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贝格森说:我会让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我保证。」
后来贝格森的确做到了,甚至超额完成许下的承诺,顺便还挂上了贵族少爷的头衔,直接一脚踏进人生巅峰。
「长大后,贝格森说:我保证不会再关着你,我说到做到。」
但事实却是,他懒散随意的倚靠在座椅上,用强势的话语掌控了全场,当着温木的面玩起文字游戏,明目张胆的打着哑迷,装哑作聋,顾左右而言他。(比如48章)
那一刻温木才知道。
贝格森只会对自己想看到的事而奉献出真挚的行动。
用通俗的话来讲:贝格森的那些承诺多半是没有可信度的,他看似温柔又虔诚的给予温木一定的回应,最后不过是换了种方式让温木去按照他的想法生活。
总而言之,这次的贝格森依旧拿出了十二分真诚,他斩钉截铁的发誓,想要温木施舍点不堪的信任。
但温木已经不愿意去相信犯过很多次前科的贝格森了。
他宁愿去相信猪会飞,也不愿意相信贝格森会仅凭这次的事就悔过自新。
少年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他抬起头,眼眶的泪水已经干涸,两只腿因为酸痛而依旧在止不住地轻颤。
任谁对上一个疯子都会觉得害怕,温木也不例外。
但这次他没有再选择逃避又或者服软后的不了了之。
“……贝格森,项链里是不是有东西。”
温木就像是在刻意又恶劣的诱导着贝格森,让他亲自打开包装华丽的黑匣子,说出快要接近的答案。
东方少年褐色暗沉的双眸对上和他年龄相仿的混血少年。
恍惚间,他们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那时候的贝格森趴在地上,脑袋哗哗的流着鲜血,除了那双深蓝透亮的宝石眼睛,温木什么都没看清。
“项链被你做手脚了吗?”
温木又问了一遍后,死死注视着贝格森,只见他紧抿着双唇,久久不语,空气仿佛凝滞了一般。
就像之前贝格森质问他「为什么不戴项链」时,温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他选择用沉默来拖延时间。
讽刺的是,现如今这个方法竟然也被贝格森利用的游刃有余。
但温木不像贝格森那么疯批偏执,于是他干脆彻底撕破了脸。
温木说出的话犹如一道无法抵抗的力量,强迫着贝格森面对现实:
“项链里有监听,是吗?”
“……有。”
过了好几分钟,贝格森才终于出声。
温木在心底冷呵一声,犹如冰凉的海水浸泡着他,只觉得冷的浑身发抖,却像是意料之中的命定结局。
——呵,想也知道。
不堪的过往和被蒙在鼓里的麻木刺痛,犹如毒蛇般缠绕着他的身躯,刺进他的皮肤,撕烂他的血肉。
温木又问:“那定位呢?也有对吧?”
时间仿佛静止了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痛苦不堪而又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贝格森干涩的承认:“……都有。”
男人也终于在此刻卸下了所有的伪装。
他紧抿着双唇,良久后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张开嘴,用打着微颤的沙哑声音诉说真相:
“手机里也有,戒指里也有,定位和监听是配套的,全装了进去。”
痛苦到空无一物的双眸中,唯一镶嵌进眼眶的,是温木几乎凝固的苍白面孔。
贝格森察觉到温木已经深陷极度恐惧的情绪无法挣脱。
他双手攥地更紧了,温木衣角褶皱的快要被他抓烂,而眼泪却始终没有落下。
贝格森挺起上身往前靠了靠,像是要抓住这最后一道光,晶蓝的眼眶中只剩下爱人的轮廓,他一字一句的重复着为自己赎罪:
“对不起温木、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受不了你离开我的视线,我真的受不了——”
贝格森说着伸出温热的手掌,想要安抚少年几近崩溃的情绪,可他的指尖还没有蹭到温木的一点温度,便被对方用力拍开了。
男人脸上的神色罕见的呆愣一瞬。
随即像是压抑很久的情绪突然爆发,汹涌波涛的愤怒宛如滚滚海浪猛烈地打向暗礁,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
贝格森猛地抓上温木的手臂,只用一秒便压住少年的反抗,顺势抱着他躺上床,将他狠狠揉进怀里。
温木挣脱不了,只能低吼着发泄情绪:“妈的——你真是个疯子!!你真的疯了!!我那时候才几岁?!我那时候才九岁啊!!九岁的孩子难道能飞吗?!你、你真是疯了……”
贝格森将温木所有的怒骂灌进耳朵,他一动不动的抱着温木,呼吸渐渐安稳起来,像是找到了续命的解药。
“就抱一会儿可以吗?就一会儿。”
温木缓了缓气,突然惆怅的开口:“贝格森,如果我没有自己找到真相,你是不是要一直这样监视我一辈子。”
贝格森的回答有些驴唇不对马嘴:“………我错了。”
第101章 我错了,我装的
温木完全没有要绕开话题的意思,他乘胜追问:“错哪了?”
贝格森垂下眼帘,以两人胸口相贴的距离,温木可以清晰的看到他微微轻颤的睫毛,一抖一抖的,看起来脆弱不堪。
“我不该凶你的,也不该用药强迫你,不该在你疼的时候继续下去,我真的知道错了,温木,以后我再也不伤害你了,原谅我好不好?”
温木闻言,心已经凉透,他明白了贝格森的答案。
贝格森从开始到现在,甚至在抱着他道歉的这一刻,依旧不后悔在温木身上安置的那些监视器,他只后悔自己失控后对温木做出的疯狂举动。
他愿意为昨天的发疯负起责任,却仍然不觉得那些病态的控制欲有什么不对。
温木自嘲的轻笑一声:“你到现在都没意识到自己哪里做的错了。”
贝格森急得连忙讨好:“温木,以后我一定按时吃药,一定会控制住情绪的,绝对不会再伤害你!这次的事我们就忘掉好吗?我们忘掉,我们重新开始……”
最后那句话才是重点。
原来贝格森说了这么多,最后那句话才是他今天卑微道歉后要索取的奖励。
忘掉过去,忘掉贝格森在他身上做出来的那些占有欲爆棚的手笔,然后继续和以前一样,相安无事的生活在贝格森温柔乡。
可是怎么可能呢,出笼的鸟儿更愿意飞回森林。
温木气的不怒反笑,他挣脱贝格森的怀抱,从床上坐起来,头也不回的出言讽刺:
“贝格森你可真有脸啊,疼得又不是你,你当然能说忘就忘。我趴在床上鬼哭狼嚎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反思自己?”
“贝格森,说白了你最后悔的就是监视器没有藏好一点,现在又跟我装什么可怜?你以为你颤着声音哭诉两句我就会原谅你?别他妈做梦了。”
贝格森听完也不生气,只是淡淡给自己喂下定心丸,语气甚至带了点执拗:
“……是我太着急了,我们慢慢来,总会和好,就和以前一样。”
总会和好的,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吵完打完,最后还是会勾肩搭背的走在光下。
温木顿了顿,沉默几秒后轻声开口:“你也说了那是以前,如果你改不了病态控制欲的臭毛病,那咱们就这样耗一辈子,谁也别想开心。”
贝格森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阳台上雕刻着精致花纹的木桌旁。
他的动作太快,连温木都没反应过来。
阳台的桌子上放着一大袋子的药品,密密麻麻的包装盒堆积在一起,看起来有些让人心颤。
那些似乎就是医生给这个疯子开的药,只是刚拿来不久,还没有拆封。
贝格森将里面的药品全部倒出来,随意的扫了两眼药品名字后便把这些包装拆掉,按照医生嘱咐好的比例将药片倒在手里。
药瓶发出沙沙的声响,有些刺耳难忍。
说实话,坐在床上的温木甚至有些担心他配的比例是不是准确的,因为贝格森抖出药片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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