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深往医务室走去,路上打开光脑准备重新下单一款,他不太喜欢变动,也懒得重新挑选,往往只会买和之前一样的产品,可在他下单时裴深冷不丁瞧见这款产品出了新味道。
新味道是青草香。
裴深神色一动,下单了新品套餐。
收起光脑慢步走进医务室,先前一头撅在训练场上的 Omega 已经醒了,他半低着头坐在椅子上,医务人员余光瞥见裴深的身影,转脸来冲他交代:“人没大碍,是早上没吃饭吧?血压血糖都低,身体瞧不出什么异常,小毛病。”
向裴深交代完,医务人员又冲 Omega 重复问:“是不是没吃饭?”
“嗯……”Omega 点点头。
裴深扫看 Omega,问道:“他上午还能训练吗?”
“能。” 未等医务人员开口,Omega 先出声说:“我喝了补充剂,已经好了。”
“行,那走吧,先回去了。”
“好。”Omega 迅速起立,标兵似的站直跟在裴深身后。
出了医务室,Omega 悄声问:“助教,刚刚是你送我过来的吗?”
“嗯。” 裴深颔首。
“谢谢助教。”
“不客气。”
等待是个很消磨时间的词,往往还会使人无比心焦,裴深发给薛珮的消息一直没得到回复,他等了一天,期间不停在揣测薛珮的想法,纷乱的心绪持续很久,直到晚间薛珮才回了通讯。
——小尘身体没什么问题,你如何?她状况不好,你想去看望吗?
裴深匆匆略过前半段,在看见 “她” 这个字眼时,阅读速度缓了下去。
“她” 存在于裴深与薛珮的聊天中只会代指一个人。
——珮姨,我想去看看。
裴深几乎是立刻就给薛珮回了通讯。
状况不好?裴深暗自琢磨,猜测有多不好才会让薛珮打破常规,主动允许他提前去探望。
手指紧握,薛珮三分钟后再度回复。
——明天上午九点,有车去基地接你。
如此紧急?
裴深咂摸出一点儿反常,可他无法推拒,裴深得去亲自确认裴曼柔的身体状况才能安心。
实训期间原则上不能离开基地,耐不住带教督导太好说话,裴深把目的含糊一番,说明理由,督导就把假批了。
与同意请假一起发来的还有督导的叮嘱,让裴深在晚训结束之前要回到基地。
换了常服,拿着请假单,裴深一路畅行无阻,他比约定时间早到了十分钟,十分钟后接应的车准时到达基地大门。
确认裴深身上没有携带任何跟踪器材和违禁物,他才被允许进入车内,照旧一管安眠针剂,裴深很快失去意识。
再醒来已经到达疗养院,一切与以前别无二致,只是多了个人,薛珮来了。
裴深原就觉得有异,在看见薛珮时,心下的异样达到了顶峰,薛珮穿了一条绛紫色长裙,披着坎肩,更衬得华贵雍容,她端着一张笑脸,却令裴深后背生寒。
“珮姨。” 裴深走近,哑声问候。
“来啦。” 薛珮静静伫立,将散落的发丝撩到耳后。“上楼去看吧。”
“谢谢珮姨。”
裴深被人领着上楼,脑子里思绪翻涌。
这地方裴深来了无数次,可没有一次撞见过薛珮,她为什么来,又为什么肯让自己提前探望母亲。
裴深像被雾迷了眼,他拼命想扫开眼前的雾障,却发现是徒劳。
“叮”。
电梯打开,后背被人推动,裴深抬步,顺着力道出了电梯。
和上次探望的房间号一致,裴曼柔没再被挪过病房。
“十分钟。” 身后的人说。
“为什么只有十分钟?” 裴深断绝探究薛珮用意,拧紧眉头问。
领他来的人不答话了,沉默地按下计时键,端着一副强硬的态度。
十分钟也罢,裴深进入病房,他忧心薛珮所说的,怕裴曼柔真出什么状况。
病房中蔓延着沉寂的气息,明明外面日光大好,却好像照不进这方寸小地。
裴曼柔躺在床上,裴深仔细看过,恍然觉得与上次他离开时看到的情形一模一样,只是她鼻尖插了管。
医疗记录就放在床头柜上,裴深翻开,里面写了裴曼柔每一次的病情记录,最近更新的一次是前晚,裴曼柔发生了室颤,直到第二天才转危为安。
裴曼柔沉静而安详地睡着,仿佛感知不到外界的痛苦,裴深接了一盆热水帮她梳洗,毛巾擦过手臂时,金色的平安锁晃了晃,裴深拨动几下,将裴曼柔的手放回了被中。
擦身、整理,时间不经意地迅速流动。
“时间到了。”
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喊,速度快得像是被克扣了分秒。
裴深打开窗户通风,把热水倒掉毛巾挂好,才不紧不慢地应声出去。
多等了两分钟,男人很是不耐,他恶声道:“快走!”
裴深跟着他进入电梯,男人却没有按一楼,而是按了更往上的楼层。
十八楼。
“还要干什么?” 裴深问出这话时,心中隐隐有猜测。
男人皮笑肉不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裴深眼皮煽动,静静等待,电梯在十八楼停下,那后背发凉的感觉又上来了。
他对这个楼层记忆深刻,十八楼,十年前他在这儿待了整整两个月。
手术时打了麻药,按理说他不记得过程不记得痛,但午夜梦回的时候,颤栗着发着冷汗抠挖后颈的时候,他都会臆想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
手术刀划开皮肉植入腺体,从那一刻起不断地排异不断地痛苦,两个月裴深记住的只有血和泪,伤口痊愈后,那腺体结结实实在他身体里落了根,他成了个怪物。
要不是裴曼柔,裴深不会再回到这疗养院一步,这里不仅藏着他深切的痛,更藏着他的无助和可怜。
踏上这一层,所有记忆都翻江倒海,踏出电梯门时裴深甚至生出了幻觉,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十年前。
但在看见薛珮的那一刻,幻觉又消失不见,薛珮就站在电梯口外,还是熟悉的笑脸,她的笑脸把裴深的幻觉击碎,恢复清醒。
十年前的薛珮并不言笑晏晏,也许那时她稍青涩,演技并不高超,藏不住厌恶和反感,总是端着一副冷脸,温柔的笑只给周尘。
裴深在电梯口驻足,脚底像是生了根一直蔓延到一层,狠狠扎着,令他无法挪动一丝一毫。
见裴深久久不动,薛珮冲他招了招,轻声唤:“小深,过来。”
向下蔓延的根被齐齐斩断,分不清是真实的疼还是构想的疼,裴深蹑足过去,到达薛珮身前时后背已经生了汗。
见裴深走到面前,薛珮满意地笑了笑,低声安抚,“小深,我知道你一直想让你妈妈出院对不对?”
“是…”
“你妈妈身体不好,现在还不可以,等她情况好一些,我就帮你安排。”
裴深不知道薛珮想算计什么,稍顿片刻才怔然应:“谢谢珮姨。”
薛珮就像垂钓者,眼见鱼儿快上钩,她一转口风,道:“但是小深,珮姨需要你帮个忙,你能答应吗?”
她挨近一些,手搭上裴深的肩,香水味道涌进裴深的鼻腔,很浓烈。
裴深盯着她,问:“珮姨,是什么事?”
“小事。” 从肩滑到衣领,手指探进领口,薛珮说:“我只是…… 需要你的腺体。”
“小深,你愿意帮珮姨这个忙吗?”
第33章 他到底隐瞒了什么
带着凉意的指尖探入领口,向下滑动,裴深不受控地打了个冷颤,身上像是被蛇蝎爬过。
“腺——体?” 裴深脊背发凉,骤然明白了这些年一直想不清楚的关窍。
他一直不懂为何薛珮要留他在周家,要为裴曼柔提供治疗,表面装出大度,背地里却将他丢进疗养院接受腺体移植改造,可现在他明白了,一切的源头是周尘,是腺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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