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煜阳收起烦乱的思绪,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记下C赛道的路线。
“中转站离上行路线的第三个长弯最近,但估计咱们到的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过了这个位置。”孙经理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如果速度够快,可以在这里追上他们。但这里是下行方向,坡度很陡,而且前方不到五十米就是急弯转角,如果控制不好很容易……”
“我知道了。”周煜阳言简意赅。
缆车缓缓下降,离地面还有近两米的距离时,周煜阳等不及,打开门闩直接跳了下去。
摩托车就停在路边,已经点火启动。
他抬腿跨坐上去,戴好头盔,拧动油门发出一声轰鸣,如离弦的箭一般窜了出去。
刚刚的路线图已经清晰地印在脑子里。
周煜阳伏在车身上,很快就顺着路标的指示来到C赛道。
他心里祈祷着秦庭西千万不要出事,暗暗加大油门,只是几秒钟就消失在长弯尽头。
已值深秋,峰顶的气温比山脚下低了近十度。
尽管穿了专业赛车服,可还是抵不过疾风的侵袭,刺骨的寒意毫不手软地掠夺着身体的温度。
上行路段还没结束,秦庭西就已经完全陷入寒冷当中,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咬牙绷紧浑身的肌肉,把身体在车身上伏得更低。
沈麟就在他前方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但想要超过他,是件万分困难的事。
抛开沈麟高超的驾驶技术不谈,在这片崎岖盘旋的山路上高速行驶,对他来讲已经是个巨大的挑战。
整条赛道一共50公里,如果是在公路上,不过几分钟就能结束。
但山路的蜿蜒却仿佛将这距离拉长了数倍。
出发时秦庭西一直领先,但刚才在拐过第二道“U”型弯时,他的轮胎压到一根树枝,差点侧滑摔倒,幸好他反应敏捷,及时调整了速度和重心,才没出事故。
不过他也因为这个失误被沈麟超越,后续几次尝试加速都被沈麟发现,挡在他的路线上。
秦庭西平时懒懒散散,看起来没什么好胜心。但他很清楚,自己其实对胜负看得很重。
只看他在不在乎罢了。
这回对上沈麟,又用周沐然和铮铮的安全做了赌注,想赢的念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现在落在沈麟身后,心中憋着满满的火气,情绪不稳更加没了章法,在进入下行路段后又出现几次小的失误,渐渐与沈麟的距离越来越远。
赛道进入下行后,路况变得更加惊险。
重力加速度和弯道的叠buff,秦庭西越发感觉吃力,操控机车的两条手臂肌肉都变得酸麻起来。但他却不肯轻易罢休,硬咬着牙铤而走险,在一段将近三十度的陡坡处借着重力骤然提速,迈速表的指针几乎要顶到边缘。
前方的沈麟似乎察觉到他的意图,故意松了油门降低速度。
秦庭西如苍鹰一般从坡顶俯冲而下,眼见着要追上沈麟时,只听见一声轰鸣,沈麟又一次把他远远甩在身后。
秦庭西怒极,不管不顾地狂加油门,排气管道冒出一阵浓烟,渐渐飘散在山腰密林之间。
他只顾着追赶沈麟,完全没注意身后多出一阵机车的轰鸣。
直到那轰鸣声由远及近,离他不到二十米距离时,秦庭西才从后视镜中发现。
那机车是十几年前的旧款式,性能比他这台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但骑车人的技术却高超,很快就将这二十米的距离缩短至半个车身。
那人边追赶他,边朝他看过来,似乎还在大声地说些什么。
但是隔着厚重的头盔和呼啸的风声,他什么都听不见。
他也不想听见。
秦庭西心里现在只有打败沈麟这一件事。
周煜阳比预计追上他们的位置提前了将近一公里。
但现在的问题是秦庭西根本听不到他,更不会停下来。
他只能尽量跟紧他,再找机会让他停下。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来到C赛道最惊险的下坡急弯位置,周煜阳下意识松开油门,打算以安全速度平稳经过。
但秦庭西却根本没有减速,依旧保持着刚刚的车速义无反顾地经过他,向前方冲去。
“混蛋。”周煜阳低声咒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沈麟用了什么招,激得秦庭西这么拼命。
以秦庭西的车速,经过前方弯道时必然会侧翻,人也会被甩出。而赛道旁边安全围栏在这种冲击力的作用下极有可能会被撞坏,围栏外便是落差超过五十米的峭壁。
万一人摔下去……
他死咬着牙,把那些晦气的念头赶出脑海,狠狠将油门拧到底,加速追了上去。
机车很快越过秦庭西,但他拧着油门的手却依旧未松。
他和秦庭西的距离越来越远,离弯道也越来越近。
五十米。
四十米。
三十米。
十五米……
确认为秦庭西留出足够安全的刹车距离后,周煜阳骤然松开油门,右手和右脚死死按下刹车的同时向右侧打死方向。
机车发出一阵锐利的尖鸣声,轮胎在柏油路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黑色印记。
他用一个惊险的漂移动作挡住了秦庭西的路线。
周煜阳伏在车身上,从后视镜中看到秦庭西依旧维持原速向他冲来。
他目眦欲裂,用最大力气喊了一声:“秦庭西!”
声音终于透出头盔,秦庭西猛然减速,机车晃了几晃。
周煜阳来不及看他是否安全停下,自己由于重心偏移太多,在急速前滑的惯性之下,车身重重侧翻倒地,发出轰的一声巨响,将他甩了出去。
第39章
一切都和周煜阳预想的一样。
他整个人受到巨大离心力的作用,沿着赛道翻滚到土质路基,重重撞到安全网上,才堪堪被拦住。
尽管戴着安全头盔,但剧烈的撞击还是让他的大脑眩晕,耳朵里充斥着高频率的嗡鸣声。幸好……拦住了。
周煜阳的大脑里浮现出最后一个念头,随即失去了意识。
-
等周煜阳再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泛着旧黄色、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的天花板。
陈野带着一脸贱兮兮的笑容站在他床边:“哟醒了啊?还认识我吗?”
“……陈老二。”周煜阳试着动了动四肢,并没有骨折的剧痛,只是侧腰和手肘的皮肤传来阵阵尖涩的跳疼。
应该是擦伤了。
他记得当时飞出去的瞬间,他刻意保持了双手抱头蜷曲身体的姿势,落地后又顺着被甩出的方向滚了几圈——好歹卸掉了一部分力道。
“还行,没失忆。”陈野咧着嘴从口袋里摸出根烟,刚要点火,想起他好歹算是个病人,又把烟放回了烟盒。
周煜阳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简陋的小房间里。四面的墙壁露着粗糙的水泥,墙壁上只有一扇方方正正的窗户,几枝干枯的枝桠歪歪扭扭地伸展在窗外。
他皱眉:“我在哪儿?秦庭西呢?”
“赛车营地的医务室。”陈野撇撇嘴角,侧身挪开一步,露出房间里的另一张病床。
病床上,秦庭西双手撑坐在床沿,眼圈泛着不明显的红,表情不明地瞪着他。
周煜阳望着他,视线由上到下打量了几个来回,确认他没有受伤,这才长舒了口气:“你……”
话才开个头,忽然想起这屋里还多一个人。
他把目光移向陈野,挑起半侧眉毛。
陈野举起双手:“得嘞!我现在就走,不当碍眼的人,行了吧?”
陈野一走,狭小的医务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你……没受伤吧?”周煜阳问。
秦庭西看了他两眼,语气生硬:“没。”
周煜阳一颗心放回了肚子,有种劫后余生般的轻松。
“我之前就提醒过你最近要小心沈麟报复,你明知道他这人狡诈又记仇,为什么要答应和他赛车?他以前是专业车手,你和他比赛,输了无所谓,万一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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