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保姆就是如今的女裁判,阿芳。
阿芳就这样开始了和康斯坦丁的住家生活,随着接触,她惊讶的发现康斯坦丁的症状和自己的女儿十分相似。
梦舟比康斯坦丁大四岁,相关的症状却比康斯坦丁严重许多。
如果康斯坦丁真的是阿兹伯格症的话,那也是高功能的那一类,可以生活自理,甚至偶尔能分清真话和谎言,智商也很高,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梦舟却……正好相反。
但彼时的阿芳和樊慧都不知道这种病症。
于是在樊慧去A市工作的时候,有时候阿芳为了方便,便把两个孩子都带回村里住两天。
两个举止怪诞的小朋友成为了好朋友,但却渐渐在这座城市有了传闻,说他们是集体中邪了。
康斯坦丁年纪尚小,自是没听过太多传闻。
但梦舟的心思却很敏感,又因为阿芳也这么以为,家里家外都是压力,所以愈发消沉。
梦舟就把一切的一切都发泄在自己的绘画当中,编出故事,讲给康斯坦丁。
康斯坦丁是强理性思维,不爱画画,但爱看姐姐画画,两个人在被学校和整个社区排挤的同时,关系却越来越好。
直到某次樊慧回来,发现了梦舟的画,是一个有关星空的童话故事,瞬间大喜。
她希望能把这故事发展成一部电影,事实上,她也这么做了。
那就是电影《梦舟》的原型。
时间就这样到了一年前。
本以为梦舟和康斯坦丁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阿芳却忽略了频繁的绘画和输出故事对梦舟本身的伤害。
她越是沉迷于自己的幻想世界,越是能清楚地感受到被现实抛弃的痛苦。
那天,樊慧即将回来,说要带来一个好消息,阿芳就和往常一样在二楼打扫房间,放康斯坦丁和梦舟在一楼玩。
可特殊的孩子情绪波动极大,梦舟在画一个故事的时候突然卡壳,再也编不出来。
从阿芳听到尖叫声,到她冲下楼,不过数十秒。
但梦舟已经像她写的故事里那样,用刀刺向了自己,试图回到星星上去了。
匆忙回家的樊慧也目睹了这一幕,同样目睹的还有康斯坦丁。
这件事闹得不小,这里的人从没听说过十几岁的娃娃会做出这种事,更是给她贴上了中邪的标签。
之后,樊慧找了别的保姆,阿芳也没再和他们联络。
这场悲剧就成了他们为数不多的生活美好篇章的红色句点。
乔缓听完,也是一声长叹。
下午的时候,B市正好有一场《梦舟》的点映,乔缓就去看了。
在通篇的狗血爱情桥段之中,他发现有一段关于小女孩的故事相当突兀,想来这才是《梦舟》最原本的样子。
那场悲剧发生的时候,正好是六月二十号。
那也是樊慧执意,让《梦舟》上映的日子。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梦舟》变成了现在这样?”
乔缓听阿芳讲完故事,整个人还没抽离出情绪,却听到身后传来女声。
是樊慧。
樊慧竟然回来了。
漆黑狭窄的走廊里,不时传来附近房间病人的叹息和哀嚎。
樊慧和阿芳也是许久未见,相顾无言,都在流泪。
“我本来想把《梦舟》如最初的样子呈现,但你也知道,那很不商业,”樊慧坐下后,叹了口气,“剧本改来改去也没太多的成果,就在这时候,有位老友找到我,说有个机会,能把《梦舟》变成C国第一部 VR大电影,VR设备的生产厂商也想借机推广,会给不小的投资。”
“那天我回家,就是想告诉阿芳和梦舟这个好消息,但就……出了那件事。”
“之后,我拒绝了那个酒局,自然没拿到那笔投资,”樊慧又道,“可我想按自己的方向推进这项目也是有心无力,投资方、制片方高层包括演员、导演,都压的我喘不过气。而康斯坦丁也在那件事后越来越……不好。我就放弃了,让他们看着办,最后的《梦舟》就成了现在这样,而我所能左右的,也只有上映时间了。”
乔缓心下了然。
叶一未曾说过,世间的反常行为无非是为了“钱、情、权”三字。
显然樊慧这些离奇操作的原因就是“情”了。
“我看了《幻河》,”樊慧正色道,“你们确实赢得漂漂亮亮,但还希望你不要把我对你讲的事情说出去,好吗?”
乔缓颔首,从口袋拿出钥匙:“这是您故意留给我的?”
他看完《梦舟》之后,回到了樊慧家的阁楼,打开了那幅画之后的保险柜,里面都是梦舟曾经的手稿。
樊慧接过钥匙:“是的。”
“为什么?”
“因为我有点想让你知道我不是传闻中的那样,”樊慧笑笑,“但如果你没查到这里,我也不会主动说,既然查到了,那就说明……也是有缘。”
乔缓想了片刻,又问道:“请问您说的那场酒局,是谁邀请的您啊?”
樊慧看向乔缓,半晌,“你不是个单纯的艺人吧?”
聪明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太直白,乔缓也没直接回答。
“是林向楠。”樊慧没有继续追问,“还有一位国际推手,我这次出国也是想找他,但没能找到,其他的我就都不知道了。”
“唔。”
乔缓没想到,使得洛米自缢的酒局的神秘人之一,竟然是那位看上去十分和善的林向楠。
还正好是叶一未和白吉克他们组熊孩子的家长。
乔缓迅速给叶一未去了消息,让他多多留意。
“好了,我要去看看我的孩子了。”樊慧说完,终于起身。
但脚步并没有很快,显然也是在顾虑、纠结。
“樊女士,我下午去问了儿童心理学家,”乔缓这才想起,“但只给他说了个大概的情况,并没有说是您。”
“怎么?”樊慧停下脚步。
“他说,如果一个孩子见到了那样的场景,而在之后,他的母亲又一心扑在受害者身上……那他有很大概率获得心理创伤,也许会模仿那个场景来博取母亲的关注,更何况还是疑似阿兹伯格症的孩子,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刻板行为。”
樊慧的身影僵了片刻。
“那我……不,那位母亲应该怎么做呢?”
她仍旧无法这么快的放下面子。
“那位母亲能回来就已经很好了。”乔缓说着,看向爆米花还没吃完半桶的小胖墩。
他的母亲就在这座城市,可她甚至比从U国飞回来的樊慧到的还慢。
“至于其他的,应该也很简单吧。”
乔缓说完,三人走向病房门口,透过门上的窗户向里看去。
康斯坦丁虽然伤到了头,但问题并不大。
只是脑袋顶着个包,有点难躺着睡觉。
而卓扬此刻正抱着康斯坦丁,让他在自己怀里睡。
看上去又糙又直的男人还没放下心中的愧疚与心疼,只能用这种最笨最累的方式补偿着甚至完全没有怪他的孩子。
这个动作已经不知道保持了多久。
樊慧看罢,整理了一下衣衫与头发,推门而入。
“给我吧,我来抱他。”她对卓扬说道,“今后,我来抱他。”
*
日月交替。
乔缓、卓扬、樊慧、康斯坦丁和阿芳都回到了白金海岸。
节目还要继续录制,但乔缓和樊慧已经和节目组说好,隐去关于阿芳和梦舟的片段,所以现在看上去只像是一位一直忽视孩子的母亲和儿子重新建立关系的剧情。
但似乎真实的剧情也正是如此。
当下。
卓扬和阿芳都在教樊慧如何做饭,而经过小龙虾事件之后,康斯坦丁也开始渐渐接受起别的食物。
所以几个人都挤在厨房里,这个日常冷清的家终于热闹了起来。
乔缓则是乐得清闲。
早起去农贸市场买了些花花草草和种子,又找了不少工具,便开始在后院实验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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