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一进门,小哥哥小姐姐们登时来了精神。
其中一个年龄稍长的姐姐,率先打招呼:“哈喽,都是帅哥啊,组团来玩的?”
资深外交官潘冕,轻车熟路凑过去套近乎:“姐姐,我看好多人都推荐你们店,我们特地跑了好远过来,祝你生意兴隆,打点折扣呗?”
“嘴这么甜呢,”姐姐被他逗笑,“确定要玩哦?上次组团来的十个男生,才进去没五分钟,就哭着喊着要出来了,你们这回可只有六个。”
“玩玩玩,”冯长宇兴奋接话,“我们不是一般人,我们胆大。”
另一个小哥哥问:“你们是高中生吗?看着年龄不大。”
“是吗?”唐星辰满嘴跑火车,“我今年快三十了,儿子上小学,可能平时保养得比较好。”
旁边的应程:“……”
潘冕能屈能伸:“叔叔,你带我们出来的,你付钱。”
褚钦江也跟着胡说八道:“叔叔,我有点渴,想喝奶茶。”
冯长宇:“叔叔还有我……”
唐星辰:“……”
前台的姐姐快笑死了,边算账边说:“一人两百,都是学生的话,给你们打8.5折吧,零头抹了,算一千行吗?”
唐星辰打开手机,准备付款。
应程拦住他,说:“我来。”
唐星辰挑眉,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后者自顾自掏手机,显然是把这场出行资金算自己头上了。
谁知下一刻,又被路倏给拦了:“你是唐星辰带来的,付什么钱,各付各的。”
潘冕等人愣了会儿,立马赞同:“对对对,AA制,正好一人一百六。”
几人三言两语,无形中又给砍下去几十块钱。
唐星辰轻捶了下路倏肩膀,眼神不言而喻——好兄弟,果然懂我。
褚钦江要去买奶茶,路倏拦住他,一言难尽道:“你确定要在鬼屋吃东西?”
褚钦江反应过来,突然有点担忧:“会不会很吓人?”
路倏斜靠在玻璃门上,气定神闲说:“待会儿别躲我后面。”
褚钦江微微倾身,从侧面把头抵他肩膀上:“不行。”
应程转头,刚巧看见这一幕。
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顿了顿,泰然自若收回目光。
紧接着就撞上了唐星辰视线。
唐星辰笑容意味不明,晃动手里门票,一偏头:“走吧,进去。”
—
这是一家名为《病院》的主题鬼屋,面积建造得十分宽阔,外观几乎和医院一模一样——假如忽略掉楼外斑驳老化的墙皮,以及那些暗红血渍的话。
工作人员领着他们离开前台,穿过内道,来到了一座锈迹斑斑的栅栏铁门前。
他指向铁门外的告示牌,上面罗列了一串禁止事项。
“你们先把这些看一遍,确认没问题后就可以进去了,如果要停止鬼屋体验,刚才给你们发的手环看到没,按一遍上面的按钮就行。”
冯长宇抱住自己,语气隐约透着慌乱:“我怎么感觉……这地方和我们刚才体检的医院,有点像?”
潘冕复述他之前说过的话,奚落道:“我们不一般,我们胆大。”
冯长宇死要面子呵了一声:“我又没说我怕。”
应程转动左腕的手环,把右边唐星辰送的那个摘下,放进裤兜,以防等会儿没注意弄丢了。
“一共多长时间?”他问。
“三个小时。”工作人员拉开铁门,“不过到现在为止,没人能待满三小时。你们可以进去了,没有固定路线。”
小哥说完,继而补充:“注意啊,不准殴打NPC,打伤了要赔钱的。”
潘冕突然惊恐:“你不陪我们进去?”
冯长宇鼓起勇气,顺便帮潘冕鼓起勇气,粗鲁地将人拽进去:“走吧你,别废话了。”
潘冕骂骂咧咧,唐星辰等人跟在后边。
大家前脚迈进医院,后脚大门嘭地一声,猛然关闭。
冯长宇和潘冕抱在一起:“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剩余四人:“……”
“你俩有毛病吧?”唐星辰没被关门声吓到,反倒被一惊一乍的俩神经病吓了个好歹,“叫屁啊!还没开始呢。”
冯长宇白瞎了那么高的个儿,瑟瑟发抖道:“呜呜呜我现在就想按手环。”
除了潘冕和他同病相怜,无人在意,大家继续往里走。
虽然外观看起来和普通医院很像,但这间“病院”内部构造却大不相同。
宽敞的大厅旁,有座通往二楼的扶手楼梯。
前方是条笔直的过道,四周不见挂号收费处,过道两旁均是关上门的诊室和等待的座椅。
路倏第一个上前,将暗黄诊室门一扇扇推开,褚钦江亦步亦趋贴在他身侧。
潘冕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整个人都快缩冯长宇裤裆底下去了。
“你悠着点啊路哥,别等下蹿出个什么玩意儿。”
冯长宇一拍他嘴巴:“别瞎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路倏淡定得跟逛街似的:“全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唐星辰忽然嘶了一声,搓搓手臂,奇怪道:“怎么有点儿冷,你们冷不冷?”
应程闻言,抬起头,发现天花板上有个出风口,正呼呼灌风。
“空调开了。”
“……”
唐星辰:“我说我他妈怎么起鸡皮疙——”
瘩字没赶得及出口,方才被路倏打开的几扇诊室门,骤然齐刷刷关上。
撞出来的重响效果震撼,在场几人不约而同耳鸣了几秒。
旋即,一道空灵又吊诡的刺耳笑声,席卷着寒气从四面八方涌入。
笑声后面跟着婴儿的啼哭声,两种声音极度割裂,却又奇异地融合。
持续性刺激耳膜与神经,让人精神紧绷到极点。
明光乍然熄灭,周遭陷入黑暗,走道尽头一束光线打下,在不宽不窄的地面形成光圈。
笑声愈加密集尖利,一个长发红衣女人凭空出现在光圈内。
她红衣褴褛,腹部高高隆起,光滑的肚皮前方有一条极长的裂口。
血淋淋的肠子从腹中掉出,拖在双腿中间,给地面抹出一道道狰狞的红印。
女人深垂着脑袋,黑发将大部分脸盖住,她手里拎着掉出来的猩红肠子,身形缓慢地朝前挪动,嘴中发出悲鸣。
“你们有看见我的宝宝吗……我在找他……”
距离红衣女人不到五米远的路倏,心脏陡地攥紧,下意识抬臂护住身侧的褚钦江。
褚钦江立刻拉住他,火速将人带离过道。
冯长宇恍惚了半天,一蹦三尺高,喊得比鬼还难听:“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我不行了,我不行了,谁来救我——”
潘冕死死把人抱住,颤颤巍巍道:“别丢下我……别丢下我……”
唐星辰后背阵阵发凉,反手拉上应程,“快跑!”
路倏也对褚钦江说:“上楼!”
嚎得一个比一个夸张的那俩人,立马连滚带爬地跟上。
比起独自在下面被吓死,那当然是宁愿上去和大家一起被吓死。
二楼没有一楼宽,周围窗户少得可怜,光线极弱,惨白的墙壁在成片灰暗中显得诡异万分。
几人尚未缓平那口气,二楼解剖室里,忽地蹿出三名身穿白大褂的女生,白大褂胸牌上分别写着甲乙丙。
甲乙丙直冲他们而去,各自拉住了唐星辰、路倏和冯长宇。
“干干干干……干什么?!”冯长宇惊恐至极,人都要给对方跪了,“别别别别拽我,你们是人是鬼啊?”
三个白大褂异嘴同声,口中念叨着同样的话,跟复制粘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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