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带了?”江忱有些意外。
“你哪次出门不带?”顾燃挑眉, “钥匙忘了都不会忘记这个。”
“你怎么还记得那个……”被戳中尴尬往事, 江忱偏过脸,顿时没了搭理他的兴致,手中空杯一放,手指却贴着杯把手,轻轻摩挲着。
记得高三刚开学那会儿,他们有一次被困在自习室,偏偏顾燃着凉,在教室难受了一整晚,第二天就感冒了。从那之后,江忱只要出门,就会随身带一盒泡腾片,以至于有一次出门,为了回去拿泡腾片,把钥匙都忘在了家。
这件事被顾燃记了很久,以至于后来每次冷战,顾燃都会旧事重提,用这个来博他心软。
——“既然关心我,怎么都不告诉我?”
——“还有泡腾片吗?我现在身体不舒服,想喝。”
——“你忍心看我明天感冒吗?”
——“我快烧到四十度了。”
那家伙屡试不爽,自己却也回回奉陪。
明明容易感冒的是自己,可第一次真正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却是因为喜欢的人。
对恋人习惯上心,也让他学会了如何照顾自己。
不远处,一局游戏开始,人群中爆发出一阵笑声。
“哈哈哈哈沈俞你行不行啊?!”
“从顾燃退出开始,你拿到什么牌都是第一个出局!”
“没有顾燃帮掩护,你暴露得也太快了吧!”
沈俞心情不好,把牌一丢,在顾燃沙发旁坐下:“吃完没?”
顾燃挑眉:“吃没吃完你看不见?”
“你中午不是吃了一半吗?”沈俞扫了眼他的饭,“这份吃一半就够了。”
顾燃没答,却故意停了筷子,看向江忱。
江忱被他看得心慌,没对沈俞客气:“吃顿饭碍着你了?”
沈俞没想到江忱会怼他:“他又不是你男朋友,干嘛帮他说话?”
江忱哑然。
男朋友。
顾燃当然不是他男朋友。
然而听到沈俞的话时,他心里不快,几乎是脱口而出。
江忱欲盖弥彰似的冷下声:“实话实说而已。你管别人吃多少饭?”
“……草,”沈俞没想到江忱会怼他,悻悻然,“你们是一家人吗?这么护短。”
“闭嘴。”江忱眉头微皱,耳根却莫名红了。
顾燃同样不想再理会沈俞,坐正了身子,凑到江忱耳边轻声问:“我能吃完吗?”
他离得太近,以至于温热的呼吸尽数喷洒到江忱耳后,弄得皮肤一阵酥麻。
有些痒。
“随便你,”江忱偏过脸,从他餐盒上收回目光,兀自镇定着说,“倒了也行。”
“还是吃完好了。”顾燃点头,身体重新靠上沙发。
沈俞无语:“你再吃我人都输没了!”
顾燃眉梢微挑,掀起眼皮看他,似笑非笑:“信不信下一局,我亲自送你出局?”
沈俞冷笑:“办得到你就试试。”
“劝你一句,你今天走背运,别玩了。”
“谁信你?你看前三局咱俩都是活到最后的,”沈俞说着,又瞥了眼他的饭,“怎么还没吃完呢……”
江忱缓缓起身,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说:“我来吧。”
沈俞大吃一惊:“干嘛?你替他?”
“让江老师试试吧,”顾燃勾唇浅笑,“你怕了?”
“谁怕了?”
“那就打个赌吧,”顾燃眼中笑意更深了,“江老师替我的位置,接下来的游戏,要是你们抽中对立阵营,他能两次送你出局,你就去给我买感冒药。”
“我才不信有这么神。”沈俞压根没放在心上。
会不会抽到对立阵营都是个谜,还两次送他出局?哪有这么巧的事?
顾燃凑到江忱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感冒,看着你玩就好。”
“嗯。”
“别看这几个家伙人模狗样,没一个是好东西。”
“知道了。”
“沈俞尤其坏。”
“看出来了。”
“给我报仇。知道么?”顾燃轻轻咬了他耳朵。
“……”
江忱耳朵轻轻颤了下,耳根莫名就红了。但碍于一群人看着,他很快平复下心跳,加入游戏。
第一局,江忱抽中狼人,第一晚发刀,爆了沈俞的平民。
沈俞只觉得是巧合。
第二局,江忱抽中女巫,一瓶毒药又正好毒死了沈俞的狼人。
沈俞脸色变了。
“不会吧……”
“沈俞也太惨了。”
“招惹谁不好,招惹顾燃……你不知道江忱想帮顾燃报仇吗?”
“别闹,”沈俞无语,“这就是我运气不好,扯什么报仇呢?”
“那他打中你岂不是天意?”
“哈哈哈哈!”
话虽这么说,几场下来,沈俞却一直走背运,偏偏每次都栽在江忱手上,说是没有不爽,那是不可能的。
他气急败坏,冲顾燃道:“顾燃,你们串通好的吧!”
“忘了说了,”顾燃早已吃完了饭,端着水杯,提醒沈俞,“江老师不是新手。”
“……”
“他这方面的运气,在业内也是出了名的好。”
“……”
顾燃缓慢喝下半杯水,见沈俞还在愿意,诧异地看了眼窗外:“还不去买感冒药吗?小心一会儿下冰雹。”
“真有你的!”沈俞咬牙,手指点了点他,“砰”的一声关上门,走了。
“不用管他。”顾燃收回目光,对江忱说。
“你真感冒了?”原以为顾燃只是跟沈俞开玩笑,但他却注意到,顾燃的脸色比刚才还要苍白。
“嗯,”顾燃眸色一暗,声音更低沉了,“不用管我,你继续玩。”
听了那话,江忱不由皱眉,走过去拉起手腕,语气强硬:“感冒了还玩什么?回房间休息。”
语气坚定,不容置否。
顾燃没起身,就这么抬眼看着他,眼底是很无奈的笑:“没力气。”
江忱的心往下沉了沉。
这么严重?
他俯下身想架起他:“那我扶你回去。”
这一回顾燃没再拒绝。
他喉咙轻轻滚了下,任由江忱架起自己身体,垂下眸子,望着他白皙的颈项,只觉得心漾得厉害。
“担心我啊?”
江忱避开他呼吸:“犯什么病。”
他不知道,在他无法看见的距离里,那双乌黑的眼睛里流淌的每一道情绪,都是对越界的渴望。
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江老师,不玩了吗?”
“顾老师没事吧?”
“不玩了。顾老师身体不舒服,我送他回去。”江忱婉拒了继续游戏的邀请,扶顾燃回到隔壁房间。
他关门关得匆忙,心思全在顾燃身上,以至于丝毫没发现房间的门压根没关进。
正想开灯,却听见身上的人轻轻说了句:“别开灯。”
江忱的手悬在半空中,很快放了下来。
他侧过头,轻声问:“还能走吗?”
回答他的是微弱的呼吸,和那张近在咫尺却没有一丝瑕疵的俊美侧颜。
顾燃紧闭着眼睛,一动没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落一片黑色的阴影,将眼睛的线条拉得很长。
他没有出声。
好像只要一出声,就会暴露出他竭力隐藏的心思。那些情绪不受约束,像海平面之下的黑色浪潮,在每一个无法拥抱他的夜晚,都滚烫汹涌。
江忱叹了声,单手拿过柜子里的遥控器,对着窗户的方向轻轻一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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