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看着路行危脸上的痕迹,路母瞬间红了眼睛,吸了口气,低下头不说话。
路父被他的话气得不轻,转身从沙发缝隙里抽出一根细条子,对着他的肩膀狠狠抽了两下。
“我把你养大,是让你因为一个男人要死要活跟我作对的?”
路行危被抽得哆嗦一下,蒋舟同抓住他的手,那两下好像抽在他心上似的。可是在这里,他是个局内人,没办法光冕堂皇地帮路行危说话。
路行危察觉到他的不安,扭过头看着他,笑了笑,说:“没事,不疼。”
路父顿时怒目圆睁,“不疼?你以为你的皮肉是木头做的?”
“路行危,你行啊,这种时候还有功夫管别人?你给我跪下!”
蒋舟同紧张地拉住他,路行危抿起唇线,松开他的手,起身跪了下去。
蒋舟同眼睛有些红,他咬牙,在路行危身边跪了下来。他们父子之间没有蒋舟同说话的份儿,但是他不能让路行危一个人承受。
“起来,地上凉。”路行危拧眉看了他一眼,拽着他的手臂想把他提起来。
“让他跪!凭什么我儿子能跪他不能跪?”路父拿细条子指着蒋舟同,“要跪你就跪好,别起来。”
蒋舟同把路行危的手按下去,挺直上身,说:“叔叔,我跪在这里不是因为我觉得自己错了。”
他已经尝试让路行危回到原位上,除此之外,他不觉得喜欢一个人是错。
闻言,路行危跟着说:“我也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
“啪!”话音刚落,路父一条子就甩了下来。
蒋舟同一脸无语地看向路行危,这人长不长脑子?
“你没错?你敢说你自己没错?”路父气得脸红脖子粗,细条子在路行危背上挥了好几下。
蒋舟同无奈地叹了声气,他说自己没错,是因为他没有愧对路父路母,路行危这么说纯粹是找打啊,更何况他父亲正在气头上。
路行危被打得闷头不说话,蒋舟同伸手抚上他的背后,希望能够减轻他的疼痛。
“啪!”路父一条子下来,正好抽到了蒋舟同的手背。
一瞬间皮开肉绽的疼痛从手背上传来,火辣辣的,蒋舟同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路母在沙发上坐立不安,时而看向屋外,终于听到些动静,她立刻走上前拦住路父,说:“别打了,老爷子来了!”
路父动作一顿,下意识把细条子扔了出去,随后又藏进了沙发缝隙里。
路母对两人道:“你们快起来吧。”
“给我跪着。”路父冷着脸说。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一阵仓促的脚步声。
趁众人没注意,蒋舟同看了眼手背,皮肤被抽红了一大片,中间有一道很细的白痕,还渗着血丝,周围皮肤肿了些,都快没有直觉了。
蒋舟同把手背在身后,免得被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然后低声问路行危:“你真的不疼?”
路行危摇头,“不疼啊。”
蒋舟同沉默下来,路行危穿得不厚,一件贴身衬衣一件外套,挨这么一下应该挺疼的,他手都快流血了,还肿了一大块。
“真不疼?”
“不疼。我爸收着力气呢,就第一下有点儿疼。”
看路行危模样不像作假,蒋舟同抿了下唇,合着是故意往他手上抽的呗?真行。
“怎么了?不小心打到你了吗?”路行危皱眉问道。
蒋舟同摇头,“没有。”
“我孙子呢!”
老爷子人未到,声先到。
下一刻,一个穿着中山装精神抖擞的老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他步履稳健,穿得一丝不苟,连头发都被打理得锃亮。
一进屋,就看见跪在地上的蒋舟同两人。
“这是干什么?还以为这是五六十年代要把人逐出家门吗?”
老爷子瞪起眼睛看向路父,后者站在沙发前黑着脸,“爸,你来干什么?看看你都把路行危惯成什么样子了?大半夜带个男人回来想干什么?”
老爷子的眼睛扫过蒋舟同,随后看向路行危。尽管路行危低着头,脸上的巴掌印还是很明显。
“路征!”老爷子怒从心起,熟稔地走到沙发前,从缝隙里摸出细条子,指着路父,“他多大了?你还动手打孩子?你懂不懂事?”
路父看到细条子被老爷子拿在手上,脸都青了,“爸,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这根条子本来就是给你准备的,你年轻的时候有多不让人省心自己不记得了是不是?现在还敢体罚孩子,你长本事不少啊!”
路征脸都气红了,“爸,你就惯着他,迟早把他惯成废物!”
路行危倒是乐意看他爸挨两句骂,但他今天不是来气他爸的,于是说:“爷爷,你别怪我爸,都是我的错。我太任性了,我让你们失望了,对不起,你们要骂骂我、要打也打我,但是跟蒋舟同没关系,是我要缠着他不放的,他受了冻容易生病,先让他起来吧。”
老爷子瞪了路政一眼,路征则瞪了路行危一眼。
半晌,老爷子冷哼一声,说:“都给我起来。”
路行危老实点头,侧身去扶蒋舟同。蒋舟同挨着他的整条手臂都是木的,被他这么一搀,受伤的手背在衣服上摩擦了一下,尖锐的刺痛让他皱了下眉头,硬是忍着没有吭声。
两人起到一半,路母忽然看着蒋舟同喊道:“怎么流血了?”
路行危一怔,立刻低头看向蒋舟同的后背,他穿着一件白色连帽卫衣,衣服后背上染了一片血迹,路行危脸色瞬变,一把把蒋舟同的手拽到面前来。
突如其来的疼痛让蒋舟同倒抽一口凉气,他想把手抽回来,路行危力大无穷,直接把他的手背扯到眼前,白皙的手背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中间有一条刺眼的红痕,正在往外渗血珠。
见状,路行危僵住了,客厅里其他几人也愣住了。
路征张了张口,有些诧异,他承认那一下是故意加重力道朝着蒋舟同去的,但是也不至于打成这个样子吧?怎么一个大男人这么不经打。
老爷子看着蒋舟同手上的伤不禁皱了下眉头,路母直接吓得让人拿医药箱去了。
路行危看着他的手,原本已经站起来了,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他抬起一双通红的眼睛看着老爷子,“爷爷……”
他抓着蒋舟同的手有些抖,又心疼又难受,眼泪刷的一下掉了下来。
心爱的孙儿被急哭了,老爷子气得一条子抽到路征腿上,路征“嘶”一声,难以置信地说:“爸!你还真打啊!”
老爷子沉着脸,问:“疼不疼?”
路征皱眉,“您说呢?”
“没打在自己身上,疼的不是你是不是?”
路征一愣,咂舌,没说话。
路行危低头看着蒋舟同的手背,眼泪一滴两滴打湿了衣服。
蒋舟同无奈安慰道:“不疼了。”
路行危闷声道:“流血了,还肿了。”
蒋舟同用另一只手去擦他的眼泪,“今天怎么这么爱哭。”
路行危小声说:“……爷爷最受不了我哭,而且,我真的心疼死了啊。”
路母把医药箱拿过来,让蒋舟同先起来。
老爷子说:“路征,你跟我去书房。行危你……”
他看见路行危心疼的样子,无声地叹了声气,说:“给他包扎好之后,也到书房来。”
路行危一颗心都拴在蒋舟同身上,没有应答。
路征瞪了他一眼,老爷子挥起条子作势还要抽,前者立刻后撤两步,乖乖跟去了书房。
一进书房,路征就说:“爸!你看你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还带个男人回来气我。”
老爷子沉着脸坐下来,说道:“现在什么时代了,喜欢男人怎么了?难不成你以后还要逼他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吗?”
“他现在还小,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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