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现在呢?昨天还说好要和他一辈子,既然认定了今生牵绊,早晚都得让家人知道。
就算冉宇桐再聪明,在面对这种可能引起家庭矛盾的难题时,他依旧毫无经验可谈。什么时候说?怎么说?一个人说?还是拉上裴书言一起说?
得一个人说。万一老妈生气要打手心,那裴书言肯定也难幸免于难。
还得趁只有老妈一个人在的时候说,不然有可能再多挨冉魏的一份儿。
冉宇桐算得清清楚楚,她负责搞定老妈,老妈负责搞定老爸。
裴书言他们家暂时还能拖拖,一是榕姨和辉叔目前仍在国外,说得上说不上还是个问题。二是自己怎么着也给他家儿子挡过一次意外,实在不同意就演苦情戏,说我是你们裴家的救命恩人,我什么都不要就要你门家大少爷以身相许。
冉宇桐站在玄关,激情脑内风暴。
邱念云倚靠墙壁,高声奋力呼叫。
“要不再做个检查吧?”邱念云走近后晃着冉宇桐的肩膀说:“妈妈喊了你整整十遍,车祸真没给你留下后遗症吗?”
冉宇桐这才回过了神,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
“我想事儿呢……“他没什么底气地嘟囔。
“我知道。”邱念云反而懈下声音,一改往前开玩笑的口吻,神情认真道:“冉儿,无论发生了什么,第一个要告诉的人,一定是妈妈。”
冉宇桐毫无预料,慌张地抬起脸。
“当然可以除了另一个当事人以外。”邱念云温柔地笑笑。
冉宇桐心里一颤。
妈妈知道了。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母亲,而于邱念云,这份懂得只会更甚。
“你想想吧,想好了我们聊聊。”
邱念云并未向冉宇桐施压,转身回茶几给自己倒了杯养生茶。
所以早上那一出,原来是妈妈在陪自己演戏。
想必裴书言的那番出国理由妈妈也没有信吧,只是察觉到了对方不想说,往后便不再问了。
一家人800个心眼子,妈妈801个,裴书言0个,自己1个。
午后溽热,平日里叽喳雀跃的鸟儿当下也没有力气欢啼,它们三五成群落在枝桠,一边打着瞌睡,一边偷听别人家的闲话。
“您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
冉宇桐坐在沙发边沿,欲盖弥彰地朝手中捧着的龙眼养血茶吹了口气。
“郁金香那会儿吧,一进屋我就觉得那个花不对劲。”
邱念云悠然地搅拌冰糖,缓慢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得意:“后来我假装出了病房,听着你在屋里打电话了。”
“您怎么能……”冉宇桐欲言又止,连忙回忆起自己那天有没有讲令人耳热的话。
“也不全怪我呀。”邱念云毫无愧意,语气里全是心安理得:“你们年轻人谈恋爱太干柴烈火了,阿裴还好,你那个恨不得挂在人家身上的劲儿,妈妈一眼就看出来了。”
冉宇桐后知后觉自己愚笨,老妈教了大半辈子的书,当班主任都当初经验来了,在学校一抓早恋一个准的本事,回家放在自己最熟悉的儿子身上,那还不是绰绰有余。
“我爸……知道吗?”
冉宇桐怯怯地问。
“应该不知道。”邱念云俏皮地眨了下眼,看上去并未因为儿子的隐瞒而有什么情绪。
“不过肯定感觉出不对劲来了。”邱念云温温笑着:“阿裴在你没醒那会儿哭得太凶,把你爸给整纳闷了。”
“我当时还说是因为这孩子心重呢,闹半天是心疼的呀。”
冉宇桐抿着唇不说话,半晌才呆呆地咽了口茶。
“不过你俩是什么时候好上的?”邱念云眼里的八卦一闪而过:“阿裴不是才回国没太久嘛。”
“就是前几天。”冉宇桐低着头,有问必答:“我醒来的当晚。”
邱念云咦了一声:“是因为什么?因为阿裴保护你感动了?还是被照顾出感情了?”
冉宇桐刚摇了摇头,邱念云便像第一次送他去考场般关切,喋喋不休嘱咐道:“阿裴是个好孩子,跟他好妈妈肯定是双手支持的。不过你对阿裴是谈恋爱的那种喜欢吗?还是最近相处太多,又因为刚遭遇意外,有些冲动呀?”
冉宇桐精准捕捉到“双手支持”四个关键字眼,肉眼可见地塌下肩膀,松了一口气。
“您放心吧,我俩属于旧情复燃,大一那会儿我就跟他谈过。”
“大一哪会儿?”
“刚上大学在一起的,暑假哥哥出国,我们就分了。”
冉宇桐见邱念云当真没有反对的意思,讲的话也逐渐大胆起来。
“大一……你十八岁的时候吗?”
邱念云摸着下巴,听不出情绪地问。
脑海中霎时闪过一道白光,冉宇桐喉咙一哽。
靠,言多必失。
“分手的时候再有半年就二十了!”他急忙找补道。
“挺能瞒啊。”邱念云的脸色逐渐变得冰冷,语气也明显不如刚才和缓。
“违反家规要怎么罚?”
冉宇桐急忙放下杯子,恳切地说道:“妈,我现在还是个病号呢,您不能再打我手心了!”
“啧,后悔没把教鞭带来……”
“再说十八岁就已经成年了,您放眼望去哪有二十才过成年礼的,成年了谈恋爱也算不上过分吧。”
“你说我要不用甘蔗将就一下?”
冉宇桐瞳孔猛缩,当他看见养育自己23年的亲生母亲手握一段一米长的硬棍从厨房的方向缓缓靠近,即便嘴边还留着尚未狡辩完的话,第一反应也是腿下撒开丫子就跑,
虽然是甘蔗,那他也害怕极了。
滴——
于此同时,门外指纹锁的声音响起。
救星来了?
冉宇桐仓皇回头,果真,裴书言顶着一张比平时还要帅的脸,极具安全感地立在门外。
“哥哥!”他倏地躲到对方身后,只捡重点地长话短说:“我妈知道了,要揍我。”
邱念云头顶一个大大的问号,总觉得自己被摆了一道。
“冉宇桐你赶快出来,别仗着阿裴回来就耍赖。”
“云姨。”裴书言声音一沉,明显误会了事情的严重性:“都是我的错,和桐桐没关系,是我把他带偏的,您要打就打我。”
邱念云嘴角一抽,头上的问号更大了。
“你听他胡搅蛮缠,这哪是什么偏不偏?这小子偷偷早恋,4年了都没跟我讲实话,这要不是今儿说漏了嘴,我估计还在牛皮大鼓里蒙着呢!”
“那也是我的原因。”裴书言坚决不让冉宇桐担责:“当时是我一直缠着桐桐跟我在一起,他年纪小,耳根子软,才不得已答应的。”
不得已?
在球场外近乎强迫的告白,原来也能被美化成不得已吗?
冉宇桐还在原地愣神检讨自己年少无知的强盗行为,只见裴书言突然上前一步,冷不防摘掉眼镜说:“云姨,您打我,从头到尾都不关桐桐的事。”
邱念云被裴书言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挨打流程搞懵了,她试图瞪一眼颠倒黑白的儿子,想不成裴书言下一秒就准备当场给她跪下。
“阿裴啊……”邱念云自觉受不起,只能无助地长叹一声。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内心善良的云姨并不是一个恶毒皇后,你外表单纯的小男朋友也不见得是白雪公主?”
作者有话说:
裴书言:心疼死我了,宝宝怎么命途多舛???????????
第74章 最爱领导
邱念云在厨房把甘蔗剁得震天响,冉宇桐则光明正大地跟裴书言在客厅相偎相依。
后者此刻正轻轻拍打着怀里人瑟瑟发抖的后背,拍一下,哄一声:”不怕啊,不怕。”
邱念云单手扶着榨汁机,起初听见动静没有作出反应,过了好一会儿,才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般,艰难地回了回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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