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绎内心毫无波澜,他朝陈彦朗笑了笑。
“知绎,中午可以一起吃个饭吗?”
林衍德替林知绎回答,他揽着林知绎的肩膀说:“当然可以了,不过我家知绎嘴巴很挑的,小陈你可要费工夫选餐厅了。”
林知绎默默别开林衍德的手,从桌上拿起文件和手机,准备离开,陈彦朗拦住他,“知绎,时间也不早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餐厅吧。”
林知绎往后退了一步,拉大距离,他维持着对合作伙伴的礼貌态度,“我手上还有一些事情要忙,不好意思了,陈总。”
陈彦朗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内心十分不快,但看到林知绎的脸,又消了气,“那晚上可以吗?”
林知绎点了下头,随后回了自己办公室。
中午他坐在员工餐厅,几乎一口没吃,看着餐盘里的菜,莫名地想起周淮生家的包子。
也不知道今天卷卷怎么样?在那个八卦的奶奶家开不开心?会不会想他?周淮生保存他的电话了吗?不过就算保存了,周淮生也不会允许卷卷打电话给他的。
讨人厌的家伙,自己没有能力,给不了孩子锦衣玉食的生活,还不让别人对孩子好,讨厌又自私。
林知绎用筷子戳了戳米饭,内心烦躁不安。
快六点的时候,陈彦朗来接他,林知绎不是第一次被人追,更不是第一次被陈彦朗这样的富家公子追,他既没有局促,也没有期待,全程都表现得兴致缺缺,陈彦朗带他来到一家装饰奢华的餐厅,人很少,水晶灯微微晃动,钢琴曲缓缓弹奏,林知绎坐到位置上,侍应生帮他倒酒。
“高中时候,我见过你的母亲,我从来没见过像林夫人那样有气质的omega。”
林知绎的思绪被拉回来一点,他笑了笑。
“直到我遇见你,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也有比林夫人更好看的人。”
林知绎微不可觉地蹙了下眉,有种作呕感,盘中的食物变得更加难以下咽,他宁愿喝酒。
这酒比一般红酒度数高些,林知绎没有吃什么,加上总是走神,一喝就喝得多了,但他在陈彦朗面前没有表现出来醉意,陈彦朗把他送到家时,他还不忘说谢谢。
陈彦朗攥住林知绎的手腕,“知绎,你——”
林知绎冷下脸,“陈总,请你自重。”
“知绎,可以考虑一下我吗?”
“不好意思,我目前没有恋爱的打算。”
林知绎挣开陈彦朗的手,恼怒地看向他,厉声道:“为了鼎胜和重安的合作顺利进行,我可以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如果陈总你再纠缠,我会立刻退出合作,还有,我母亲有名字,她不叫林夫人,她与林衍德没有任何关系!”
林知绎想要下车。
陈彦朗很差,他从来都是情场赢家,从没有这样碰过一鼻子灰,林知绎的眼神里全是不屑,这让陈彦朗觉得恼火,他不动声色地锁了车门,在林知绎准备离开前发动汽车,猛然提速,林知绎的后脑勺撞在椅背上,他感觉到剧烈的晕眩。
陈彦朗像发疯一样,
林知绎逐渐清醒,他迅速冷静下来,观察四周的道路。
“你要干什么?”他问。
陈彦朗狞笑道:“原来你也会怕,我还以为你永远都只有一张冷脸呢,没事,就是吓吓你,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林知绎打开手机,想要报警,但陈彦朗车速太快,他顾不过来。
“你也别装了,谁不知道你失踪过一年多,找回来的时候在医院躺了几个月,”陈彦朗松了松领带,降低车速,嘲讽地瞥了林知绎一眼:“那一年多你经历过什么?身上是什么伤?你有什么资本在这里装高贵啊?”
林知绎没有说话,等陈彦朗发完疯停下车,以为林知绎害怕服软的时候,林知绎抓住陈彦朗的衣领和头发,狠狠地把他的头摔在方向盘上,发出一声重响。
伤得不轻。
陈彦朗愣了半天,怒火也消了,自知理亏,开了锁,放林知绎下车。
林知绎住的地方本来就离市中心很远,位置比较偏僻,陈彦朗又把他带到了一个他从未来过的地方,他站了十分钟也没有看到一辆出租车。
天气很冷,鬼使神差地,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
“周淮生,你现在在哪里?”
周淮生说他在宁海路。
“我这边有个单子。”林知绎觉得头晕,慢吞吞地在路边坐下来。
“什么单子?”
“来接我。”
第11章
二十五分钟后,周淮生的电瓶车停在林知绎面前。
林知绎从臂弯里抬起头,迷迷糊糊地望向周淮生,陌生地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恍然道:“你来了。”
周淮生下了车,走到林知绎身边,“怎么了?喝酒了?”
“嗯,不知道怎么走到这里了,打不着车。”
林知绎点了点头,揉了揉僵硬的双腿,想站起来,刚抬起屁股又摔了回去,周淮生连忙扶住他,林知绎的指尖冰凉,周淮生回到车旁拿出外卖箱里的保温杯,倒进杯盖里,水放了一天,但还是很烫,林知绎捧着掉漆的杯盖,无从下嘴。
周淮生看林知绎没有喝,后知后觉地从外卖箱里拿出纸巾,擦了擦盖沿,重新倒了一杯给林知绎。
林知绎想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没抓住合适的机会,周淮生已经把杯盖送到他手里了,他也只能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喝水。
热水从嗓子一路向下,温暖了五脏六腑,林知绎终于活了过来,神色清明地望向周淮生,说了声“谢谢”。
“没事。”周淮生拧好保温杯。
林知绎仰着头问:“从宁海街到这边多远距离?”
“七八公里。”
“如果是接单,这么远的单子是多少钱?”
周淮生明白林知绎话里的意思,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知绎身上,轻声说:“接你不算工作。”
他靠得很近,声音也变得很近,林知绎总觉得在哪里听过。
在遇到周淮生之后,一切都变得很奇怪,他变得时而烦躁又时而心安,变得不像他。
“三年零四个月前,我和朋友去一座很偏僻的山上玩,结果碰上暴雨,山体滑坡,我被洪水冲走,不知所踪,所有人都联系不上我,直到两年前的一天,我父亲在一家医院发现了我,他说我那时浑身是伤,疗养了几个月才出院,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等完全恢复之后,我发现自己丧失了一部分记忆。”林知绎望向周淮生,路灯把他的眸子映得很亮。
“从我失踪到被发现,这期间的一年多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我全都忘了,什么都想不起来,我试过很多种方法,回到那座山,找心理咨询做催眠治疗,都没有用。”
周淮生一直没有说话,林知绎看到他微微颤抖的睫毛。
如果只是陌生人,会是这样的反应吗?可以是惊诧,可以是难以置信,甚至可以是嘲笑,但不应该是面无表情。
颤抖的睫毛和紧绷的嘴角早就把周淮生出卖了。
“在那段被我遗忘的时间里,我一定见过你,我敢肯定。”林知绎说。
“没有,没有见过。”周淮生还是否认。
“我只是想找回那段记忆。”
“这段记忆对你很重要吗?”周淮生蹲下来,目光黯然,“你现在过得很好,既然老天让你忘了那段时间,为什么非要记起来呢?也许那段时间你过得不开心,吃了很多苦,甚至受到过伤害。”
周淮生忽然停下来,因为林知绎忽然伸手攥住了他的衣领,林知绎把他往自己的方向拽,两个人的鼻尖差点碰到,林知绎凶巴巴地说:“我就说你知道,你一定知道!”
周淮生不擅长说谎,尤其在林知绎面前,他慌乱地望向别处。
林知绎的声音都是颤的,他看上去很脆弱,可语气依然强势:“我只是想搞明白那段时间我到底经历过什么,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我在医院躺了两个月,我问了医生,医生说我被人虐待,可我的身上一处伤痕都没有,没有伤我为什么会住院?没有伤为什么我虚弱到躺了两个月?你不知道我和我父亲的关系,他……我没有办法讲,我只能说,我不相信他,可是我找不到其他证据了,我稀里糊涂地过了两年,周淮生,我不想就这样放弃,如果你知道些什么,求求你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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