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一看。
没错。这种坏事当然轮到的就是他自己的书箱。
眼看着那根黑水四溅的万年不洗大拖把就要往他座位上飞去,严墨正紧张地要出声,忽然有人出声:“等等!来了来了!”
值日生的拖把在千钧一发之际,停住了。
看见来人是谁,他出声抱怨道:“班长,我说下次能不能让他们快点,拖地很麻烦啊。”
“没办法啊。就今天了,忍忍吧。”陆廷好脾气地笑。
说着话,他的人已经来到了近前,放下自己手上的箱子后,搬起严墨的书箱,叠在自己箱子上。
“嘿咻”一声,他把两个书箱一起搬起来就无事人似的往外走。
身后的值日生下巴已经掉了:“我靠。”
“走吧!~严墨。”陆廷还有空愉快地跟人打招呼。
严墨不无震惊,他赶紧跟上去。
陆廷一转头,就看到严墨那双黑白分明的丹凤眼睁大了,看着他手里相叠的箱子。陆廷笑了笑。
严墨一路跟在这人身后。
那是什么臂力?
怪物?
不要小看高三生书箱的重量,标准的大号储物箱,里面满满一箱足斤足两的实心课本,严墨光是搬自己一个箱子都得喘上一会儿。
那个人脸不红心不跳地就给搬走了?
“你没空的话,刚才怎么不喊我帮忙啊?”陆廷转头问他,
严墨一路还在盯着他手里叠放的两个书箱看。
稳稳当当的,并没有他担心的摇晃发生。倒是少年袖口露出的一段健壮小臂,肌肉绷紧了,线条凌厉漂亮。
严墨回过神。
“没事。”
“还没事呢,我刚才看你表情好像世界末日了。”
“我来吧?”严墨想把自己的书箱搬过去。
“别动,”陆廷躲开他,温和道:“一会儿倒了。”
搬东西的人是他,严墨沉吟一阵,便放弃了。
陆廷趁机询问:“你放我平时放书箱的地方可以吗?”
“…嗯。”
“不远的,就在上面的楼梯口那,占好位置了都。”
严墨想起自己还没跟他道谢。
他安静片刻:“刚才谢谢你。”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还是严墨不习惯这种氛围。
每次自己说完话,严墨都会感觉周围空气有片刻静得过分。
“谢谢什么啊,”陆廷扬起笑:“都说了,下次还有这种事的话,你喊我帮忙不就行了。”
“别跟我客气啊,严墨。”
严墨只是沉默。
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提着包下班路上过来班里巡视的班主任瞧见,她还惊讶了一下:“哟陆廷,挺有劲啊。”
陆廷笑:“嘿嘿。”
“小心点哈,上下楼梯注意安全。”
“知道了。”
班任好奇地看了一眼他身边的严墨,后者感受到老师的视线,莫名紧张了一下。
陆廷替谁搬的箱子显而易见,就是她没想到是替男生搬的。
好在班任老师没说什么,她一边感慨着“年轻人腰力就是好”一边离开了。
严墨没什么反应。
陆廷手上搬着箱子,无声地瞥一眼身侧跟着的安静的人。
应该差不多了吧?陆廷心想。
按照以往的经验,自己都表现得这么好了,这时候严墨差不多该动摇,再添一把火,然后顺势跟他告白了?
表白了,这样才好让自己拒绝啊。
我这是在为他好。陆廷好心好意地想。
第22章
晚自习下课。
“不要在我讲题的时候在那咔嚓咔嚓的。”
严墨停下讲题的笔,看向对面手里拿一个苹果在啃,还探头看习题册的陆廷。
陆廷头也不抬地嚼嚼嚼:“那我轻点儿吃。”
严墨:“我的意思是让你先停下别吃。”
不是他自己要问问题的吗,怎么还有空边看边吃?
“嗯,我知道。“陆廷嘴里还在咔嚓咔嚓,他还在盯着那道题看:“就快吃完了,我轻轻的。不用管我你讲你的。”
严墨肉眼可见地叹了一口气。
他接着讲那道题。
但正如陆廷所言,一个苹果他的确也是快解决了。剩下最后咬下的那一大口,不知是果肉太过爽脆还是在那一个瞬间陆廷就是运气不好。
严墨练习册平整干净的纸面静静躺着一个还没针尖大的小点儿。
此时练习册上方两双眼睛都在看着那一点果汁。
彼此对望一眼。
陆廷:“卧槽。”
严墨:(面无表情)
陆廷拿着苹果核的手,微微颤抖。
很小一点,还没句号那么大。但它就在严墨的本子上,在他工整的纸面漂亮的字迹上躺着,那么小又那么显眼。
严墨面无表情地盯住那一个还没句号大的小点看。
“对不起!——”
前面一阵吵闹动静,老八抬头看去时,就见陆廷那个现眼包一边拼命道歉一边使劲拿校服袖子给人擦着练习册的一幕。
瞧他那不值钱的样。
对此他见怪不怪,早就习惯这俩没头脑和不高兴的相处模式了。
而且,老八现在也自顾不暇。他正愁眉苦脸地抱着这段时间以来的卷子使劲儿啃。
明天考试了,能啃多少是多少吧……
虽然他们后排每天打打闹闹很是欢乐的样子,但说到底高三还是高三。
说笑也是在偶尔的闲暇时间,其实坐在这个教室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什么不同,过着睁眼就是学习的日子。
人是被日程推着往前走的。
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板子翻过一页。尽管严墨还没弄清楚自己这段时间跟陆廷的关系是怎么回事,不过他无暇顾及了。
幸而走到今天大家都是成熟的高三生了,已经学会如何沉下心度过日复一日枯燥繁复的学习生活。
考到临头,一天里的时间被下一个考试的日程占压满了,其他事情自然先被扫置一旁,无暇顾及起。
*
为期两天紧锣密鼓的考试。
严墨被分配到实验楼这边的考场来了。
考试起来体感时间反而会过得快些,考完一科半天时间就过去了。
大考这玩意吸人精气是真吸。直到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打铃声回荡整个校园,学生纷纷涌出各个考场,一个两个两颊消瘦面如土色,行尸走肉。
好在这是最后一科了。
严肃平寂的校园里逐渐重新活动起来。到处充满了手拿笔袋和复习资料的学生,正要各自回班级里拿回书包和其他东西。
手里拿着一个笔袋的严墨也出了考场。
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和脖子。人走在重新喧闹起来的校园里,考场待久了,来到室外还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他正在走回班的路上。
从实验楼出来,严墨打南教学楼的走廊经过时,看到不远处那个展示厅外面今天不知怎么聚集了一堆人。
此时所有人都仰着头看着上面,他们七嘴八舌,议论声嗡嗡。
严墨看着那边的人群。
——好像发生什么事了。
围观的地点在行政楼下。连着大厅的是一段荣誉展示廊厅,用来展览光辉校史和名人校友这类东西的地方,平时门可罗雀,少有学生走动路过。
议论声传来:
“它下不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谁有带火腿肠什么的吗?引它下来。”
“还是只奶猫啊,太小了……它自己肯定下不来的,怎么办啊。”
“这也太高了,想上去救它也没办法啊。”有个踊跃的男生先自告奋勇,尝试了爬上去,无奈墙面太滑,无从下脚也无计可施。他重新跳了下来。
“不行不行,绝对上不去的。”那个男生道。
“要不咱们打119吧?呜呜呜小猫好可怜,它一直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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