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亲戚!就是,本来不太熟,对方突然一下特别热情,找你聊天,还送你礼物。
——你哪位相亲对象啊这么主动?
——不是相亲对象!
——那不好说,她是不是有求于你,找你借钱的吧。
——他比我有钱。
——可能上班无聊。
——人家又不是你。
——不是啊大哥,那你到底想得出个什么结论,你这都认定她喜欢你了吧!
许成锐看到那个“她”字,才发觉自己前面发给李澎的是“他”,好在李澎没注意到这个细节,又发来一条:还有,老让女孩子送东西你好不好意思,臭直男!
李澎一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成锐骂了声,把手机熄屏,端着自己的茶杯回工位上去了。
临下班的时候,许成锐掏出了那张刮刮乐。
旁边的同事已经做好了百米冲刺回家迎接周末的准备,见平时和他一起冲刺的许成锐今天纹丝不动,好奇地凑过来问:“你发什么呆?”
“在许愿。”许成锐严肃地说。
“你这彩票最多中个五十。”同事断言,“我怀疑这玩意儿根本没有那个二十五万的奖。”
“五十就五十,能中奖那也说明我运气好。”
“赌狗都是你这种心态,然后越买越大,最后倾家荡产。”同事语重心长地提醒他,“我有个亲戚的儿子,世界杯赌球输了五十万,他爸妈天天在家哭,啧啧,造孽呐!”
许成锐从抽屉里摸出来一个坏掉的U盘,开始从第一排刮起。
“我不看足球。”
许成锐有段时间特别沉迷这种东西,刮刮乐、盲盒、福袋还有抽卡游戏,结果不重要,他享受结果出来的那一瞬间的紧张和刺激,李澎说他败家,许成锐觉得是李澎不懂。
有人吸毒刺激肾上腺素,来获得昂贵的、虚假的、伤身的快感,而许成锐只花了一点小钱,至少还得到了一些真实的东西。
并且健康。
许成锐刮到第三排,逐渐紧张起来。
直到他刮开第三排最后一个小块,涂层底下终于出现了一朵红色线条勾勒出的小花,花心里面框着数字“50”
同事在旁边把手一拍:“我说吧!”
许成锐吹开涂层粉末,掏出手机想拍照,发现李澎半小时前又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她喜不喜欢你,你试探试探不就知道了。
于是许成锐把拍好的照片发给了郑驰,并说:我中奖了。
等郑驰回复的这段时间,许成锐觉得比任何刮刮乐盲盒福袋,比任何没有保底机制的抽卡游戏更让他紧张,他握着手机,盯着屏幕,眼睛都不敢眨。
他会得到什么?
——幸运小锐!可以分我点好运吗?
没有人叫过他小锐,家人朋友都叫他成锐,这个昵称第一次从郑驰口中说出来。
许成锐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那股紧张感久久不退,还泛起来一股迷茫,在他心脏上拧巴着,他手指在屏幕上乱划几下,回到和李澎的聊天界面。
映入眼帘的就是李澎骂他臭直男。
是啊。许成锐想,我试探个什么劲啊,我是直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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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许,你小子自以为是的直男生涯算是到头了
(抽卡真的会上瘾。。不说了,下池最后赌一把!赌一赌!平房变别墅!
第19章
五一劳动节那天刚好是星期一,连着上周的周末,一共放五天假,许成锐去了趟临市去探望他亲生父亲。
再是亲生父子,久不联系,那点父子情也变得淡薄,许成锐连行李都没怎么收拾,塞了套睡衣和换洗衣物到背包里,轻装上阵。
曾术芳到他出租屋里微服私访,站在卧室里看许成锐花两分钟准备好行李,问他:“你就带这点东西过去?”
“我今天下午去,明天晚上就回来。”许成锐拉上背包拉链,提起来掂了掂,“带那么多东西干嘛。”
“去都去了,不多待两天?”
“有什么好待的,他那边也有家人,我一个外人……”
曾术芳拧着眉打断他:“你瞎说什么,什么外人,那是你亲爹,你亲爷爷奶奶,谁敢说你半个字?”
许父离婚后过了一年就再婚,再过一年生了对龙凤胎,许成锐高中的时候见过他那弟弟妹妹一次,他们兄妹三人五官都随了许父,只在细微处有些不同,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他们有没有变样。
许成锐对许父的二婚妻子和孩子都没恶意,他只对许父有怨气,这么多年许父对自己可以说是不闻不问,逢年过节的电话更像是在勉强维持他父亲的人设,唯一值得称道的一点是,直到许成锐大学毕业,每个月的抚养费都一分不落打到曾术芳的卡上。
比起儿子,许成锐觉得自己更像是他的债主。
因此许父打电话来邀请他去临市过五一时,许成锐心里是抵触的。
曾术芳倒是很看得开,她说许父毕竟是许成锐的亲生父亲,还有年迈的爷爷奶奶也很久没见,于情于理都该去看看。
许成锐没他妈这么豁达,他知道曾术芳一直以来都对他抱有愧疚,觉得许成锐缺少父爱,即使她和许父婚姻最后的那段时间混乱得一塌糊涂,她也始终希望许成锐和许父能有良好的父子关系。
许成锐不想辜负他妈的一番好意,给许父回了微信,说五一会过来看看。
为此他还推了郑驰的五一邀约。
郑驰说那几天天气好,问他想不想去爬山,许成锐说要去临市探亲,郑驰发过来一条冷笑话一样的信息:哈哈,没想到你还是A市和临市的混血啊。
许成锐回:我爸是临市人,他和我妈离婚过后就搬回去了。
郑驰最后让他注意安全,高铁到站后给他报个平安。
就这么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能出什么意外,许成锐想是这么想,嘴角却控制不住上扬,回了个“好”字。
拗不过曾术芳,许成锐最终答应在临市住两天,往背包里多塞了件T恤,节日期间高铁票不好改签,刚好同事自驾去临市旅游两天,回程可以捎上许成锐。
出发那天高铁站人挤人,许成锐掐着时间赶上车,在高铁上睡了一觉,被报站的广播吵醒,车速减慢,驶入黑洞洞的隧道,许成锐的位置靠窗,他在车窗上看到自己的脸映在上面,满是疲倦。
他昨天没睡好,做了好几个梦,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了,但身体的反应告诉他,应该不是什么好梦。
车还没停稳,已经有人在过道上排队下车,许成锐等人走了大半才起身,他把背包甩上肩,双手捧住自己的脸搓了搓,跟上战场似的,郑重地踏出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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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过渡章,其实和下章应该放到同一篇里,但是不想写太多家长里短所以拆开了。
第20章
来接站的是许成锐的二叔,他们只见过一次,和许成锐印象中的没变太多,一见到许成锐就亲热地喊他“成锐”,许成锐猜许家可能派出了最自来熟的那个来。
“二叔。”许成锐跟着他往停车场走,“麻烦你了。”
“嗐,都是一家人,麻烦什么。”
许成锐觉得他爸诚意不够,把他叫过来,自己又不出面,当下就有些不乐意,问他:“我爸呢?”
二叔叹了口气,道:“你爸在医院呢,前段时间生病了一直在住院。”
许成锐怔愣片刻,说:“我不知道。”
“你在A市,天高皇帝远的,怎么能知道?你爸妈离婚这么多年,你也很少来这边……哎,你妈最近还好吧?”
“挺好的。”
“那就好。”
一路上都是二叔在滔滔不绝地说,许成锐应和两句,回答几个问题,到了医院门口,二叔刚好讲到他的弟妹正在叛逆期,从狗都嫌变成了狗都怕。
许成锐攥着背包带子,站在住院部大楼门口等着二叔去停车。周围人来人往,许成锐在那瞬间仿佛回到了小学时父母闹离婚的那段日子,家里每天鸡飞狗跳,许成锐不爱回家,总是在路上磨蹭很久,到了单元楼底下还能再磨一会儿,那个时候他也像这样,攥着书包带子,站在花坛边上数树皮上丑陋的突起,老成得像个下班回家在地下车库抽完一根烟才肯上去面对老婆孩子的中年危机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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