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喜欢这个游戏?】
【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哪天可能会回来。】
【……万一我以后都不玩了呢?】
【那就等到游戏关服的那一天】
……
燕临简心底五味杂陈,更多的是难过。
游戏里是不允许重名的,他能注册现在这个名字,说明之前的账号已经注销了,他无法想象对方看见一直灰暗的头像变成“已注销”时候的心情,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是等了这么久。
【……你奶奶她还好吗?】
燕临简头脑一热,问出了自己一直关心的话题。
对方沉默了几分钟,回复道;【她前年去世了。】
【抱歉,节哀】
文字过于冰冷,无法表达燕临简焦灼的内心,他捂着脸,试图在脑中搜索合适的话语来进行安慰。
【我已经不难过了,谢谢你】
【当时手术很成功,那两年我陪着奶奶做了很多她想做的事情,她走的时候很安详很满足】
【我一直在等你,也是为了把那笔钱还给你】
看到这段话,燕临简的眼泪涌了出来,他就知道他初恋绝对不可能是骗子!
【不用啦,也没有很多钱,能帮到你们真是太好了,以后请继续努力生活吧,奶奶肯定也希望你能有更好的人生】
【一定要还的,那可不是小数目】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当中,燕临简抠着桌角,思索他这话的含义:还钱无外乎两个渠道,网上转账和现金,当初他是直接把银行可和密码寄给了月神,现在通信发达了,应该线上也可以还的吧?
所以他们要加微信吗?
进展是不是有点快了。
垆边人似月:【你也在京都吧,有机会见一面,我把钱还给你】
“啊??”燕临简叫了一声,引得对面的沈洋和苗鑫看了过来,他摆手说没事,然后把床帘放了下来。
“祁景至!”燕临简小声叫着一帘之隔的祁景至,等对方探过头来,他慌张地说,“怎么办啊,他要约我见面!”
“那你呢?”祁景至盯着他的脸问。
燕临简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我、我还没准备好,我们昨天才相认,是不是有点太快了……我觉得还是再缓一缓,还是等熟悉一点之后再说。”
祁景至垂眸,淡淡道:“那你就这样告诉他。”
“可是……可我也想见他。”燕临简捂着脸说。
祁景至一怔,耳朵也跟着红了起来:“咳,所以你想怎么办?”
燕临简抿唇,钻回自己的床帘中:“我再想想!”
床帘轻轻摆动着,祁景至无奈一笑,打开电脑,界面上的燕临简顶着一头白色的长发,正对着桃树愣神。
【但我现在有些不方便,可能要等几个月】
既然燕临简为难,祁景至便帮他做了决定,他摸不清燕临简现在对他的感觉,对“垆边人似月”他是憧憬与怀念的,而对“祁景至”,他仅仅是个大学室友而已。
祁景至心中怅然,无声地叹了口气,看到燕临简回复了他。
【好呀!我一直在京都的。】
想想着燕临简打下这行字时的表情,祁景至忍不住伸手在电脑屏幕上戳了一下,戳在那撮白毛上。
屏幕冷硬,祁景至的指尖却是滚烫,他向燕临简发送组队邀请,刷了两个副本之后便退出游戏,顺便以特邀体验官的身份向游戏官方反馈了最新bug。
起初,祁景至只是在游戏里当代练的,那时候奶奶住院,他很缺钱,但一个不满十五岁的孩子去做童工都没人要,在医院陪床的时候临床的哥哥见他游戏打得好,便告诉他可以去当代练,还给他推荐了几个比较大热的游戏。
于是,祁景至借来一台破破烂烂的二手电脑,用他奶奶的身份证完成了实名认证,从此便开始在各个游戏里当代练。
他知道自己很有天赋,这天赋用在代练上实在可惜,但对他来说这种方式既能陪在奶奶身边,又能在短时间内赚到钱,那段时间他没日没夜地穿梭在各个游戏中,钱是有了,但离手术费还差一大截,眼看医院给的期限就要到了,祁景至的精神和肉.体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那时候他想,不如干脆就这样和奶奶一起去了,反正他在这世界上也没有其他的亲人。
爸妈离异各自组建家庭,十几年没来看过他一眼,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的名字和样貌,现在的奶奶也并非亲生,当年他爸要把他亲奶奶接去南方养老,嫌他碍事,把年仅五岁的他独自丢在家里,如果不是隔壁的奶奶发现,他可能早就死了。
总有人生而不养,却还觉得把你生下来就是天大的恩赐,也没人问过你是否愿意降生在这样的家庭。
某个晚上祁景至回家,翻出了奶奶从前除草用的农药,把它藏在了医院里,等奶奶不行的那一天,祁景至也彻底了无牵挂了。
手术费遥遥无望,奶奶主动提出要放弃,大晚上的祁景至抱着那瓶农药在医院外面哭了两个小时,再装作没事人一样回来,推了所有的代练单,用自己的号带着奶奶在游戏里面看风景。
老人一辈子困在郊区,能在游戏里看一次大江大河,也算是开过眼界了。
也就是那晚他遇到了燕临简,一个冒失又话痨的笨蛋,顶着中二的网名,结果最简单的副本都差点摔死,他不过是好心救了对方一命,他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叭叭地说个不停,不仅要加他好友,拜他为师,还胆大包天地要跟他成为伴侣。
祁景至本来想拉黑他的,但是奶奶觉得这孩子说话有意思,苍白的脸上难得展露笑颜,祁景至便心软加了他,结果一开了口子燕临简就强硬地挤了进来,见到他在线便贴过来找他打副本,事无巨细地分享着生活的琐事。
从燕临简的角度来看,一点小事都值得他难过,不过是被爸爸骂了,被哥哥扣了零花钱,和同学打架没吵赢,这在燕临简眼中天大的事情,却是祁景至从未体会过的安稳人生。
燕临简在网上丝毫不设防,没过几天祁景至便摸清了他的年纪和性别,家里有几口人,在京都上高中,家庭富足,或许还很显赫,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少爷。
这种人应该很好骗,祁景至有一瞬间起了坏心思,但被他的良知压了下去,他照常和燕临简一起打游戏聊天,话也变得多了起来,他逐渐体会到了游戏的乐趣,现生却在等待着死亡。
他隐晦地跟燕临简告别,这小子却突然变得敏感起来,逼问了他很久,祁景至无奈地说出了奶奶患病的事情。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燕临简的银行卡,虽然对方说只是压岁钱,但是十几万的存款还是震惊了祁景至,他试图找到燕临简把卡还给他,结果就是燕临简再也没登过游戏。
那笔钱是他和奶奶的救命稻草,也是他永远亏欠燕临简的人情。
他愿意用一辈子来还,以朋友的身份也好,普通室友也罢,他起初只是想报恩,这份感情却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了质,好在他向来忍耐力强,可以压制住自己的感情。
如果燕临简没用那种期待的眼神说想要找回他的初恋,如果他没有看到燕临简为自己流眼泪,这份感情可能到死都不会宣之于口。
可他现在开始对燕临简有所期待,开始滋生出不该有的欲望……不知道是对还是错。
“祁神,你在想什么呢?”
床帘下,燕临简伸出一只手晃了晃,把祁景至拉回到现实。
祁景至伸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我在敲代码。”
“那怎么没声啊,你这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燕临简愤愤地拍了一下他的枕头,“好心关心你,还打我!”
“我没事。”祁景至躺在他手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只在他枕头上作乱的手,小心地控制着距离。
“信你个鬼。今年文化月你是不是还要在宿舍里待着啊?多无聊啊。”
“我对那些东西没兴趣。”
“但是她们对你有兴趣!咱们学院组织部搞了个西方酒馆文化,花大价钱租了一餐的地方,现在正在招服务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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