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小寒没有其他选择,只能选择相信,如果周成北有意要丢下他,他也只能接受。
“你的店在哪里?”陶小寒的手从周成北胳膊移动到车把上,半个身子悄悄挪到了车头前,试图堵住周成北前行的路。
“陶小寒,我们已经分手了。”周成北坐在车上,只是伸手一提溜,陶小寒整个人就被他拎离了摩托车,像是不听话的小孩一样,被罚站在他旁边。
“我知道,我也没有想怎样!”陶小寒瘪着嘴说,“你不要觉得我还喜欢你或是怎样,我这次回来真是为了公司的项目,在这里刚好碰见你,老朋友叙叙旧还不行吗?”
“行。”周成北重新拧了油门发动车子,说,“那就晚上见。”
“你晚上一定要来见我,你不能放老朋友的鸽子,没信誉的人,做生意是会亏大钱的。”
陶小寒跺着脚说狠话时很有十几岁时的模样,傲娇任性不可一世,但偏偏骨子里是最柔软的,“以后我要挣好多钱给你花”这种话也是十几岁时的陶小寒说出来的。
周成北没打算再见陶小寒,地址也是随便给了一个机场旁边的位置,方便这人知难而退回北京去,摩托车骑出去十米左右,突然听到陶小寒在身后喊了些什么。
“周成北我早就不喜欢你了!”
车子没停,周成北只看着眼前的路。
很快,他听到陶小寒又喊叫起来,用了比刚才更大的力气在他身后说:
我有男朋友了,以后会去英国结婚。
晚上八点,周成北准时出现在机场附近的一家咖啡馆里,他不喝咖啡,也很少出入这种场所,只是来这里送过几次快递,大概知道这附近有这么一家咖啡馆,二十四小时营业,冷气很足,治安很好,很适合等待。
第二章
周成北进了咖啡馆,一眼就看到缩在角落里玩手机的陶小寒,这么多年过去了,算算年纪,如今快要二十六岁的陶小寒还是一副学生长相,整个人又瘦又白,白衬衫穿得规规矩矩,玩手机时整个人很安静,但是敞开的领口下露出的骷髅头锁骨项链还是暴露出了性格。
周成北知道陶小寒从来不会是一个听话的人,刚分手的时候,陶小寒就从北京跑回来,租下他家隔壁的房子,整天哭到生活不能自理,最后还得他去照顾陶小寒的生活起居,跟他讲道理,要他认清现实。
他对陶小寒说了很重的话,他说,陶小寒你已经变成我的负担了。
他又说,陶小寒,我已经不爱你了。
第二天陶小寒就走了,不知道有没有再哭。
本来也不打算再见了,但是听到陶小寒说交新男友,甚至说到结婚的时候,周成北一颗心好像突然就很重很重地落下了,稳稳落在地面,也许是因为落得太狠,莫名有了很强的相互作用力。
既然陶小寒已经走出他们的感情了,那再见一面,好像也不是不行。
周成北走近后,陶小寒抬头看见他就收了手机,把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又笨拙地坐好了。
“你喝不惯咖啡,我给你点了奶茶,黑糖奶茶,你看可以吗?”陶小寒小心翼翼问完又添了一句,“我刚尝了一下,跟以前楼下的阿婆奶茶味道很像。”
陶小寒说的楼下指的是周成北搬家前住的那间屋子楼下,一家挤在巷子口拐角处的巴掌大的奶茶店,老板是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婆,只卖黑糖奶茶,三块钱一大杯,三年前阿婆去世后,店就被阿婆的儿子改成了成人用品店。
周成北坐下后说:“都可以,你看着点。”
奶茶是用咖啡杯装的,很洋气,上面还打了奶泡拉了个花,除了口感还是奶茶的口感,从外形上看跟咖啡没什么区别。
这样一杯要三十五块钱,周成北一天的伙食费。
陶小寒面前摆的也是这样一杯奶茶,还有一个小食拼盘,装盘很精致,看起来就不便宜。
“妹妹的病好些了吗?”
周成北有些意外,似乎是没想到陶小寒问的第一个问题会是这个。
陶小寒问的是周成北的妹妹周馨馨,周馨馨有白血病,在如今的医疗条件下不是什么绝症,有钱就能治好,病不是绝症,穷才是。
“做完手术好多了,现在主要靠药物治疗。”周成北回答他。
“你家的债都还清了吗?”陶小寒捧着奶茶杯的手有点发抖,于是把杯子放回桌上,手心在膝盖上蹭了几下。
第一个问题中规中矩,第二个问题就直击隐私,陶小寒似乎不太懂得如何跟一个很久没见面的“陌生人”寒暄。
“你找我就问这个?”周成北习惯了陶小寒的逾矩,牵了牵嘴角,把问题推回去。
“不是!”陶小寒被带跑了,接过话题说,“谁说我来是找你的,我真是刚好碰见你。”
陶小寒垂下脑袋说:“我也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真的,我真没想到。你搬家了,手机号也换了,我怎么都找不到你了,我以为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再见。”
周成北没说话,他知道现在陶小寒一定有很多牢骚要发,于是他安静地听着。
陶小寒头没抬起来,只是嘴里一直在碎碎念着:“以前的我不懂事,很任性,我让你很辛苦,我知道我是你的负担,你不要我我也认了...”
“陶小寒,”周成北打断他,顿了顿说,“你不是负担。”
陶小寒抬头,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一直自甘堕落的人突然得到肯定,第一反应不会是欣喜,而是困惑。
“你不是负担。”周成北很认真地说,“对不起,我那时候说的是气话,没想到你会记到现在。陶小寒,你从来不是我的负担。”
陶小寒又低下头去,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咖啡杯杯身上的花纹,突然沉默了。
眼泪很快不受控地掉下来,在光滑的西装裤上洇湿了一小块,留下明显的水痕。
如果周成北不道歉,陶小寒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讨厌他,恨着他,但周成北道歉了,轻易到像是菜市场踩了人一脚后的道歉,偏偏又诚恳。
陶小寒突然意识到,这么多年积压在自己心里的难解的情绪,在周成北那里其实是一文不值,或者说是很容易就能抛弃掉的心理负担。
他听到周成北在桌对面说:“陶小寒,把头抬起来。”
跟在涵洞里的哭泣不一样,陶小寒现在的眼泪是没办法控制的,从内心最深处泛起的寒意,令他身子不住发抖。
周成北走过来了,拉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头也跟着低下来靠近他说:“陶小寒,你不要哭,我们好好谈。”
陶小寒没回话,周成北又说:“你现在有男朋友了,是好事,证明你走出来了对不对,那我们就不要再去想以前不开心的事。”
“那你呢?”陶小寒抬头看他,两个人挨得很近,但陶小寒却觉得周成北离他很远很远,“你现在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我没喜欢的人。”周成北说。
想到周成北哪怕现在没喜欢的人也不喜欢他,陶小寒眼泪就流得更凶了,他哽咽着说:“周成北,你会下地狱的。”
“我知道。”周成北顿了顿,从桌上抽了张纸巾,塞到陶小寒手里,“你老实跟我说,你回来真是做你爸公司的项目?”
“我骗你的,我看到后海里要拆了,很舍不得,想再回来看一眼。”陶小寒把纸巾揉成一小团,身子一抽一抽地说,“谁知道在这里遇到你,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周成北没理会他的情绪,直起身子转移话题:“男朋友也是北京的?”
“北京户口,家里往上数三代都是当大官的,有钱又有权。”陶小寒吸着鼻子扮凶样时真的很可爱,脸颊粉扑扑的,连鼻头都是粉的。
“那就好。”周成北说。
“周成北,你现在挣到钱了吗?”陶小寒眼泪不流了又开始问问题。
“开了个快递站,能挣到钱。”周成北回答他。
“还是体力活吗?挣的多吗?辛苦吗?”陶小寒接连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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