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巴巴的纸拿在手里,陆寒山原本是冷着脸的,看到上面的字,却又忽然愣住了,他的嘴唇有点颤抖,问云游:“‘肺动脉瓣严重反流,建议结合临床,必要时手术治疗’……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游从他的手里把超声报告夺了回来,说,“只是医生的建议。”
“所以这件事你告诉你爸妈了吗?”陆寒山问他,“你自己不是医学生吗?就把医生的话当耳旁风?你是打算不要命了吗?”
“我没有!”云游几乎要跳起来了,有些苍白地解释道,“我没有不要命,我只是还没考虑好……”
“这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陆寒山不理解,拽着云游的手腕就往门外走,“走,咱们现在去跟你爸妈说,我不信他们会同意你这样放着不管。”
“我不要!”云游奋力地想要挣脱他的手,“你弄疼我了陆寒山,你放开我!”
“放开你?不可能。”陆寒山回眸,淡淡地瞥了云游一眼,态度强硬而不容拒绝,“你早就了解我的性格了,不是吗,既然你还愿意跟我在一起你就应该知道,我绝对不可能不管你的。”
作者有话说:
亲妈,不会搞太苦大仇深的东西,大家放心!
第72章 “长本事了”
两小时后。
心外科的病房。
楼下的街道上热热闹闹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个不停,为这个寒冷的冬天增添了几分过年的喜庆气息。
房间里的气氛是凝滞的,云游盘腿坐在病床上,手腕上戴着腕带,手背扎着留置针,而在他面前,闫思彤、云德明、陆寒山三人从左到右依次站着,自上而下地睨着云游。
“妈……爸……陆寒山……”云游小心翼翼地喊他们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别生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是吗?我怎么觉得你胆子挺大的。”闫思彤冷哼了一声,开口道,“这么大的事儿都敢瞒着我们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陆寒山把云游拽出了房间以后,立刻把他带到了厨房,把那份儿彩超报告单递给了还在厨房里炸红薯丸子的两人。
闫思彤正忙着,挥了挥手让云德明先看,云德明接过来看了一眼,差点儿把手里的纸扔进油锅里。
“你干什么啊?”闫思彤有些不爽地用手肘怼了怼他,说,“你要敢把东西扔我锅里,以后过年丸子都你炸,不许再喊我。”
“哎呦,别管炸丸子了,你看看这个!”云德明没时间跟她废话,直接把手里的彩超单子递给了她,说,“先关心关心你儿子吧!”
闫思彤有些不情不愿地接过来,嘴上还在嘟囔着:“什么呀……这么着急……”
半分钟后,她手里炸丸子的漏勺直接摔在了地上,趔趄着就要往地上栽。
“诶诶,老婆——”云德明赶忙伸手扶住了她,一脸焦急地问道,“你感觉还好吗?哪里不舒服?”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儿晕……”闫思彤摁着自己的太阳穴,十分艰难地开口道,“先、先别管我了……小游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寒山也被她的架势给吓到了,帮着云德明一起把她搀扶到外面的沙发上,朝两人解释道:“这是云游最近的检查结果,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没跟我们说,也没有听医生的话去住院。”
“我本来是想说的……”眼看着情况不对,云游赶忙接话道,“就是我还没想要怎么说……也没有完全做好准备……”
“不是、这事儿你要做什么准备啊?”闫思彤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这么大的事儿你都不跟我们说,云游,你真的是长本事了。”
“老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云德明在旁边儿戳了戳闫思彤的手臂,提醒她道,“咱们还是先带小游去医院看看吧,别万一耽误了病情。”
“说的也是,我现在就去换衣服,”闫思彤随即从沙发上坐了起来,一边儿朝着卧室走,一边儿回头对云游说道,“现在暂时先饶了你,等看完医生再和你算账。”
“……”
云游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子。
换好衣服以后,一家四口一起来到了医院,正好又挂到了上次那个小周大夫的号。
看到云游过来,小周大夫还挺高兴的,她还记得云游这个小孩儿,一边儿询问着他这几天的情况,一边儿重新给他开了个心脏彩超的单子,还额外给他加开了一个心电图的单子。
距离云游上次来看病已经过去将近十天了,小周大夫担心云游的病情会有进展,一边开单子,一边儿还埋怨了他几句,问他怎么现在才来。
云游坐在她面前的凳子上,用余光瞥着身后的仨人,结结实实地体验了一把如坐针毡的感觉。
好在检查结果与几天之前的变化不大,看完了报告单之后,小周大夫松了口气,说:“还不晚,还有手术的机会。”
云游同样松了口气,刚要说话,身后的陆寒山先开了口,问:“意思是如果再拖下去,可能连手术的机会都没有了是吗?”
小周大夫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是啊,我们临床见过好多这样的患者,对自己的症状不当回事儿,或者讳疾忌医,一直拖到四肢水肿、严重心衰的时候才过来,那真的是祖师爷来了也救不了了。”
云游坐在诊室的凳子上,看着小周大夫刚刚递回来的报告,这才忽然开始后怕起来。
他下意识地侧目看向身边儿的陆寒山,刚好对上了他沉沉的目光。
闫思彤站在云游的另一侧,闻言,冷哼了一声,故意问云游:“听到人大夫说什么了吗?要不是小陆及时发现,你还准备拖到什么时候去?”
云游自知理亏,不再狡辩,老老实实地跟他们道歉:“对不起妈,对不起爸,对不起陆寒山……”
“光一句对不起就行了?”闫思彤冷哼了一声,非但没有消气,反而火气更大了一些,“你的健康就值这三句对不起吗?”
“老婆,消消气儿、消消气儿,”云德明拽了拽闫思彤的袖子口,又再一次做起了老好人,“人大夫还在这儿呢,先给小游办住院吧。”
闫思彤自知失态,朝着小周大夫做了个抱歉的手势,脸上的表情却依然是冷冰冰的,显然还带着怒气。
而云德明虽然嘴上说着劝阻的话,脸上的表情同样是冷冷的,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云游。
云游十分心虚地眨了眨眼睛,开始在脑袋里盘算着,到底怎么样才能让这俩人消气。
不对,是三个人。
云游迅速地想起了陆寒山刚才那个阴冷的眼神。
出了诊室的门,云游便立刻跟仨人道起了歉,声音软乎乎的,表情也小心翼翼的,像是在撒娇似的。
以往闫思彤最吃这他这套了,这次却是真的生气了,全程都没有理他,云德明和陆寒山也是同样,只把云游的话当做了空气。
到了病房以后,闫思彤才终于跟云游说话了,但显然并没有原谅云游,对着他一通阴阳怪气。
坐在病床上,看着手背上刚扎的留置针,看着面前冷脸的三人,云游终于忍不住了,眼眶刷地一下就红了。
闫思彤原本还在气头上,见他这样,又瞬间有点儿慌了,问他:“你哭什么?哪里不舒服?”
“我真的不是故意不想告诉你们的……”云游不想在几人面前掉眼泪,有些粗鲁地把眼角的泪花揩去,说,“我当时也懵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丢人了。
云游想,小学以后,他就很少在父母面前哭过了,更别提在陆寒山面前了。
可偏偏眼泪这种东西并不完全受意志所控制,云游越不让它流,它反而越是要往外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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