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非一无所有,他失去的记忆并非一无是处。
在读完日记之后,越郗便陷入了爱情,很难说他爱上的是日记中的糖糖,还是他得到却失去的记忆和情感。有很多人说,对一个只存在于文字中的人执着到如此程度,越郗怕不是得了什么精神病,但他为之执着的,也可能是“糖糖”背后所代表的已然失去的自由。
越郗真的讨厌死了越邦和越珏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做出的所有事情!他甚至想要为之尖叫发狂歇斯底里!妄图破坏毁灭反抗!
可那是爱着他的,他也爱着的家人们啊,越郗怎么能让他们伤心?无论是他的教养,还是他的性格,都不允许越郗那样做。
然而日记的出现,就像是在越郗快被铁链锁满的心脏处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开始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去争取自己失去的记忆,再不济,寻找到记忆中有过的人也行。
越邦和越珏当然不同意,但是越郗这次却固执的要命,爱情是世界上最神秘的存在,它可以让一个理智的人变得疯狂,而越郗也当然可以打着爱情的名义变得不再理智。
所以那时的他每周都固执地前往故地守株待糖,即便是进不去山林也无所谓,可是糖糖从未出现过,留给越郗的只有失望。
但在失望之余,在多次研读了日记之后,越郗发现,自己从最初的借口,变为了真正的爱意,他真的爱上了糖糖,为之魂牵梦萦,为之辗转反侧。
这份深挚爱意持续了整整八年的光阴,若没有阮安棠的出现,也许会一直存在下去。
可越郗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阮安棠正是糖糖,他爱的自始至终是同一个人,而他付出的爱意也并非徒劳无功。
就像他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的借口一样,阮安棠真的是因为无可奈何才不来找自己的,或者说他一直在找自己,只是两个人不断错过而已。
而一经重逢,阮安棠即便费尽心力也要回到自己身边,他们成功破镜重圆,他们突破了时空的阻碍,解决了家人和生活的所有麻烦,等待在他们面前的,就只有幸福而已了。
可这份幸福,就像是美玉中的裂痕,像是美食中的蚊虫,像是美梦中的真实,让人在割舍不下的同时无法全盘接受,觉得膈应,觉得恶心。
也许他真的是病了。越郗苦笑。早在八年前,他就被人为制造出了一种打着“为我好”旗号的应激疾病。
明明知道阮安棠是那般深爱自己,明明懂得阮安棠的所作所为都出自善意,但越郗却发自内心地感到抵触。
以往在看到阮安棠泪眼朦胧的模样时,越郗总是想把他抱在怀里吻去那些泪水,但如今,他却只想忍着心疼离开,眼不见为净。
我需要冷静一下。越郗想。安棠他……糖糖也需要冷静。
在最后,越郗拿出了那个已经被灰尘浸满,再也洗不干净的红色盒子,那里面装着八年前他亲手打磨出的求婚戒指,但此时他已经不想打开,便仅仅放在了桌面上。
和那些充满甜蜜回忆的物品一起。
“那就这样吧。”
越郗站起身来,对着阮安棠道。
“什……么?什么意思……?”
阮安棠呆呆地仰脸望向背对着窗户的越郗,背光的状态让他无法辨认眼前人的任何表情。
越郗眉眼微敛,淡声道:“我们彼此之间先冷静一下吧。”
说罢,越郗便不顾阮安棠的挽留,快步离开了包厢,就连他的背影都显出了一丝冷漠。
被甩开胳膊的阮安棠怔怔地坐着,发生了太多事,混乱的大脑已经让他无从处理眼前的境遇。
他的内心被各种纷杂的情绪所充满,对越郗的心态和愧疚,对自身的厌恶和后悔,但这一切都比不过越郗离开时留下的话产生的影响。
那就这样吧?
我们彼此之间先冷静一下?
这是什么?阮安棠试图负隅顽抗,但他根本不用问就能明白,在他看过的所有和恋爱相关的文本中,这两句话只有一个意思。
——分手吧。
越郗不直接说出这三个字,也许是他最后的温柔。
可是……
可是……
可是我绝不答应!!
阮安棠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也明白自己应该受到惩罚,但惩罚绝不包括分手,他可以为越郗做任何事情,但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越郗再次离开自己。
他已经受够了和爱人的分离。
阮安棠猛地站起身来,想要冲出包间去追回越郗,他还没想出要怎么道歉,但他一定会拿出最大的诚意。
却没想到这时,阮安棠感到眼前一黑,天生体弱的毛病似乎在此时再次出现,他感到大脑一片昏沉,浑身无力地再次跌坐在椅子上,意识渐渐散去。
但在意识完全消失之前,阮安棠惊愕地发现,和从前因情绪震动而导致的昏迷不同,这次他疼的不仅有头部和心脏,还有无止无尽的腹痛。
或者说,腹痛也许才是这回引起阮安棠昏迷的真正原因。
*
越郗慢慢地走出餐厅,直到跨出大门,也没听到挽留的声音,更别提追逐的背影。
俊朗的面容上仍是冷淡,但苦涩却在心底蔓延开来。
理智和情感交织纠缠,最终情感难得占了上风,让他义无反顾地离开了餐厅,离开了这条街,离开了Y市。
也因此,越郗并没能听到他离开后餐厅的动荡慌乱,以及救护车尖锐的鸣笛音。
【作者有话说】
这章写的我好难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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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发现崽崽
等阮安棠恢复意识时,再睁开眼,入目便是寂寥的白墙。他能闻到消毒水的刺鼻气味,能听到护士问话的聒噪声音,很快便明白自己身处何地,但阮安棠的思绪却无法拽回当下,仍旧停留在昏迷前的画面,脑海中只有越郗冷漠离去的背影。
“阿……郗……”
阮安棠喃喃道,他试图从床上起身离开去找越郗,却觉得身子异常沉重疲惫,拖得他根本无力动弹。
“阮先生,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不能乱动。”
女护士的声音温柔却透露着威严,她见过了太多不听话的病人,对如何照看他们有自己的一套手段:
“您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宝宝想想啊。”
阮安棠闻言呆住——这护士在说什么傻话——他刚张口要问,病房的门便被匆忙推开,从中进来的人是——余城。
“阮总!阮总您没事吧!”余城显然是跑过来的,一边喘气一边问道。
阮安棠期望落空,冷下脸道:“站好,慌慌张张的像什么样子。”
余城连忙道:“我这可是对您的一片忠心!阮老爷子说您被救护车送进医院了叫我来看看,我立即就赶过来了。”
在阮安棠被餐厅的经理打电话送进医院之后,院方就紧急联络了他的家人。
然而阮安棠的家人只分三种:等他赚钱的;等他发钱的;迫不及待等他死的。听到他住院,根本没人会来看他,只有阮信哲怕阮安棠在医院没人照顾会丢脸,便打电话给了余城让他去看看情况。
余城问道:“阮总您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突然就住院了。”
阮安棠本以为自己是又因情绪起伏过大而昏迷,根本没当回事,可是醒时护士的话还在耳边萦绕,让他直勾勾地盯着护士看了过去。
护士赶紧解释道:“阮先生现在还是孕早期,情绪上不能太过激动,否则会造成胎盘不稳。虽说这次幸运没有出事,但下次就不一定了。男性怀孕本就艰难,您可一定要注意身体啊。”
阮安棠:“……”
余城:“……”
只听“啪”得一声,余城正给阮信哲发消息报备情况的手机突然摔落在地,他大大地张开嘴巴,瞳孔地震,还以为自己在幻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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