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你是徐泽熙的……”
然而与沉默寡言,好欺负的外表不同,简叶说话如铁壁。
“我没有资格插手,一切根据他的意愿来。”
随后淡漠关上门,隔绝掉了一切来自外界的声音。
VIP病房比普通病房条件好上不少。
病床旁边摆了个果篮,是刚才律师拜访时送来的,徐则拆开包装,随手从里头拆出一个苹果,没怎么将究地用手掌擦擦就要吃。
这种果篮里的大多提前洗过。
不过即使没洗,徐则本人也不像是会在意的模样。
简叶看不下去,从他手中夺过苹果,先是拿水洗了洗,后又找护士借了把水果刀。
坐在徐则旁边安静削起来。
苹果皮从手中一圈圈滑落,沙沙的声音听得徐则不自觉扣了扣手上的绷带。
是他当时硬生生用手握住白宁刀刃划下的伤。
如今疼痛过去,只剩绵延不绝疤痕再生的痒。
简叶在病床前,目光在贴着写有“徐泽熙”三个字的名牌面前停顿了一会儿。
往日纤长的睫毛垂落,没有弧度,冷冷清清地平添几分疏离。
等到那颗苹果削完。
简叶抬起眼来注视着徐则故意躲避他,朝自己方向侧露出来的大半张精致侧脸。
面无表情地将苹果放入口中,随后咬了一口。
汁水渗进喉咙,没有浸润,剌得嗓子疼。
简叶算不上喜欢吃苹果,也说不上讨厌,咬了一口就拿在手心没再动了。
他将那把水果刀放在果篮里,就静静盯着徐则,看他什么时候能和自己对视。
最后徐则瞥过来,认输道:“对不起,简哥。”
他腰腹部的伤口打了止痛针,却还是隐疼,像是随便一动就会绷开缝好的线似的。
“我是为你好,离我远点,对你是件好事。”徐则眼神黯然几分。
“你也知道,白宁这个人……”
他未尽的话没说出口,简叶已经打断了他:“我不知道。”
比起徐则的一意孤行,他那份自大更让简叶恼火。
他几乎是克制又克制,攥紧了手才忍住再给他一拳头的冲动。
简叶几乎是微不可闻地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微叹道:“徐则,再跟我仔细说说你吧。”
其实这并不在徐则的算计范围内。
他以为,白宁伤人的新闻闹得很大,简叶已经知晓了一部分真相,再从警官那里听闻,大概能拼凑出一个八九不离十的事实。
但简叶一个都没记住。
他要亲耳听见徐则本人说。
“你的瘾病是怎么来的,究竟如何招惹上白宁,哪句真哪句假……”简叶一点点罗列,以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我不想玩猜谜游戏,只想知道到底为什么。”
徐则扯出一个自嘲的笑。
“至少妈妈和'姐姐'那一部分是真的。”
徐则在青春发展的关键时期,成日浸润在灯红酒绿的会所,没人教会他该有的两性意识和生理知识。
和女性的距离过近,没有边界。
他本就早熟,错误引导下,对性本身也产生了错位的认知。
无节制,随心所欲,姐姐们没教会他什么叫忍耐。
他学到的第一课叫做——放纵。
随后很快在多巴胺和肾上腺素作用下越陷越深,像没经过社会归化的野兽,彻底丧失了对于身体的主导权。
那些曾经毫无畏惧,甚至有一段时间看成为炫耀谈资的经历,如今赤裸裸摆在简叶面前。
徐则如同一个刚进入文明社会的野蛮人,在简叶面前自惭形秽。
年少时随手种下的因,终于在这一刻尝到了果实成熟掉落的苦涩。
阵痛到身体喘不过气来。
他患得患失:“简哥,你还要我吗?”
简叶没有回答,用那双晶莹剔透到纯洁的眸子看他。
“没有人会要我了,”徐则扯着简叶衣角,甚至不敢去抓他的手腕卖可怜:“没有一个人愿意要我。”
无论是将他视作拖油瓶的妈妈,还是那个根本不知所踪,在徐则生命中彻底隐身的父亲。
手上的那颗苹果氧化变黄,不去管他很快便会腐烂。
简叶将它塞到徐则的手里,扯了一张湿巾默默擦着自己沾到汁液的手指。
“徐泽熙这个名字很好听,你母亲给你取名时应该也是认真想过的吧。”
上天眷顾、美好未来。
可徐则讨厌关于那个女人的一切,倘若可以,他要将一切都剔除得干干净净。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不会把你生下来。”简叶缓慢补上后半句。
一如既往的天真,一如既往对人性存在可爱的幻想。
徐则没残忍告诉他,自己被生下来全然是那个女人最开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怀孕。
恰好自己生命力顽强。
等月份足够大,被觉察到时女人一方面不想冒生命危险堕胎,一方面又不想花大价钱修养。
破罐子破摔选择了生下来。
但徐则还是装作相信了简叶说的话的模样。
或许在某一个很短暂的瞬间,那个贪图享乐,行事轻率像少女一样的母亲真的曾深沉地爱过他。
徐则拿起苹果,就着简叶曾咬过一口的地方慢慢吃起来。
手机叮——地一响。
是之前交涉时的警官跟他发送的消息,简要告知徐则的案件处理结果。
由于是公诉案件,大部分不需要当事人出力。
如果案件审理顺利的话,白宁会在里头待上三到五年,即使有缓刑,也逃脱不了牢狱之灾。
徐则看消息时没避讳简叶,甚至大大方方地将结果分享给他一份。
他用一种很轻松的语气说:“果然人是有报应的。”
好像这一切跟他的盘算和计谋毫不相关,是上天冥冥中注定的天意。
没有深仇大恨的复仇,也没有刻骨铭心的因果轮回。
徐则轻飘飘的一句“报应”,将他这几年的痛苦一笔勾销了。
但简叶拉住他的袖子,缓慢而坚定道。
“你带我一起走吧。”
他说出了一股纵使世界末日,也不会改变心意的架势。
简叶从村里出来时是孤零零一人,那时陈真真陪在他身边给了他勇气。
如今在二十五岁的年纪再次一无所有,简叶是依附爱生长的植物。
不要空气,不要水,不要阳光。
单单靠爱就能活下来。
“我什么都没有了啊,我只要你一个,我们是一样的。”
简叶眼眸里带上了一丝哀切,他不想再次被抛下。
第54章 “不可以吗?”
然而简叶没得到回答。
徐则自出生起注定亲缘福薄,他习惯了孤身一人。
即使周身莺莺燕燕从不间断,但没有一个人能让他为之停留。
他太久没感受过正常的爱,已经不会爱人了。
所以徐则只是朝他笑笑,那个温和迷人到能吸引所有人的笑容,此刻冰冷无比。
“简哥,我真的很喜欢你,但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他宁愿简叶知道真相后对他唾弃,然后像以前被他骗财骗色的人一样对他恨之入骨。
用那种绝不会再次上当的狠厉眼神看他。
直到时间推移,将伤疤痊愈,再次找到一个喜欢他,还能为他付诸一切的人。
又或者简叶很快变了心。
倘若简叶是个花心,三分钟热度的男人,
那他们在越来越久的相处中消磨爱意,徐则将会为了让简叶的眼神停驻在自己身上不择手段。
用最见不得人的心思,把他囚禁在房间里不许与外人接触,永远只能看着他一个人。
他们会一起互相折磨,互相爱恨到很久很久。
可简叶什么也不是,他是一个足够傻到满脑子全是粉红泡泡的恋爱脑。
徐则怎么能坦然到要他放弃一切跟自己走,如果他给不了简叶想要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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