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走。”齐焱双手推着曹瀚洋的肩膀跟上叶仁成的步伐,“咱仨今天必须一人钓一条大鱼。”
三人结伴穿过客舱来到船尾的甲板,池君韬正坐在小马扎上摆弄鱼竿,曹瀚洋问:“穆总呢?”
“他去卫生间了。”池君韬说,他看到叶仁成提着的小红桶,“你们去别的地儿钓。”
“……船就这么大,我们去哪钓?”齐焱说,“你和穆煦两个人,我们三个人,少数服从多数。”
“算了算了,新郎最大。”叶仁成说,“我们去侧边,不打扰你俩二人世界。”
曹瀚洋早就认清现实,识趣地转身离开。
穆煦洗了把脸,双手撑在洗脸池两旁,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他没有恐慌症病史,也没有哮喘和过敏,在他的记忆里,自己的身体状况极其健康。但为什么他会突然恐慌到无法维持镇定,像猛然抖开一块绒布,陈年累月积压的负面情绪尽数展现在阳光下。
水珠顺着他的脸颊汇聚到下巴,再一滴滴落进水池,穆煦从口袋里抽出真丝手绢擦干净脸,仔细打量镜中影像,确认看不出狼狈的痕迹,他理了理头发,拉开洗手间的门走出去。
池君韬已经将饵料挂在钓钩上,看见穆煦走过来,抬手招呼对方:“我带了平板,无聊的话,咱们把鱼竿固定住,然后去躺椅上看电影。”
穆煦点头:“好。”他走到池君韬身边,动作娴熟地调整好钓竿,挂上饵料扔出鱼线,将鱼竿固定在船舷的卡扣上。
海风徐徐吹拂,湛蓝的天和低空掠过的白鸟组成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景象,池君韬说:“今天不太冷。”
“你想过之后的路吗?”穆煦问。
“我会拿下华金。”池君韬说,他眺望广阔的海域,明亮的眼中迸发出熊熊燃烧的野心,“我将带华金走出一条不局限于世家的道路。”
穆煦手肘搭着船舷,感兴趣地问:“怎么做?”
“华金一开始的设想是一把锁,锁住世家的手,让他们没法利用信息优势攫取新兴行业的第一桶金,所以华金的总裁必须是世家之外的人。”池君韬说,“问题是,世家之外的人对世家的了解匮乏,控制力也小,这是一把治标不治本的锁,即便锁住世家的手,世家也能通过其他灰产把钱倒出去做投资。”
穆煦表情认真了些,他听到了角度新颖的观点,点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
“你爸爸和我爷爷的竞争从客观角度来说,就是这个模式的一个缩影。”池君韬说,“对不起,冒犯了。”
穆煦摆摆手,说:“继续。”
“如果坐在总裁位置上的人是世家的人,比如我。”池君韬说,“我更了解世家的运作模式,我也知道他们的关系和弱点,世家未尝不能拧成一股绳。”
“你的终极目标是什么?”穆煦问。
“华金就是未来的红杉、高瓴、鼎晖、软银。”池君韬说,“外人掌管华金的时候,世家与华金的对抗是无效的内卷,消耗资源且没有任何收益。世家掌握华金,推动华金走向世界舞台与大财团抗衡,才是我爷爷最初的设想。”
“这是你和你爷爷聊出来的蓝图?”穆煦问。
“我爷爷给我了一本笔记。”池君韬说,“里面的想法足够我研究一辈子了。”
池琰不愧是池琰,共和国最年轻的商务部长,穆煦的心情既佩服又不屑,他看向池君韬,唇角翘起:“我等着那一天。”
“好啊。”池君韬弯弯眼睛,他握住穆煦的手,郑重其事地说,“你要相信我,我和我爷爷不一样。”他皱起眉毛,“你的手怎么还这么凉?”
“洗手间的水比较冷。”穆煦说,他问,“你爷爷的那本笔记,可以给我看看吗?”
池君韬说:“我放书房里了,你想看就去拿。”
“你倒是放心我。”穆煦说。
池君韬耸肩:“我的就是你的。”
鱼线轻扯,穆煦提起鱼竿,顺着感觉左右晃动鱼竿,他说:“这条鱼个头不小。”
池君韬期待地伸脖子看向大海,海面渐渐浮起鱼类灰黑的脊背,背上一道尖刺,尾巴急速摆动。穆煦后退两步,使用巧劲儿将鱼甩过船舷,“啪嗒”掉进甲板,大鱼约有三十公分长,活蹦乱跳。池君韬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不锈钢盆,狠狠地砸在鱼脑袋上,“咣当咣当”两声,大鱼甩两下尾巴,不动弹了。
“是条鲈鱼。”穆煦说,他蹲下拨弄鱼身,“找个厨子炖汤,这鱼好吃。”
“我试试。”池君韬捋起袖子,下手要抓,穆煦抬起胳膊挡住他:“等等,给我拿一块抹布,我先把鱼钩取出来。”
“穆总钓到鱼了?”曹瀚洋提着拖把走过来,“我在那边听到你们这挺闹腾。”
“你们也钓到了?”池君韬问。
“没,齐三火笨手笨脚踢翻了饵料桶。”曹瀚洋说,“我们才收拾完。”
“有抹布吗?”穆煦问。
“有,刚洗干净的,给。”曹瀚洋递给穆煦一块抹布,感兴趣地蹲下围观大鱼,“它咋不动弹?”
“被君韬砸晕了。”穆煦说,他用抹布垫着鲈鱼的后背,以免硬刺扎到手,用力扯出鱼钩,“鲈鱼咬钩深,不好拔。”鱼钩划破鱼嘴,连同破碎的内脏一同被钩出,场面极其血腥,曹瀚洋问:“就这么硬扯出来啊?”
“需要退钩器帮忙,但船上应该没有这么专业的设备。”穆煦冷静地说,“就这样吧。”
池君韬在一旁看着,觉得双手沾血的穆煦也很漂亮,残酷凌厉又不失优雅,他递来一张纸巾:“擦擦手。”
曹瀚洋咧了下唇角,感到腿肚子转筋,锋利的鱼钩、头颅破碎的死鱼、刺鼻的鱼腥味,活脱脱的恐怖片场景,他站起身,后退几步躲避腥味,说:“这鱼你们带回去吗?”
“今晚咱们住船上还是住酒店?”穆煦问。
“住船上。”池君韬说,“船舱里有厨房,我试着煲个汤。”
“行。”穆煦把死鱼放进桶里,曹瀚洋看到鱼尾巴动了几下。
“那个……我去看看三火他们钓上鱼了没。”曹瀚洋快步离开,暗忖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穆煦分明和池君韬一样凶残。
“你爷爷打算让你做几年助理?”穆煦问。
“至少三年。”池君韬说,“之后从基层做起,争取三十五岁坐到总裁的位置。”
“三十五岁,有点慢。”穆煦说,“你需要组建一个强大的团队,这不是你一个人的战争。”
“我知道。”池君韬说,他看向穆煦,递出橄榄枝,“所以,你帮我吗?”
第66章 热闹
“我把鱼直接放进去,会不会溅我一身油啊?”齐焱拎着刮好花刀的鲈鱼两头,可怜巴巴地问,“咱们都靠岸了,就不能找个厨师吗?”
“厨师哪有亲手做的有心意。”曹瀚洋说。
“赶紧下锅。”池君韬手执锅铲站在一旁,眉头皱起,“马上油过热更容易烫到你。”
“三火赶紧的吧。”叶仁成站在最外围抻着脖子催促,“等会儿池少把你脑袋摁油锅里。”
齐焱闭上眼睛,心里一横,松开手,只听“哗啦”一声,鱼肉滑进锅里,他连连后退,生怕被迸起的油星烫伤。
“怂死你算了。”池君韬往前一步,用锅铲把鱼翻面。
“咱们一群,只有穆总钓上来一条大鱼。”曹瀚洋说,“三火还浪费了一桶饵料。”
“我又不是故意的。”齐焱小声念叨。
穆煦听着厨房里一阵闹腾,正要走过去看看,半道被蓝金宝截住:“穆先生,随便聊两句?”
穆煦不放心地看一眼厨房,蓝金宝会意,说:“没事,厨房炸了曹老板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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