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狼(64)
徐洛闻一直在发愁怎么着手调查才好,总不能挨个去问人家你祖上有没有一个叫裴湛琪的,那也太奇葩了,这下被任训亚打开新思路,他喜出望外:“费用不是问题,只要能把事儿办成就行,你现在就带我去吧。”
任训亚点头:“那行,走吧。”
等上了车,徐洛闻随口问:“任先生是H市本地人吗?”
任训亚笑着说:“土生土长,根红苗正。”
徐洛闻又问:“那你对一百年前那场全球大流感有了解吗?”
任训亚说:“好像特别小的时候听老一辈提起过,不过没什么印象了。怎么,这和你寻亲有关系?”
徐洛闻说:“有点关系。”
任训亚说:“一百年前的事,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恐怕都已经不在了,打听起来有难度。”
徐洛闻说:“我就随便问问。”
他沉默下来,扭头看向窗外。
H市是个现代化程度非常高的繁华都市,摩天大楼鳞次栉比,八街九陌川流不息,历史的痕迹早被雨打风吹去,那些人,那些事,什么都没留下。
徐洛闻收回视线,翻看手里的几页A4纸,虽然也看不出什么来。
没多久,车停在一栋大楼前。
下车,走进大楼,坐电梯上21层,一出电梯,徐洛闻就看到了“贝克街221号私家侦探社”的牌子。
进了门,任训亚热络地和人打招呼,显然很熟。
他们被带到一个小房间,没多久进来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彼此介绍一番之后,徐洛闻把手里的几张A4纸交给对方,说:“我要这九个人往上数四代父辈的详细资料。”
男人翻了翻,说:“这个不难,我们在公安局里有关系,在户籍系统里一查就能查出来,别说四代,就算十代八代也能查个底儿掉。”
“那太好了,”徐洛闻说,“我什么时候能拿到结果?”
“三天之内吧。”男人说。
“我给您留个邮箱,”徐洛闻边写边说,“有结果之后您发我邮箱里就成。”
付过定金,交易达成,徐洛闻和任训亚离开。
徐洛闻好奇:“你怎么会和私家侦探那么熟?”
任训亚笑着说:“私家侦探的业务范围很广,像追账、找人、查婚外情这些都是低级业务,他们还有诸如商业情报、企业资信调查这样的高级业务,我偶尔会托他们调查竞争对手的底细,一来二去就熟了。”
徐洛闻点点头:“涨知识了。”
任训亚说:“忙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呢,我请你吃饭吧,尽一下地主之谊。”
徐洛闻一看时间,都三点半了,被任训亚这一说才觉出饿来,忙说:“你帮了我这么大忙,应该是我请你才对,你只管找个好地儿,咱们大吃一顿。”
任训亚带徐洛闻去了一家有本地特色的菜馆,就是路边那种很不起眼的小菜馆,但是菜是真好吃,而且还不贵,一顿饭下来才花了两百多。最后还是任训亚买的单,徐洛闻实在抢不过他。
从菜馆出来,天已经黑了。
“回酒店呆着也是无聊,”任训亚提议,“要不要去酒吧喝两杯?”
徐洛闻不喜欢喝酒,但人家陪他奔波了大半天,又请他吃饭,如果就这么分道扬镳实在不像话,他笑着说:“行,但事先说好了,这回必须得我请客,你不能跟我抢。”
任训亚笑着说好。
半个小时后,两个人坐在了一家很有档次的酒吧的吧台前。徐洛闻点了一杯血色蔷薇,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酒,只是觉得名字好听,而任训亚点了一杯可乐威士忌,两个人边喝边聊,好在音乐不是很吵,他们不用扯着嗓子嚎。
“我问你个问题,你别嫌我八卦啊,”任训亚单手托腮支在吧台上,吊灯暖黄色的光打在他脸上,给人一种他已经醉了的错觉,“你跟裴澍言……不是普通朋友吧?”
既然他会这么问,就说明他对裴澍言的取向是有了解的,徐洛闻也不遮掩,大方承认:“我和他在一起过,不过后来因为某些原因分开了。”
“我就说嘛,我和裴澍言打交道这么几年,这还是他第一次托我办事,而且还口头允诺了一个大单给我,我就猜着你对他来说一定是特别重要的人。”
徐洛闻笑了笑,没接话。
任训亚又说:“既然已经八卦了,那我就再八卦一下,你们分手,是不是跟一个姓付的小医生有关?”
徐洛闻诧异地看他一眼,但什么都没说。
任训亚觉得自己应该是猜对了,继续说:“好像是去年十一月底的时候吧,我去C市跟仁和谈合作,是裴澍言出的面,还带着两个小医生,我就记得其中一个姓付的,一看就是对裴澍言有意思。那天裴澍言醉得一塌糊涂,我跟那个姓付的小医生一起把他扶上车,关门的时候听见那个小医生对司机说去什么酒店,我当时就觉得蹊跷,干嘛不送回家要送酒店,后来回包厢拿包的时候我明白了,你猜我在那个小医生的座位底下捡到了什么?一张万艾可的说明书。酒加万艾可,那就是烈性春药,八十岁老头都得硬俩小时……”
“别说了,我不想听。”徐洛闻轻声打断他,顿了两秒又问:“这件事你对裴澍言说过吗?”
“没有,”任训亚说,“这种事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我说它干嘛,不是自找麻烦吗。”
徐洛闻蓦地想起那次,裴澍言带付冬晓参加朋友聚会,付冬晓拉住他,对他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他想起裴澍言向他坦白那天晚上,跪在地上求他原谅。
他又想起那晚在海边,裴澍言哭着质问他:“我只是犯了一次错,你就轻易判了我死刑,为什么不能原谅我一回?为什么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心倏地一痛,又钝又狠。
徐洛闻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辣得他几乎要流眼泪。
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
不管怎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的心早已不在原处。
他和他……终究是回不去了。
第57章
血色蔷薇, 名字很美,酒劲却很烈。
只是一杯酒下肚,徐洛闻就有了醉意, 路都有些走不稳了。
任训亚把他送回酒店,离开时被徐洛闻拉住, 含混不清地对他说:“那件事……不要告诉裴澍言……”
任训亚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他一定是猪油蒙了心脑子勾了芡才会向徐洛闻提起那件事,万一惹出什么麻烦影响了公司和仁和医院的合作,他就亏大发了。但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 收不回来了,他只能自求多福。
任训亚帮他盖上被子就走了。
徐洛闻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猛地爬起来, 踉跄着冲进洗手间, 蹲在马桶旁一阵狂吐, 吐完了,肠胃舒服许多,扒着洗手台站起来, 打开水龙头, 掬一捧水漱口, 又洗把脸,然后踉跄着回到床上, 静静地趴了一会儿, 伸手摸到手机, 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了。
“我正想给你打电话,你就打过来了。”白郎的声音带着笑意,很高兴的样子。
“你在干嘛?”徐洛闻哑哑地问。
白郎说:“加班到现在,刚吃上晚饭。”
徐洛闻看一眼手机,已经快九点了,他把手机放回耳边,声音透着疲倦:“那你吃饭吧,我要睡觉了。”
“别挂,”白郎说,“你睡你的,我想听你睡觉。”
听人睡觉?
真傻。
徐洛闻到底没挂,把手机放在旁边,很快便沉沉地睡过去。
第二天早上,徐洛闻被闹钟吵醒。
头疼,但疼得不厉害。
起床洗澡,从行李箱里找出为签售会准备的衣服穿上,下楼去酒店的餐厅吃了早饭,感觉精神好多了,打车去图书大厦。
十点,签售会准时开始。
今天来的人比前天在C市还要多得多,队伍长得看不到头,徐洛闻签名签花了眼,几乎要不认得“徐洛闻”这三个字怎么写了,而且右手酸麻得像是失去了存在,他暗暗决定要练练左手签字,以后可以两只手换着来。
十二点半,签售会被迫结束,因为书售空了。
徐洛闻离开的时候看到门口的人形立牌,不由一笑。
一个人吃了饭,反正闲来无事,徐洛闻回酒店拿上相机,决定四处走走看看,拍点照片。这是他的习惯,每到一个地方,总喜欢漫无目的地走,随心所欲地拍。目的性太强反而出不了好作品。
但大都市实在乏味,一直走到夜幕降临也没拍到一张合意的照片,索性打道回府。
午饭吃得完,所以不怎么饿,晚饭就吃了一个苹果,然后躺在床上和白郎讲了半个小时电话,等挂了电话又想不起刚才都聊了些什么,只记得聊得很开心。
第二天,徐洛闻在酒店住到下午退房,出发去机场。
他还没有收到侦探社的邮件,可能是太心急的缘故,总嫌时间过得太慢。
飞到G市时天还没黑,徐洛闻没有出去闲逛的欲望,凑合着吃过晚饭后便宅在酒店里看电影。
他原本是想看书的,就之前白成礼看的那本《夜晚的灵魂》,上网一搜才知道还有同名电影,索性弃书看电影。
电影的节奏很缓慢,却并不觉得冗长,浮躁的心情都静了下来。
电影结束,他也更加明白,邵绮敏和白成礼为什么会在垂暮之年做出这样的选择,也更加敬佩他们的勇气。
睡觉之前照旧和白郎通一个电话,聊天内容依旧没什么营养,聊完就忘,却很开心,最后听着白郎的声音睡着,甚至还做了一个充斥着荷尔蒙味道的春梦,是连幻想都不曾有过的人兽play,起床之后去洗澡,想着梦里的情景又自慰了一回,用左手。
签售会依旧是十点。
经过前两场的磨练,徐洛闻驾轻就熟,签名更快,微笑也更标准,顺利地结束掉这最后一场签售会。
回到酒店已经是下午三点,第一时间打开电脑查看邮箱,果然收到了侦探社的邮件,满怀期待和忐忑地点开,先是迅速扫了一遍,没有看到想看到的名字,又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依旧是失望。
把剩下的钱给侦探社打过去,然后给白郎打电话。
“对不起,什么都没查到。”徐洛闻失落地说。
“别说对不起,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白郎说,“那你是不是要回C市了?”
“嗯,”徐洛闻说,“刚订了机票。”
“几点到?”白郎说。
“八点。”
“我去接你。”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