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队里他习惯说一不二了,导致现在他被拒绝却找不到话讲。
他心里发着困惑,奇怪了,这么个小年轻 ,他看你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也不敢看那双眼了。
牛队长那张黄牙大嘴,张张合合几次,脸都尴尬得热了起来。
张超超在一边沉默的冷冷看着。
蒋州则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根本没有什么波动。
牛队长听说城里人都尊老爱幼,具体他不知道什么意思,反正就是听老的话,所以想着要不再磨几下,人就同意了。
结果蒋州这个学生娃一句话都没说。边上那个明明刚才还很会来事儿的嘴甜男娃儿,也不吱一声,搭一下话。
搞的他一把年纪羞恼的够呛儿。想一想真是奇怪,哪有送人给你当免费的长工还不用的嘛,真是稀奇。
最后他干脆不说了,“那叔走了,有啥事找叔,别跟叔客气”。
张超超这次倒是连忙接上“哎,好,谢叔了,叔慢走”。
牛队长看了一眼现在又接上话头的男娃子,大大的笑容看起来很热情,就和刚才没有区别。真是没眼色,还以为是个聪明的。
心里正窝火的牛队长默默叹了一口气,算咯,不要就不要,他摇摇头,背着手,领着呆呆站在一边整个过程不出一声,听着牛队长把他推来推去的话,都快让人忘记的黑汉子走了。
牛队长和黑汉子刚一转身,没走出几步,蒋州就返身回了屋子。
张超超一个人站在门边,看着那两人走出十几米后,背着手的牛队长许是想着已经走远了没必要再揣着了。
在高挑个儿那里吃的瘪都发在了黑汉子身上,边走对那汉子吐着口水,朝那汉子几大脚踹过去。
那汉子缩着膀子,两只手臂抱住自己的寸头,一声不吭的让那牛老货踹倒在坎下的泥地里,带起一阵泥尘。
一身本来就黑糊糊的衣服沾了些黄条子,黑黄黑黄,十分恶心。
想到牛队长那一口黄牙,啧,那口水的味儿别提了。再看着牛队长那快要跳起来踹的姿势,张超超心底一阵恶寒,越穷的地方,人越坏。
唉,这死老头子死阴死阴的,今儿那黑汉子怕是要被打死。
没想到牛队长速度倒是快,第二天一早,那床就到了。
好家伙真是黄梨木,一撑刚刚新做不久的样子,不知是打了哪个的家得来的,可能那地主还没来得及睡就被牛队长拉走了。
原来牛老头的老婆就是那个马脸女人,床和家具就是她今天下午送来的。要不他还得和高挑个儿一起挤那旧床。
这马脸女人和牛老货都是一个德行,怪不得人家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昨天看着他们几个知情还一副不耐烦的懒得说话的样子,口气也是冷冰冰的。
她的冷可和高挑个儿的不一样,她那纯粹是狗眼看人低,懒德行发作的冷言冷语。一张大马脸拉得都快要掉地上了,就跟他们欠了她几百块钱一样。
人高挑个儿那可是高级子弟的真性情的少言寡语。
今天估计是知道高挑个儿的背景,上赶着过来了,那速度也是够快的。一早,这女人就赶着一个牛车来了。
牛车上装了所有昨天牛队长说过的东西。不仅如此那车上竟然有一些牛队长没有说过的,在他看来比较难拿得出手的东西。
这可真是超乎他的想象了,可把他高兴坏了。
毕竟他第一眼就看出,那牛队长是个只知道往自己窝里塞蛋的铁公鸡。别人想要他一分,没门儿。
马脸的车刚停,张超超就赶紧上前帮着马脸女人卸货。
马脸女人一改昨日的冷冰冰,摊着跟牛队长一样的大菊花。本来就长了长马脸,又长年累月的对别人一副刻薄表情,这一笑别提多难看了。
又丑又好笑,跟张超超小时候坐他爹脖子上看过的杂戏团猴子一样。
再想着估计这大马脸,笑的越是厉害,这心里就哭的越厉害。
张超超肚子都憋疼了,硬是强撑着笑的无比热情,看起来没有露出一丝破绽。
看着那一车杂七杂八的东西都进了屋。还惊喜的发现一堆吃的干货。
虽然这干货不是什么洋东西,但是在这穷乡僻壤能有这么个些东西那都是不错的了。
张超超心里快活极了。这可都是好东西,这他娘的,看来这次牛队长是下了血本了。
光是送人都这么好东西,想想他家里肯定还有好多藏货。
一个小小的队长,好家伙,哪里来的这些东西,肯定搜刮那些老百姓的嘛。他们这一次也算为民出了一个小小的气了。
搬完所有东西,张超超十分热情的送走了马脸女人。
今儿个一早,高挑个儿就出去了,还没有回来,所以这马脸搬东西时眼睛总偷偷乱飘,就是没看见蒋州的身影。
张超超看在眼里,她不问他也就不说,当没看见,反正他不急,结果直到搬完了,高挑个儿都没有回来,马脸就沉不住气了。
她今天这一来不就为了在高挑个儿面前打个照脸吗?现在人却不见了这叫个什么事儿?
她拐着个弯的问张超超,高挑个儿的去向。
张超超心里幸灾乐祸面上却装作认真的回想了片刻,在马脸的期待下,说了些捕风捉影没有实际作用的话。
马脸一听这话,看着今天是没有望头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想着以后有机会再来吧,反正东西送到了,用了她的东西就得认。
事情没办好,马脸笑的更难看了,但是还得笑,眼里带了些怨愤和不甘,实在没有心情再和张超超扯牛皮,话都懒得说一句,就走了。
张超超手里提着一口袋干货,根本不介意马脸女人那拿不上台面的小家子姿态,东西到了就是王道。
他一脸喜色的看着马脸女人的背影,想着马脸背过去看不见的表情,可能黑得都快成锅底了,又或者是马脸拉成面条长的衰样,噗一声再撑不住,那一脸喜色破了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这可真是鸡错打了驴子,倒霉催的。
“呼噜呼噜呼噜………”。
张超超刚睡下去,呼噜声就来了,没办法,这一天又是对付马脸女人又是搬了一下午的东西,太累了。
多久没睡过一场好觉了。
合该那马脸女人倒霉,她刚走没多久,高挑个儿就回来了。
张超超也没问人去干嘛了,这么大人看了这么多,他也知道个分寸 ,别人的事儿少问,好奇害死猫。
第3章 求助
外面不久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打在窗框里嵌的花玻璃上。
小屋里安静又冷清,只有一个人熟睡后的胡噜声响,那些老旧脱漆的家具都沉默不语。
蒋州换了身蓝色翻领衬衫,黑布长裤,推开门走出去。
这是青年下乡的第二十天。
刚迈出第一步,他就顿住了。
一股潮湿的味道钻进鼻子,洗干净遭受了无数大沙尘的肺部。四周安静无声,这地儿天黑的早,现在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厂子是建在一片泥地上的。周边全是干黄干黄,风一吹就尘烟大起的黄泥地。
这种地养分太低,不适合种农作物,只能大片大片荒废。而这什么都缺的偏远地区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一大片一大片被荒废的黄泥地。
雨水打湿了泥地,混合出一道道黄色的浑浊小溪。远处的狗叫混合着雨声。
暗蓝色的夜幕中,隐隐约约可看见一些张牙舞爪,摇摇摆摆的东西。这大概都是那些防风固沙的蒋子,看起来像吃人的怪物,晚上出去看见怪吓人的。
但这都不是他停下脚步的原因。他把门关上,敛了足音,手放在胸前作防护状,以防意外情况发生。
没发出一点声音。绕着屋子四周,厂子荒废以后人工挖出的防水泥沟。走到小屋东边。
刚拐过墙角,他就把手放下了。心里的防备也被卸下。
有人缩在窗户下。守卫室那短浅的屋檐根本遮不住那天上的细雨。零零星星的纤细雨丝,由着阵阵冷风,飘飘荡荡绕过屋檐,打在那人身上。
那雨丝明明很小,他却好像被什么十分重的东西打疼了,受不住似的一直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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