那样凶狠清晰。
不见寒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就像永远不会长大,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执拗而幼稚。可与他歇斯底里对抗了半生的父亲,现在已经老了。
“见寒回来啦?”不渡平扶着床沿慢慢坐起来,朝不见寒露出笑容。虚弱但是亲切慈爱的样子,完全看不出在电话中和不见寒争执的分毫硬气。
不见寒叫苍行衣把行李箱放在门口,交给不渡灵帮忙看管,走进病房里:“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
不渡平一眼就看见了他手里提着的水果,责备道:“你人回来了就行了,还带东西干嘛?我这里又啥也不缺。”
“阿寒在楼下买的,说雪梨化痰止咳,回头让姑姑加点冰糖煲水,喝了对嗓子好呢。”苍行衣跟在不见寒后面,走进病房,很有礼貌地对不渡平微笑打招呼,“伯父好,我是苍行衣。”
“哎,小苍是吧,我在见寒朋友圈见过你好几回了。”见到苍行衣,不渡平的双眼明显亮了起来。
他上下打量苍行衣的模样,从相貌到打扮,目光十分欣赏,十分满意:“你不用给他说好话!这水果是你叫他买的吧?他哪有这么细的心思。这臭小子是我生的,他什么狗脾气,我还不知道?他就会顾着自己,啥时候惦记过给我带东西了?”
不见寒不服气:“什么叫我不惦记给你带东西?哪次我给你买东西,你不说你用不着,骂我浪费钱?”
不渡平:“那你怎么不买点我用得着的东西?还不快去搬张凳子来给小苍坐,人家千里迢迢陪你赶过来,你就让人家在这里站着啊?”
不见寒翻了个白眼:“我是你亲生的,还是他是你亲生的啊?千里迢迢,还不是你非叫我带他来的?”
不渡平:“这么多废话,你去不去?”
不见寒冷着脸走了,两分钟后拎了两张椅子回来,苍行衣已经坐在不渡平病床边上,和不渡平相谈甚欢,聊到趣事时两人便一同发出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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