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赶着不是买卖(16)
张宁反而更用力的按着钱多。
两个人靠的很近,脸贴着脸,呼吸搅和在一起。
钱多上去就是一口,正咬到张宁的脖子上,张宁吃疼的松开手,钱多一溜小跑,跑到开关那,用力打开灯。
房间一下亮了起来。
张宁的脖子被咬出血印子来,他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伤口疼的直钻心。
他看着钱多,急促的喘息着,心里乱成一团,他不知道怎么做,脑子乱嗡嗡的,过了三四分钟,他才想起要说的话,他倒要看看这个钱多,会开多高的价钱!
张宁想到这,反而冷静下来,一字一顿的说道:“你要多少?”
钱多站在开关边,居高临下的说,“十万。”
张宁心里一寒,出声讥讽道:“你当我是冤大头呢?我哪有那么多钱,十万?想都别想!”
钱多也跟着冷笑,“你那个车我都打听了,怎么也要二十几万,你有钱买那么好的车子,会没钱给我?”
张宁狠狠的盯了钱多一眼,心里琢磨着钱多的话,你那个车我都打听了——都打听了?!
张宁额头的青筋都要爆出来,心就跟被人掏出来似的疼,他站起来,走过去一把揪住钱多,“你他妈早想好了的,是不是?”
钱多被揪的呼吸不畅,用力的拉扯着张宁的手臂。
张宁更用力的按着钱多,把钱多按在墙上,用腿挤开钱多的双腿。
钱多恶心这样的姿势,可他太瘦了,根本没法跟张宁对抗。
张宁还用手卡着他的脖子,钱多动弹不得,就跟钉在墙上一样。
钱多气的浑身发抖。
张宁深吸着气,努力平静着自己,可是没用,他全身的血液都僵住了,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怒火,叫张宁的心脏都无法负荷,恨不得掐死钱多。
钱多也在急促的呼吸,他没想到好说好商量的事,会落到这样的地步,张宁死死的按着他,钱多感到屈辱。
钱多不想再纠缠下去,他率先开口说:“那你说个能接受的价吧?”
张宁拧住眉头,眼睛盯着钱多,钱多的嘴唇一张一合,他无数次品尝啃咬过那个地方,可他现在却想撕碎了这张嘴。
带着血腥的啃咬并不能令人愉快。
钱多挣扎着,张宁终于喘息着停下了他的动作,他伏在钱多的肩头。
他能感觉的到钱多在他怀里颤抖着,跟他一起,他们都在发抖。
一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张宁就疼的无法呼吸。
钱多也不再挣扎。
明亮的室内,钱多不可避免的看到了张宁泛红的眼圈,钱多对自己说,这是他妈的鳄鱼眼泪,你以为他是心疼你呢,他这是心疼钱呢!!
钱多过了许久,终于鼓足勇气,他说:“那你说个能出的价吧?”
张宁收敛了所有的思绪,抬起头来,看着钱多。
钱多眼里是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连刚刚的火花都没有了,空洞洞的,看的张宁心寒。
张宁知道一切都过去了,“三万,我只能出这么多。”既然要分了,他也没必要跟钱多客气。
钱多难掩失望的看着张宁,他没想到会这么少,可他已经累了,他点头说:“那就这样吧。”
钱后天才能准备出来,张宁让钱多答应自己,用最快的时间搬走。
钱多明白张宁的意思,一旦搬走,人来人往的出租楼,谁还会记得这里曾经住过两个人,过个一年半载,钱多就算想找张宁的麻烦,也拿不出证据了。
张宁送钱来的那天,钱多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钱多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有你要的东西嘛,没有都归我了。”
张宁没说话,坐在床板上,床上的被子床单早打了包,床板坐上去硬邦邦的。
地上有三个很大的包裹,张宁忍不住的问:“你拿的动吗?”
钱多边收拾着东西边说:“我找了搬家公司,你忘了,我现在是财主了。”
张宁没话说了,他踢了下脚边的垃圾,垃圾里露出张照片来,张宁捡起来,擦了擦上面的浮土。
原来是卖煎饼时候的照片,星期天的时候,钱多非要去动物园,他们就去了……立等可取的照片,五块钱一张,钱多想跟他一起照来着,张宁当时拒绝了,可又不想让钱多生气,就花了十块,一人照了一张,结果照完后,等了两个小时照片才出来……人看着还有点虚影,不过钱多很喜欢……
张宁手里拿的正是自己的那张。
张宁压抑着,抬头看了眼空荡荡的房间,胸口闷闷的。
钱多终于收拾妥当,他提了一个还算轻巧的包站起来。
张宁把包着的那搭钱递过去。
钱多接下,也没打开看,就塞包里了。
张宁叮嘱道:“钱别那么放……”
钱多不耐烦的说:“行了,我知道了。”
张宁沉默下来。
钱多冲他笑了下,调侃道:“别介啊,好说好散的,哭丧个脸干什么,用得着在这跟我演戏嘛?你想分手想的做梦都能喊出来,现在装什么装啊?!”
张宁没有理钱多的话,从口袋里取出张名片,递过去说:“你在这个地方也没什么亲人,万一有什么需要的……就打上面的电话……”
钱多接过去,依旧看也没看,就塞裤子口袋里了。
钱多又看了看房间四周,再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了,就说:“那我先走了,其他东西我明天再搬。哦,对了,你走的时候别忘给我锁好门。”
第 27 章
钱多先拿了两万寄给他妈,剩下的一万,钱多想好好享受享受。
租了间向阳的房子,一室一厅的格局,钱多看着喜欢一租就是一年,洗衣机冰箱也都买了,还专门到家具城挑了个又软又舒服的双人床,新房子弄的是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早上起来,阳光直接从窗户照过来,打在脸上,那叫个舒服。
钱是有了点,可钱多没想过辞职,依旧每天忙碌着送货,中午就在公司随便吃个盒饭什么的,晚上到了家,也是胡乱的凑合点什么,然后就一头扎到电视机前看节目,新闻联播完了是电视剧,一直到屏幕上打出再见两个字。
钱多才会关了电视,于是整个世界一下静了下来,钱多就干巴巴的坐在客厅沙发上发呆,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爸妈离婚的时候,他妈都扒着栏杆要跳楼了,他爸还能搂着那外遇的小娘们嚷嚷着你要跳就跳。
他妈后来对他说过,输什么都不能输感情,千万别像妈一样,弄了大半辈子,什么都没有了。
钱多咬牙熬着,其实就是个习惯问题,熟悉的那个人,一下子见不着了,摸不到了,心里难免会空荡荡的,以前睡觉的时候,不是被张宁东踢一脚就是西打一拳。现在一个人了,床也大了,反而不习惯了,还整夜整夜的失眠。
没几天钱多小模样就瘦的脱相了。
公司的同事看了不忍,悄悄对他说:“你给老板说下,赶紧再添个送货的吧,你再这么干,非累死不行,一个月就挣那么几百,你值得吗?”
钱多是有点抗不住了,他主动找到蓝老板商量,蓝老板小气是小气,但人心都是肉长的,钱多那模样,都向骷髅发展了,蓝老板生了恻隐之心,没几天就找了个帮手。
钱多这下活儿是少了不少,可活少了就容易闲着,闲着就容易胡思乱想,胡思乱想就容易犯贱,犯贱就会忍不住的想张宁。
钱多是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么没出息的自己,这是怎么的了,全世界的人都死绝了吗?还他妈离不开张宁了?
最后寂寞的熬不下去了,钱多决定去小树林一趟,想着好赖的给自己划拉个伴儿。
说起城里的小树林,真是有把子历史,还曾经上过报纸,说是在小树林里逮捕了一批扰乱社会治安的流氓份子……
钱多自打知道有那么个地方后,就想跟张宁去开开眼,结果刚说完就被张宁给鄙视了,张宁说那都是下三滥去的地方。
钱多一想起张宁说话时的那个鄙意样子,就忍不住的心烦意乱。
到了地方,他左右张望着观察了观察,说是小树林,其实就是个公园,里边有几个老头老太太在锻炼身体,还有两三个人围在一起吊嗓子唱戏。
钱多略微放松下来,低头往里走,这个地方树不少,越往里走树越密,中间偶尔有个石桌石椅什么,里面的人少多了。
天渐渐暗了下来,钱多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个屁,心里琢磨着不会是找错地方了吧,这个地方除了老头老太太,就没几个男的。
他站在比较靠里的位置,路灯离的远,什么东西都是黑乎乎的影子,远处有对窃窃私语的情侣。
钱多很失望,他觉着满世界就自己是个异类,连个同伴都找不着,正无精打采的时候,就看见有个黑乎乎的人影往他这边快步走来。
钱多一下紧张起来,这人是冲他来的吗?是跟他一样的“人”吗?
正想呢,那人已经到了,拿个东西一下堵到钱多腰眼上,钱多倒吸一口气。
那人压了压手上的刀子,威胁着:“把钱包给我。”
钱多迟疑了两秒,眼角扫了扫明晃晃的刀子,乖乖掏出钱包,递过去。
那人接过去后,恶狠狠的警告道:“敢报警,老子他妈捅死你。”
钱多很沮丧很悲愤,他兜里连个毛票都没的剩了。
还好是骑车子来的,钱多垂头丧气走到公园门口,推上车子,边骑边骂自己,让你找伴让你找伴,倒霉催的吧,你他妈就是一天煞孤星!
钱多心里堵的不上不下的,有那么几天真是熬不下去了,钱多真想找到张宁,哪怕是扑上去甩张宁两个大嘴巴子都行,就这么着满世界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憋都能把人憋死,可钱多怎么难受都得熬住了。
他不能分都分了,还让张宁瞧不起自己。
结果那天钱多刚送了货回来,销售部的内勤小刘就跑过来了,急慌慌的说:“你可回来了,我接了好几个电话,各个都是找你的,快过去,那头还等着呢。”
钱多有点奇怪,边走边琢磨,谁能给他打电话?他工作的这个地方,连他妈都没说过。
走到销售部门口的时候,钱多心里就一动,想又不敢想的接过电话,重重的喂了声。
那头停顿了几秒才开口。
“回来了。”
钱多眼眶忽的就有点发酸,他忙看了眼小刘,到月底了,小刘正忙着整理销售报表呢,在屋子里跑来跑去的找单子,钱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变化,可说出来的话还是带点沙哑,“恩,刚送了趟货。”
“最近还好吗?”
钱多又恩了声,小刘抱了堆东西,跑到门口的时候对钱多说:“我先出去下,你接电话吧,我把门关上,省的蓝要钱看见。”
钱多点头答应着,他们公司有规定,不是工作上的事不能用电话,要是让老板看见,一准扣半个月工资。
看小刘走出去,钱多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们这的号?”
张宁说:“我查的电话薄,上面有登。”
钱多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就跟要死的人了,忽然告诉他有救了,可转脸又有人说,那人骗你玩呢……
钱多心都搅活乱了。
张宁在那头接着问他:“你最近好吗?”
钱多心思根本都不在电话上,只是习惯性的哦了声,半天后才想起来要怎么回答:“我挺好的,你呢?”
张宁在另一头,握紧了话筒,他早早就把办公室的门关紧了,还告诉秘书没事不要找他,张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自己会特意空出半天的时间来给钱多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