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求人办事,要是这点儿气都受不了,那也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以他过去和庄临钦的恩怨,晾他两个小时还只是第一步。
他对秘书说:“去把我车里的包拿来。”
秘书帮他取来公文包,与此同时,一个穿着西装身材高挑的青年走了出来。
“鹤先生,”来人自我介绍是总裁办秘书,态度倒是很客气,“久等了,庄先生刚开了个会,现在才有时间,您这边请。”
大集团就是这些细节到位,一个个都是人精,哪怕对方心里看不起他,故意晾着他,但面上依旧客客气气,让人找不出一丝把柄。
没表现出来,鹤明骁也就假装没有发生。他收起雨伞,对对方点点头:“多谢。”
·
“总裁,鹤先生到了。”秘书敲门。
庄临钦:“进来。”
大门打开,鹤明骁提着个公文包走了进来。他头发和裤脚都湿了,神情落魄又狼狈。
他张了张嘴,那些话已经排练了许多次,都已经到了嘴边,然而当他看到庄临钦冷淡的脸,却又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庄总,”过了好久他终于开了口,声音低若蚊蝇,“很抱歉之前我……”
“什么?”面前的男人终于抬起头,依旧是那副平淡矜贵的模样,目光波澜不惊。
鹤明骁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不该那天拒绝你,我想把乌云重新……”
“听不见。”庄临钦打断了他的话。
鹤明骁怔了怔。
对面的男人掀起眼皮,很轻地笑了一声:“鹤明骁,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庄临钦外形无疑是很好的,哪怕当年庄家衰落,也从未短了家里吃穿用度。庄临钦在这种富足的家庭里成长,又受到了良好的教育,他平日里平易近人,是因为他修养好。
然而一旦他拿腔拿调,气质就完全变了。
矜贵从他的头发丝和指甲盖里透出来,让他浑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养尊处优的气息。他甚至不用说什么话,光是轻飘飘的看一眼,就足以令人自惭形秽。
这是童年泥泞的鹤明骁所不具备的,所以他习惯性高昂头颅,把自己打扮成一只骄傲的孔雀。
可是现在,孔雀跌入了泥地里,鹤明骁低着头,整张脸红了又白,连身体都在颤抖。
沉默了足足好几秒,他突然开口:“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到最后更是直接吼了出来,男人满脸通红,表情屈辱又不甘,仿佛要把之前受到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总裁办外的秘书大吃一惊,小声嘀咕起来。
“这位鹤明骁也是能屈能伸。”
“之前那么心高气傲,恨不得把眼睛挂头顶,现在直到低三下四向总裁道歉了。”
“那也没办法,听说他母亲就是被鸾鹤家族的人搞死的,他彻底和家族决裂了。现在他也不敢惹庄总啊。”
“工作都做完了?”田律打断了众人的议论,“还有心思八卦,看来还是太闲了,今天把各部门月度状况交上来。”
大家吐了吐舌头,纷纷缩回了工位里。
田律坐回位置,淡定地喝了口热茶,他有预感,自己很快就会收到总裁的吩咐了。
一门之隔的办公室,鹤明骁把自己之前针对庄临钦的坏事都说了出来。
包括且不限于找孟恣意碰瓷儿对象纠缠他,在医院门口安排记者,用回扣抢夺风骨集团股份。
庄临钦听完沉默了一会儿,倒是和他预估的大差不差。
随后他按响了呼叫铃:“田律,带他下去。”
“庄总,我是诚心道歉,”鹤明骁有些慌了,往前一步双手按在了他桌子上,“我真的需要这笔钱,您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只要您说,我都愿意去做。”
田律在一旁补充:“庄先生已经同意了,你跟我去办手续吧。”
庄临钦同意了?
鹤明骁愣了愣,难以置信:真的这样就结束了?庄临钦只要他的道歉?承认错误?甚至都没有羞辱过他?
来之前,鹤明骁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曾经针对庄临钦做出种种行为,庄临钦打压他、羞辱他、甚至是做更过分的事情,他都有过设想。
鹤明骁遗传了母亲那张明艳的脸,再加上父亲是白人。他从很小时候起就知道自己的外貌优势,他用外貌换取过条件,也知道自己这副模样遭到了多少人觊觎。
就连他和鸾鹤集团闹崩,家族里甚至都有长辈接洽他,说只要他愿意跟着他,就能继续在集团内工作。
他们可是血亲!
鹤明骁气得发抖,却也再清晰不过的明白,这个圈子就是这么肮脏。那些白男满口人权,其实生活糜烂,骨子里早就烂透了。
这次他来见庄临钦,也做好了被羞辱,甚至是遭受更不堪的事情,可是没想到,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鹤明骁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庄临钦却已经继续工作,仿佛刚才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是啊,现在的他对庄临钦来说,不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吗?他所谓的救命钱,对庄临钦来说也不过是洒洒水而已。
鹤明骁心情复杂极了,他宁愿庄临钦卑鄙又恶劣,哪怕是打骂他、羞辱他,也不想看到庄临钦这么干净,大度。
沉默了好几秒,他打开手提袋拿出了里面的东西。
“庄先生,这是姚云红2000年的珍藏版专辑,虽然价值不高,但现在全世界只有十份,请收下吧。”
来之前他调查过庄临钦的喜好,发现这人相当低调,只有今年参加婚综,才暴露了一些私生活。
虽然资料少,但他确实查到了一些。
庄临钦曾经大肆求取姚云红的各种专辑,3年前,甚至斥巨资拍下了姚云红的旧物小提琴。这张专辑是母亲亲自特签留给他的礼物,若不是走投无路,鹤明骁也不想动用。
庄临钦抬眸看了眼专辑,上面写着一句亲签:送给我的笑笑宝贝儿,妈妈希望你永远健康快乐~!
庄临钦摇头,又把东西还了回来:“拿走,我不用。”
鹤明骁都做好了割爱准备,没想到对方竟然不收。
他以为庄临钦是嫌弃,固执地解释:“请放心,这是正品,上面的特签是母亲写给我的。”
虽然难以启齿,但鹤明骁不想欠人人情。尤其是欠曾经死对头的人情,这更是让他无法接受。
庄临钦摇头:“我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我并非姚云红的粉丝。”
鹤明骁怔了怔:“那你之前怎么在收集她的专辑?”
庄临钦垂下眼眸,过了好几秒才说:“那是为我母亲收集的。”
他母亲是姚云红粉丝,不知是不是同为抑郁症患者的某种感应,生命后期,她母亲非常喜欢姚云红的歌,甚至把对方奉为知己。
“现在我母亲已经过世,我也不再收集这些物品。”庄临钦抬起头,平静道,“哪怕这再珍贵,对我来说只是一张普通的专辑而已。”
“你留着更能发挥价值。”
窗外雨已经停了,乌云散去,隐约可见背后的阳光。
鹤明骁深深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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