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怎么没人照顾你啊,不行弄个轮椅吧,看着都费劲。”
“我自己一人在这儿打拼,谢谢啊师傅。” 赵小宽感激道。
大叔摆摆手,“快去瞧病,我走了。”
医院人多嘈杂,空气中能闻到淡淡的消毒液味道,暖气热得让人胸闷,赵小宽从文件袋里掏出塑料袋,摘下帽子围巾装好。等电梯的间隙,用手机查了下轮椅的价格,虽然现在用不上,但他不确定孕晚期的自己还能不能依靠拐杖走路。
原来轮椅还有这么贵的啊。太便宜可能使不住,太贵又负担不起,他把价格设置为三百到五百之间,准备细看,电梯来了。
整个产检过程中赵小宽提心吊胆的,生怕周梁从哪里窜出来问他小油条的事,好在今天除了测血糖都是些常规检查,不用来回跑。
“怎么体重老不见长呢?” 刘秀君担忧道,“你这样不行啊,对孩子也不好。”
赵小宽原来体重 140 斤出头,属于有点肌肉的匀称型身材,自打经历孕期反应的折磨外加缺乏锻炼,如今算上小油条的分量也才 121 斤,一听对孩子不好,他自责又后悔,忙问刘大夫该怎么办。
“孩子现在正是发育最快的时期,你这低血糖没准也是营养不良造成的,加强营养吧,先观察几天。回头去买点口服糖块巧克力什么的放兜里备着,喝糖水也能缓解,吃多含糖量高的食物。”
“好好好,我马上去买。” 赵小宽连连点头,一一记下刘大夫的交代。
出了医院,赵小宽直奔附近的一家中型超市买糖和巧克力。他从没买过这类零食,看到糖的价格尚且能忍受,花三块多买了一包水果口味硬糖,再看巧克力时直接被价格劝退,左思右想还不如买包白砂糖回家冲糖水喝。
有糖水喝,那糖还要吗?他盯着手里的糖果看了好一会儿,糖比糖水方便,三块多买了吧,就当是给小油条吃的。买完白砂糖,赵小宽去衣服专区逛了一圈,秋衣价格都不便宜,正值冬季,也没有特价处理的,只好拿着两包糖去结账。
回到巷子口,赵小宽见周梁坐在画架前,专注地画着一栋老式民宅,身边站着两个围观的街坊。这是他第一次亲眼看到周梁画画,不由得心生感慨,那双手跟着自己做油条打豆浆,确实委屈了。
他无视周梁,径直朝前方走去,心想好说歹说都不管用,爱走不走吧,冻死活该。
余光瞥见拄拐的身影,周梁停了笔,静静看着,眼尖地发现赵小宽买了两包糖。一大早出去,快中午才回来,就为了买两包糖么?赵小宽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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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蹦子五块、公交两块、糖三块四、白砂糖五块九、挂号费十二、血常规加尿常规加血糖……” 赵小宽翻着单子,把今天的开销一笔笔记下来,半天下来花了小二百,还没算中午的伙食费。
他现在手头有六万左右存款,听着挺有钱,却一分都不敢乱花。赵小宽想过自己的身体情况,毕竟跟女性不同,联想到母亲的难产,心里害怕生产时也会出什么意外,抠出两万块做准备,一万生孩子用,一万留着应急抢救。
刨去租金的差价,房贷自己再贴一千五百多,半年就要一万,要从四万里扣。他请不起月嫂,按照保姆的行情扣出五千五来,还是一个月的工资。产检和住院等费用加起来少说两千,回头又要重新找住处,这个费用不稳定,他自己也算不清。婴儿用品和奶粉是大头,什么都没准备,他不敢再算自己的吃穿用,一算就焦虑得想出去赚钱。
赵小宽无奈地摸着肚子,寻求安慰:“小油条,你说爸爸是不是很没用啊?一分钱都挣不着,让你跟着一起受苦了。等你再大点,爸爸就重新开一家油条店,努力挣钱!”
敲门声突然响起,宋延在门外喊:“小宽,睡了吗?”
“还没!” 赵小宽拄拐起来,过去开了门。
“我刚在楼上忙,没来得及跟你说,桌上有你的菜。”
赵小宽这次没有惊讶,人都在巷子口待着了,菜送过来不稀奇,他点头道了声谢。宋延见他反应正常,便笑道:“虾还活蹦乱跳的,赶紧去弄吧,不方便的话我帮你。”
冬天的活虾是赵小宽压根不敢考虑的食材,他脑子来不及反应,脱口道:“方便,方便的。”
“好,一会我也来尝尝。”
经过激烈的思想挣扎,赵小宽最终向命运屈服,去处理周梁送来的大虾了。他找了个非常合适的理由说服自己: 这是周梁欠小油条的,就当抚养费了。他吃也是为了小油条好,不能跟吃的过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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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子口有个画画的青年,街坊们议论了几天,有问他一幅能卖多少钱的,有想给他介绍女朋友的,赵小宽想不听见都难,房东老大爷会时不时说上两句。他每天都会收到周梁送过来的新鲜食材,基本是宋延帮忙拎进屋,周梁在刻意避开见面。他不想看见周梁,便也闷在家里不出屋,两人形成了一种互不打扰对方的默契。
伙食费省了,赵小宽心里多少有点不踏实,尤其那天过后,食材里每天会塞一包不同口味的进口糖果和类似购物小票的纸条,他怕房东和宋延看见闹尴尬,只能赶紧收走,到了夜里,忍不住一个人偷偷看起来。
周梁在纸条上没说太多,就是关心他的身体,问他今天有没有好一点,腿还疼不疼之类的。直到五天后的生日那天,食材里多了一个很大的文件袋,吓得他赶紧拿回房间里,打开一看是一份私立医院的 “体检大礼包”,里面还有一张周梁写的信。
密密麻麻的字,赵小宽不想看,目光定在 “一辈子” 三个字上。他拿开那张纸,闭眼思考了很久很久,又拿起来看了。
“赵小宽,生日快乐。昨天画廊的合作伙伴给我打电话了,问我到底在搞什么,我说我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比事业更重要。我喜欢画画,开画廊是初中就有的想法,你问我理由,我现在也说不出来,就是想这么做。
一辈子很长,我从没想过那么远的生活,目前也不够稳定,给不了你任何承诺。但对现在的我来说,你比一切都重要,我真的很怕你消失,希望每天都能见到你,给我时间行吗?
这份体检礼包是以你的名义办的,都安排好了,你让宋延陪你去。明年的今天,我想陪你过生日,期待你的答复。”
哪有生日送这玩意的,赵小宽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把这封信对折再对折,默默压在了账本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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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越来越冷,周梁改速写了,拿着个小本本这里画画,那里画画,没事还会去附近的农贸市场瞎转悠看看有什么新鲜的菜。偶尔跟宋延唠唠嗑,话题全是围绕赵小宽。期间他去那家二甲医院的肠胃科打听过,没人知道赵小宽这号人,稍微放下心。
他如平常一样等着红灯,随意一瞥,看见站在巷子口拄着拐的赵小宽,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裹得像个大粽子,脸颊通红,心疼得连忙找车位,下车跑了过去。
“快回去……” 周梁喘着气,手伸到半空又放下,语气很急,“多冷啊!我送你回去。”
“你去开画廊吧。” 赵小宽对周梁说出这些天以来的第一句话,他语气平静,“我之前是因为得了肠胃炎才瘦的,油条店不开也是因为腿不方便。这阵子谢谢你老送吃的给我,但咱俩真的不合适,你别再来了。”
周梁接过递来的文件袋,沉默了几秒才看着赵小宽的眼睛说:“快回去吧,别冻着。”
赵小宽移开视线,转身离开。他知道周梁还在后面看着自己,想赶紧走,可是走不快,只能一步一步地像只蜗牛一样,缓缓走过这条充斥着周梁气息的巷子。
直到背影消失,周梁才去重新停车。他没有放弃赵小宽,依旧干劲十足地去逛早市,想着中午给他弄点什么好。晚上的有着落了,赵小宽最近胃口很好,听说能吃两碗米饭,他昨天特地定了一只限量的新鲜老母鸡,咨询过丁叔,就等着下午去城西取了给赵小宽送过来,希望他能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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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打扮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拿着两兜补品,走进苏桥这片自建民宅。钟飞白没有问周梁要地址,问了周梁他哥,私心想为自己犯下的错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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