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啊,我就是去帮姜老师的忙,当个辅助人员。”
“你妈我还没过五十,眼不花,外面那小警察跟年轻时候的老梁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许芳心嗤了一声,转过身取了支玻璃杯倒茶,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你心里什么鬼心思我不知道?劝你那么多次你也不听,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时候跟梁家这孩子搭上的。”
“为溪,你大了,我管不到你什么。你这性格大半都是随我,我相信你做事有分寸。不论如何,都不要涉险。”
许为溪走到许芳心身边,抬手给人捏了捏肩膀,“妈,你儿子我聪明着呢,再说了,还有梁亭松呢。”
许芳心闻言挑了挑眉,所谓知子莫若母,她儿子打梁亭松什么主意,她心里门清,“哟,你两关系这么好呢?”
“相处还算不错。”许为溪眉眼一弯,笑道。
“那他知道你是谁?”
许为溪怔了怔,别开了目光,“不知道。”
“要是他知道了怎么办呢?”许芳心睨了一眼身后的人。
“凉拌,都是成年人了,总不能打一架吧。”许为溪在心里想着,话出了口却变成了:“讲清楚就行了。”
许芳心看着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欲言又止。
于沅偷偷瞥了眼一边专心致志看资料的梁亭松一眼,掏出手机给梧禹私发了几条信息。
—你说要是一会儿许阿姨出来,掏出一张支票让老大离开许老板怎么办?
—现实版的豪门恩怨诶,我好激动啊!
隔着茶几,梧禹投过去一个看神经病的眼神。旁边的林钟凑过头也看到了界面上的字,向于沅投过去一个疑惑不解的眼神。
于沅清了下嗓子,别开脸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签到停在两天前,对上杨舟月说的,正好是韩江雪说酒店安排游玩的时候。但是两天里,韩江雪发了视频给杨舟月。”梁亭松左手指关节抵着下颔,右手拿着笔在记录表上写下4.1,在它的下面标注了一个雪,往前后划出一条时间线。
姚枝年补充道,“林羽那边调查显示,最后与父母有联系的时间是两天前,也就是三月三十一日晚上,林羽说的是同学聚会。”
“接着四月二号,林父母和杨舟月先后来报警。”梁亭松将两个时间点一并写上,“对了枝年,之前林母说林羽经常去蹦迪,查到是哪一家了吗?”
“查到了,在林羽的卧室我们也找到了酒吧的卡片。”姚枝年将手机拍摄的照片翻出来。
梁亭松看着那张照片上硕大的白色字体,“LesL……”下面标注着一行小字[All sexual orientations are equal!]
“诶这个,我们在韩江雪卧室的抽屉里面也发现了!”于沅闻言马上转过身来,掏出手机找着,拍的那张小卡片和姚枝年拍的一模一样。
“林羽和韩江雪都是同性恋群体,去过同一家酒吧。先后失踪……”梁亭松思索着道,虽然近几年来社会对于同性恋群体宽容了很多,但不排除一小部分激烈恐同者,会对这一群体进行打击报复,“枝年,你和林钟带着林羽和韩江雪的照片去趟LesL。”
“明白。”
许为溪和许芳心从茶水间出来后,就只剩下三人了,许芳心走过去坐在梁亭松对面,许为溪则在许芳心万般无语的眼神里,跑到梁亭松旁边坐着装鹌鹑。
这就已经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许芳心叹了口气方才开口:“小梁警官,庆州市内众心酒店的实习员工多达百人,我们能提供的信息只有这些。”
“感谢。”梁亭松坐正身体,朝人点了点头,“您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对我们的案件调查有很大的帮助。”
“至于为溪,这孩子从小娇生惯养,做事任性,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他跟在你后面多学着点。就是这段时间要劳小梁警官多费神了。”许芳心瞥了眼自家儿子,继续道。
于沅不动声色地偏了下头,竖起耳朵来听。连带着梧禹都放缓了手里的动作,低着头安静听着。
梁亭松扫了眼身边的“鹌鹑”,轻笑了一声,想着这人确实有点许芳心说的那么回事。
“怎么会,您放心,为溪在刑侦支队表现很好。”
因着许芳心还有事务要处理,几人就离开了酒店回市局,梁亭松拿着东西就直接进了会议室。
许为溪进了会议室后把自己拍的东西发到群里后,就坐在梁亭松身边的椅子上听几人整理分析。
于沅把洗出来的照片摊开在桌上。
“我们进卧室之后看到就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电脑桌以及一台电脑,床上被子叠得很整齐,床头摆着一些布洛芬胶囊。”梧禹指着其中一张图片道,“其他的话就没什么了,基本都是些日常用品。”
“我拍的这些照片是杨舟月家的书架和厨房。这本册子我看了下,是韩江雪和杨舟月的合照。”许为溪从那些照片里拿出一张,“这一张是我截图视频的,厨房的医药箱药品。”
“地西泮?”梁亭松往那排药品上看过去,停留在某处。
许为溪闻言应道:“我问了杨舟月,据她所说,她可能患焦虑症,地西泮和布洛芬可能都是用来抑制的。”
梁亭松取过许为溪手里那张照片,用磁贴贴在白板上:“白天的时候杨舟月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也许是长期服食地西泮导致的。地西泮这种药物有些特殊,用多了可能会成瘾。”
许为溪脑海中一闪而过杨舟月苍白的笑容和她看似无所谓的话,“压力很大,想来你也懂这种感觉。”
非主流性取向在社会中确实容易受到排挤,但是这几年给予少数群体的压力已经小了很多,随着文化发展,经济增长,这部分群体为更多人所知,相较于过去数十年来说,已经好了很多。
可杨舟月究竟是受到了怎样的压力呢,明明她和韩江雪看起来幸福又甜蜜。许为溪想到了自己还没有看完的那本书。
“在想什么?”梁亭松发觉身边人对着白板上的照片发起呆来,随口问道。
许为溪收了收神,站起身往外走去,“没什么,我出去透透风。”
整个材料收集的时间也就半个小时,于沅等人先后离开了。梁亭松拿着整理好的资料进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许为溪正躺在他的沙发上看手机。
“心情不好?”
“梁警官,你看过廊桥遗梦吗?我在杨舟月家的书架上看到了这本书。”许为溪感觉眼睛有些酸涩,遂放下手机,伸手揉了揉睛明穴。
梁亭松倒了两杯茶摆到茶几上,在人身边坐下,“我记得这本书讲述的是一段仅有四天的婚外恋,结局不了了之。”
“如果跳出书设的条条框框,那这讲述的应该是所有不被世俗所接受的,藏在一部分人心中的隐秘的欲望。”许为溪将手腕搭在额头上,闭上了眼,喟叹了一声。
“这本书太过于乌托邦了,放纵了难以言说的情爱后,又可以坦然地回归现实,遵循道德,哪有那么美好的事,不被追着骂就很好了。”
“因为作品都是作者精神世界的具象化的产物,作者会对笔下的情景故事下意识的美化,但现实总要更理智一些。”梁亭松知道许为溪想说的是什么,索性替人把话说明白了,“所以你觉得,杨舟月的焦虑症是源于这段可能不被世俗看好的恋情吗?”
许为溪一怔,双眼茫然地接住梁亭松投来的目光。
“杨舟月和韩江雪的关系毕竟特殊些,所以我想问问你的想法。”梁亭松端起一杯茶,轻吹开上面浮着的茶叶,喝了一口润嗓。其实是想到许为溪早上审问的时候就追着杨舟月问,对上刚刚这番话,他琢磨着猜的。
“有可能。”许为溪将胳膊放了下来,看着梁亭松的侧颜,兀然问道,“那你看好她们吗?”
“我发自诚心地尊重和祝福如他们这般勇敢相爱的人。”梁亭松放下茶杯,他并不是什么思想固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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