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站在医院门口外,两方都看不爽对方。
江言清很过意不去,他苍白着一张脸关怀地问濯经杨,“你还好吗?”
濯经杨点头,“我没什么事。”
徐庭旭暴怒道:“江言清,他打了我,你竟然只问他!”
纪锦在徐庭旭身旁小心地拍着他的背板,怕徐庭旭气坏了,嘴里嘀咕着什么,江言清没有听清八成不是什么好话。
江言清让濯经杨先去开车,剩下的事情他来解决。
起初濯经杨不同意,后来江言清劝了后才走。
徐庭旭被江言清目送濯经杨的目光生生刺痛到,他忍不住又发了一通火,“江言清你闹够了没有。”
江言清微楞,他已经不知道第几回从徐庭旭嘴里听见“闹”这个字了,其实他们在一起后,徐庭旭说得最多的也是“别闹了”。
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年,江言清是粘人的,陷入爱情中的男女,很喜欢对方的人一颗心总是挂在对方身上。
江言清的粘人表现在时不时发信息给徐庭旭,不多,期盼着徐庭旭的回复。
除了这点江言清没有另外再表现出什么。
某次超过了正常的量,一直不怎么理会他的徐庭旭便会实在不耐烦发消息给江言清:能别烦我,别闹了吗。
江言清的热情浇了个一干二净,但他善于安慰自己,“别闹”偶尔是调情用语,他下次注意就是。
后来两人在床上完事后,江言清很累,想抱着徐庭旭睡觉,徐庭旭也是说:“别闹了。”
很长一段时间,江言清对“闹”字厌恶至极,他安慰自己,徐庭旭是讨厌粘人的男友,他改就可以,后来也就习惯了,逐渐遗忘当初对这个字的反感。
现在“闹”这个字重新成为江言清厌恶的字眼,无时无刻不再提醒江言清他从前的一厢情愿。
他一直压抑着的坏情绪不想给徐庭旭展示出来的一面,再也控制不住,全数爆发。
“闹?徐庭旭你只会说这一个字?”
“我生病你说忙不陪我,现在不忙了,所以陪你的未婚夫了是吗?”
“你是觉得玩弄我很好玩吗?你一直看不起我,所以随便对待我也无所谓是吗?”
江言清呼吸起伏非常快,他的手在颤抖竭力控制住,“你现在这样很恶心知道吗?徐少爷,求你放过我,我不想被你折腾了。”
一股脑全说了出口,江言清的胸膛在震动,他的双眸被气怒冲刷得越发干净,是一直平静无波的河流,忽而卷起浪涛,徐庭旭一时间看愣了。
停顿了几秒,江言清深深看了他一眼,看得徐庭旭有点慌乱。
“徐庭旭,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江言清转过头,一步一步离开徐庭旭的视线,而徐庭旭没有去追。
坐到濯经杨的车上,江言清抿着唇说了句:“对不起。”
濯经杨开着车,忙碌中侧目看他一眼,无所谓地笑,“你就当我管闲事管到底,不过医生还是没……”
濯经杨说不出话了,他发现江言清哭了。
停靠在路边踩着刹车,手忙脚乱地去找纸巾。
准备递给江言清纸时,见江言清此时的样子,递纸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递上去。
濯经杨活到这岁数,他见的美人不多,面前的江言清是他见过落泪最好看的。
外头的一缕光照耀在他侧脸,滚落的泪珠似排在货架上昂贵的珠宝,拈不散数不清,惹人心疼。
濯经杨一时间忘记了要做什么,只是觉得让他落泪的人一定是个大傻逼。
濯经杨不禁再次多管闲事,“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吗?你答应过我去看医生,你做到了,那么我也该做到听你说说话。”
江言清抹掉眼泪,手拉扯着他脸颊上肌肤,一片片的红。
他牵起一抹笑,不好意思地道:“真的太麻烦你了,我那时候太无聊了,随便说说的,我请你吃饭吧。”
濯经杨缄默着,他觉得他错过了江言清对他敞开心扉的瞬间,有点可惜。
……
徐庭旭回去后发了一通大火,把公司上上下下全骂了一遍,这股火气从公司十八层延续到一楼接待的前台,就连路过打扫卫生的阿姨都不能幸免。
公司高层乃至来公司讨论项目的顾客都受到不小的惊吓。
“徐总这是怎么了?”秘书室新来的小助理茫然无措地问着。
“不知道,听说是感情问题。”
“感情问题?公司盛传徐总和纪家的那位小少爷要订婚了,所以是吵架了?”
“刚才我看到纪少爷也被徐庭旭骂了一顿,可能是。”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一小时前,徐庭旭在江言清那儿吃了闭门羹就罢了,还被江言清臭骂了一通,这才发现身边的纪锦背着他找过江言清,声称两个人要订婚了。
纪锦掉着眼泪哭诉,“我说得不是事实吗?爷爷从小订的娃娃亲,我们——”
“纪锦,你好大的胆子,我允许你随便乱造谣了?”徐庭旭恶狠狠地盯着纪锦,他的燥戾遍布全身,一点就燃,“你爷爷是什么东西,敢指挥我的未来?”
徐庭旭没有对纪锦动粗,他甚至离纪锦很远,可说的话是从牙缝中闯出去的,暴躁到了极点,根本不顾他和纪家往日情分。
纪锦崩不住,转身哭着跑了。
徐庭旭摔在椅子上,椅子不堪重负发出闷声。
他撑着脑袋,回忆着走之前纪锦落泪的模样,“哭得那么难看,还不如江言清委屈时的脸万分之一。”
提起江言清,他有浑身不对劲,气得又想骂人。
作者有话说:
兔年大吉,新年快乐~~
第15章
江言清回去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回了趟家。
上回母亲喊他回来大概是怕他忘了,特地叫上他。
他的家,准确来说是他母亲的家住在中等小区,和父亲离婚后房子重新装修过。
在江言清看来,母亲的重新装修无非是换个地方摆放家具,多放几个储物柜存着好几年没有用过的东西。
这个家对于江言清而言,一直是压抑的存在。
小时候只看成绩才会对他和颜悦色,到后来性取向对父母坦白后,父母不待见他的眼神。
渐渐的,江言清不觉得这是他的家了。
刚回去,弟弟还没下课,母亲在厨房忙碌,把江言清安顿在客厅。
电视放着,江言清没有看,他望着从小看到大的窗外,听着厨房里的动静,两人谁也没说话,安静又压抑。
弟弟放学回来了,一开门叽叽喳喳地叫着“妈妈”,母亲从厨房出来高兴地迎接,母子俩说着学校里的趣事,他的弟弟半晌才见到坐在沙发上的亲哥,糯糯地喊了句“哥哥”后,转头跑进了他的房间。
弟弟有专门的房间,他的房间对于成年人来说有点小,对于小孩子而言刚好。
母亲为了弟弟有个宽大的书房,擅自把江言清的房间改造成了书房。
这个家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饭点到了,三人吃饭,江言清在饭桌保持沉默,母亲和弟弟偶尔聊上几句。
也不知触及到什么,母亲吃着吃着把碗筷一甩,朝着江言清发难,“你回来干什么?话也不说,光顾着吃。”
“吃吃吃,就知道吃!”一把抢过江言清手中的碗,扔在一边,眼神憎恶。
江言清开始咳嗽,他其实吃不下饭,为了配合他们而努力塞进去,他被母亲突然的举动嗓子呛进了空气,喘不上气。
“又装什么,弄得像个死人出现在你弟弟面前,别把你弟弟吓出什么病来。”
江言清已经不记得母亲对他和蔼可亲是什么时候了,他以前听人说他母亲虚伪爱慕虚荣,自己完全不信。
现在逐渐明白了。
江言清从小成绩优异,考入重点学校后,母亲到处炫耀,后来他的性取向被人传在外面,母亲再也不提起他,他成了母亲人生中的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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