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居掏出手机,按照校园通App指示,在研思楼C103室找到了国际交流学院的指示牌。
办公间的红木门紧锁,这个时间大概是助教去午休了还没回来。刚下火车的青年只好推着箱子坐到窗口边的休息椅上等待,顺便把还带余温的午餐拿出来吃。
表盘时刻指向12点50分。
窄长的走廊通道里响起一阵脚步声,在静谧空旷的环境里并不算吵闹,但规律又沉稳。
孟居抬头望去,第一眼只看到几个等候办理事务的陌生学生,再落目向稍远处时,睫毛不自觉地颤动两下。
一道超逸挺拔的身姿迎面走来,那人顶着骨相绝佳、五官惊艳的皮囊,所到之处皆是目光汇聚。
下一秒,他们两人成功对视。
慕昀的表情是明显吃了一惊,眼角堆积的疏冷倏地消解开,原本不疾不徐的步子也促急几分,长而笔直的两条腿交替迈动,径直走到了窗边。
孟居两腿间夹着自己的行李箱,穿着雪白的棉服坐在椅子上朝他挑了挑眉梢:“哈喽。”
“提前回来怎么也不说一声?”慕昀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人,清皎的眸底神色复杂,说不上是错愕还是惊喜。
“归心似箭,难以言表。”孟居保持着仰视的姿势,语气中带着几分故意捉弄的顽劣,眼角眉间滚落的笑容却仿佛是穿透云层的灿烂暖阳。
慕昀的心绪很快平复下来,细细欣赏着近在咫尺的身影,声线轻哑却真诚。
“哄人的方式有千千万,你选的这一种最得我心。”
第47章
慕昀抬手握上合金拉杆,把孟居两腿间夹着的行李箱轻轻移了出去。后者便顺势匀出位置,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的座椅上。
“怎么突然就决定提前回来了?路上还顺利吗?”
“恩,还是觉得不应该放任你一个人参加这种活动。”孟居点头应承的同时也坐实了本次惊喜的早有预谋。
就在他说话时,对方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落过来,赤诚,且带着明显的探寻意味,似乎是想找出与面前人阔别重逢后的每一处细小变化。
头发似乎稍微长了些,精神比放假前饱满了不少,换了身新衣服,眼底神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坚毅清朗。
在仔细端详后,慕昀做出了结论:“状态不错,看起来这个年过得相当滋润。”
孟居笑笑:“当然了,步入20岁的新气象。”
未等谈话进行几句,身畔办公室的门啪嗒一声,是午休时间外出的助教老师回来了。
提前等候在走廊里的同学纷纷起身,到门前排队。慕昀帮忙抓起行李箱,轻声提醒:“走吧。”
孟居边站起来,边从背后卸下书包的重量,摸出身份证随意地递送到嘴边,腾出双手用来整理拉链。
下一秒,叼在双唇间的证件被昀哥抬手拿了过去。
“什么都往嘴里放,不嫌脏吗?”他责备的语气并不凶,像是对待顽皮的小孩子。他随手把身份证凑到眼前,却就此微怔了一下。
因为孟居的证件是在16周岁之前办理的,照片上的样子还相当稚嫩。
小时候没长开的孟系草并不是现在这样明显带电的桃花眼,一双黑眸像小鹿一样温驯清澈。安安静静不说话的样子就像晴日里未化的细雪,明澈干净,看一眼便印象深刻。
顿住片刻后慕昀回过神,待孟居重新背好书包,把证件递还回来,“身份证快过期了,怪可惜的。”
哪里可惜?
孟居疑惑地抬了抬头,循着这人目光看向证件照片,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当初究竟是谁说的“年轻人就是多愁善感,十几岁的年纪也要伤心缅怀一下。”
心中如此想着,孟居便单手摘下自己头上戴的鸭舌帽,抓弄着发顶玩笑道:“过年的时候我还想染一缕灰毛来着,幸亏没染,不然明天面试要戴假发了。”
慕昀忽然提醒式地清了清嗓子。
孟居这才发觉,前面的队伍已经行进了一段距离,好几个脸熟的同学正在围观自己放厥词。于是就此沉默下来,握拳轻咳几声掩饰刚刚过于放肆的尴尬。
参加本次活动的同学和预料之中的一样少,办公室门前排着的队伍并不长。两人按照流程填表拍照,很快就完成报名,离开了国交学院。
慕昀帮孟居把行李搬回寝室。
江大的公寓部刚刚装修过,从内部设施看不太出来,门前走廊上堆积的灰尘却是很厚的一层,两人打开516舍门,第一件事就是通风换气外加大扫除。
孟居把自己的旅行箱摊开,从里面取出干净的家居三件套,爬上床铺更换。
“昀哥,你的床借我用一下。”为了腾出位置,他把自己的枕头和棉被都卷到一起扔在了慕昀的床上。
“恩。”正扫地的慕昀闻声抬眸。
就着仰视的姿势,刚好可以看到室友穿着一双干净的白袜,跪在床上用膝盖爬着整理床单。
从他的短袜下露着一截精瘦的脚腕,分明突起的踝骨弧度带着十足的欲态和美感。
在动作间,这人的双腿蜷曲到了一种超高柔韧才能做到的程度,卷翘起的脚底和身下被单摩擦着,刮出一道道稍显凌乱的褶皱。
即便是一个背影,慕昀的脑子里也自动联系起室友锋凌的眉骨,深邃的眼窝,和他那双噙满单纯却时时会放电的绯桃眼。
慕昀不自觉地眯起双眸,沉默地放下扫把爬床梯上去。
孟居只觉得一道灼热的气息在耳后喷洒,有人从背部靠近把冰凉的指尖探入了他的发际,缓缓地收紧着力气。
头顶酥痒的感觉像电流一样滑过整片后背。孟居被突然而来的怪异感觉惊到,下意识猛地翻身回去。
不想因为动作幅度太大,一记提膝正好垫在了对方身体最脆弱的地方。
慕昀没料到他会有这么剧烈的反应,完全没防备下只觉得身下激痛。先是隐忍地皱起眉头闷哼一声,随即难以控制地就地弯身下去。
“……”孟居看清眼前场景,瞬间回过神来,连道两声对不起后,再次关切询问:“你没事吧昀哥。”
遭受暴击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缓和好一会儿才微颤着伸手到他头顶,摘下一小片从枕头里飘出来的白色绒毛,随后报复性地狠搓了几把,把整片额发都拨乱。
“阿孟。”慕昀舒展开紧蹙的眉头,无奈地询问:“如果我刚才真的想亲近你,现在是不是已经不在喘气了?”
在这家伙心里,自己究竟是什么样的暴戾形象,才能让他下这么狠的腿?
“真不是昀哥,你别误会。我被吓到后的自卫反应是不经过大脑的,要不然你……”再试一遍?
孟居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看着室友尽力压下火气和疼痛的样子,莫名有些想笑。胡乱理一把被揉乱的头发,讨好地扶他坐下,“别生气,我帮你铺床。”
穿着纯欲白袜的精致足弓跨步迈过床梯缝隙,正要蹭上另一条床单,慕昀连忙自我救赎式地一把拎住他的衣领,把人甩回四号铺去。
“不用了,我还没残废。”
孟居的视线忍不住从这人绝艳的脸颊处下移,勾着唇弯道:“不愧是拳击选手,各处抗击打能力都很强。”
慕昀冷哼一声,几乎是切齿回应:“就算是武力比赛,那里也是不允许攻击的部位。”
“对,这是不讲武德的。”孟居很是赞同地点头附和,仿佛刚刚重膝出击的人不是他。
“你快点铺,刚收拾完又抖了一层灰。”慕昀憋屈得心火难消,却又怪不了这小子什么,只好做别的事转移注意力,板着脸回到自己座位,为明天的面试做准备。
孟居蹦下床梯,满口应答着:“铺好了铺好了。”懒惬地倚在扶杆边时,视线刚好能从越过室友的肩膀,看到他不断颤动着的笔尖。
“写什么呢?”
慕昀动了动嘴唇:“自我介绍。”
问话的青年兀自挑起眉峰,“自我介绍还要写稿子?”这东西难道不是张口就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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