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的手轻易就避开,一下没碰着,谢霖就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叼着烟,随手一捞就把林九昕的胳膊攥进手里。
以他的评测,某人战斗力可以四舍五入归为弱鸡水平,本以为搞突袭能有多大能耐,没速度又没力度,跟0.5倍速出来的慢动作没区别。
谢霖很费解。
下一秒,他明白了。
“你发烧了?”含着烟,谢霖的话听起来有些含糊。
正要出脚踹的林九昕:???
手没松,五指跟臂环一样紧实,以一种能搞出鸡皮疙瘩的力度在胳膊上一捋,林九昕震惊了……
没等他缓过神,另一只夹烟的手似乎要往他脸上摸,那一瞬林九昕像个惊恐万状的小动物,神经质地往后跳,哪知‘臂环’太带劲,一跳之下竟然出现反弹效果,他一点不拐弯地直撞到谢霖身上。
手稳稳贴于面部。
“……”
林九昕不动了。
摸了下,谢霖把烟咬回去:“你烧还挺高,没感觉么?”
“……你是不是有病?”当冒了一后背冷汗的林九昕发现谢霖其实是这个意思时,他只想这么问。
“你是真的有病。”对方语气诚恳,边说边挤进林九昕的脖窝,这回用的手背。
就算这会儿四肢发软脑袋晕乎的感觉确实加重了,林九昕也很努力抬脚往谢霖身上踹……
对方貌似叹了口气。
手一松一推,林九昕就有种喝大了的飘忽感,他晃了晃,一屁股坐床上。
像风中的弱柳,仰躺着用后脑勺亲吻床帮。
第19章 霖哥,药,雨夜
谢霖对人体温度的快速感知是跟他妈练出来的。
某日,谢英发着烧非要做完一锅排骨,等着谢霖放学回家吃上才肯偷摸去医院,还扯谎说自己下楼跳广场舞去,要不是烧得脚下发软一头栽在门口,谢霖差点还让她顺道帮取快递回来。
从那时起,谢霖就开始钻研体温波动下的临床反应,他一直没想明白,生病却硬抗没病,这人到底是有多大病,就想作出妖来找一找人间温情?
林九昕的体温少说38度向上,以他踩床梯换脚的速度和脑袋磕出一个包也不来找他麻烦的行为判断,可能还要再加个点五,38.5.
脑袋沉得像灌过铅,脖子也快撑不住了,浑身酸痛,每处关节都跟碾过似的,林九昕搞不懂自己怎么突然就成这样,病来如山倒,一倒就这个程度,始料未及。
他一声不吭地钻进被子,蒙住头。
高烧的人呼吸加快,很快就憋得喘不过气,林九昕一把掀开被子。
谢霖的脸。
这套上下铺床架质地坚韧,色泽深邃,林九昕用大脚趾都能想到是谁挑的,跟当初买学习桌一个风格,防脏耐磨经得起造。
……买时没上来试躺过吧。
无论上铺睡哪一头,眼前都他妈有个镂空的正方形。
站在床下的人,脸正好进框。
“药放哪儿了?”框里的人说。
林九昕眯缝着眼,他感到眼皮好重:“能不能滚?”
“我不是吓你,你现在烧很高,而且,”谢霖扫了一眼蜷缩着,跟被子滚在一起的身体:“还会更高,你发冷温度就不会降,再烧有惊厥的危险。”
“快让我抽,求抽。”林九昕嘴硬且刚。
讲话时他全程闭着眼,很快,外眼光感一下子消失,同时听到墙那边“啪”地一声。
熄灯睡觉。
这是林九昕跟着想到的,下铺承载重量导致床身微晃也从侧面印证了他的想法。
林九昕松出一口气。
发烧这事猝不及防,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谁让他昨夜冒雨涂鸦涂了大半宿,其实感冒迹象早就有所显现,白天的课几乎都被他睡满了。
以往没这么颓。
冷,果然很冷。
在盛夏酷暑时节打起寒颤,还是上下牙对磕的那种,林九昕忧伤地深吸了一口气,满满的凉意,口腔太热了。
嗓子火烧似的,干得发痒,咽一口唾沫刀割一样的疼,想清清喉咙中的粘腻,刚咳一声就带出一串,爆咳不止。
啪,灯又开了。
床跟着动一下,然后听到脚步向门口去,林九昕一出声就疼得皱眉:“干……干什么?”
“找你爸妈,叫他们起来管儿子。”
谢霖似乎正把衣服往身上穿,一阵衣料滑蹭的细微响动,之后锁被拧开,门吱呀一声。
“他们床上挺能折腾,不怕尬你就去。”脸闷进枕头,林九昕特意强调第三和第四个字。
没动静了。
“你……听到了?”
不然呢……
谢霖相当震惊自己的傻逼问题。
“对,没亲眼看见,”林九昕加了句:“不好意思啊。”
“……”
谢霖不太信。
没理由房子这么不隔音,即便就不隔音了也没理由这么多年没察觉,难道夜夜床上打桩实况转播?
不信却不敢赌。
像他脸皮这么薄的,但凡撞上一回,连夜买票回乐州都等不及。
门又动了,四敞八开。
过堂风呼地吹进来,林九昕一个激灵睁开眼,不但睁着,还奇迹般地撑起上半身往门口看,谢霖就站在那里,从书包翻出来一串钥匙。
“我看这附近有家24小时药房,路口一转就到,”穿好衣服,这人把手机揣进裤兜:“反正它就这么标的,你就祷告药店还营业吧。”
剧情太反转,打死林九昕也没想到把他爸妈都拖下水了就这结果??
再不说话人就走没影了,林九昕认为他很努力地嚷了声:“外边下着雨呢——”
细弱蚊蝇。
头好晕,房子在转,闭眼也是这种失重感,迷迷糊糊中林九昕想起上一次他感冒发烧的样子,好像在上初中的某个冬天,他就这么躺着看窗外雪花纷飞,那会儿没现在转得这么快,外边也不是深更半夜一片黑,林九昕极力调整双眼焦距,努力借着路灯看外边的雨,结果路灯直接一变四。
“操……”咕哝着,他抱起头。
多长时间他没概念,再睁眼是被一股凉意激得瞬间清醒,有人在摸他的头。
眼前的东西没再转,是一截湿漉漉的袖口。
手腕上水汽很浓,袖口没系上,衣料被雨水侵蚀出大片暗色,耷拉下来的衣袖边沿淌下一两滴水落在床沿,视线没来得及挪到别处,一根温度计怼到他眼前。
“夹着,”谢霖说完不知出于什么意思,轻哼一声:“虽然不量我也能摸出个大概,这不是准么。”
“……夹,”出声嗓子就疼,林九昕咽了咽喉咙:“哪儿啊?”
两秒停顿,谢霖告诉他:“屁.眼。”
林九昕沉默地把温度计夹入腋下。
“你不知道吗?”谢霖笑了笑。
“刚想起来。”真是不能轻敌,林九昕心想。
人生中屈指可数的几次试表,怕自己不够娴熟,试不出来,林九昕不停歪脖去看,还用手扒拉,反复探到胳肢窝检查有没有夹准,直到谢霖叫他别乱动,才把视线又拉回这个人身上。
这人背对他,面朝学习桌不知摆弄什么,林九昕刚想伸脖,就听到谢霖让他把表抽出来并且问他多少度。
夹表时林九昕就竭力看过,没瞅出个子丑寅卯,这会儿拿下来摆到眼前照样认不出来,黑色的水银线不是一通到底,就是毫无踪迹。
林九昕捻了好几圈,好茫然。
“拿哪头啊?”表被谢霖一把抄过去:“拿这头,测温的。”
看着这人不过举在眼前扫了一眼就说出温度39.2,林九昕真的不服。
一声‘对么?’没来得及说,眼前出现一个盛着某种液体,看似比瓶盖大几圈的圆柱形塑料盖,液体粉嫩嫩,是那种少女心爆棚的色系。
“吃了。”
小粉粉又往前近了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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