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不仅周向晨觉得惊讶,周老夫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不久前,周迟旭向周家人公布了自己已经领证结婚的消息,大家表面上信了,其实心里都在犯嘀咕,怀疑这位周氏未来的继承人不过是为了老夫人手里的股份,找的演员来假结婚罢了。
今日家宴,一是为了欢迎薄年,二则是为了确认自己心中所想,看看周迟旭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在两人下车之前,周老夫人都还坚持己见,可此时看到他这个周迟旭脸上的那不似作伪的表情,已然有些动摇了。
她了解周迟旭,若无一点感情,绝不会表现的如此开心,牵个手而已,便欢喜成了这样。
难不成…小迟所说的什么破镜重圆,初恋之类的话,都是真的?
思索之间,周迟旭已经领着薄年来到了几人跟前,原本被薄年牵住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反客为主,紧紧地将人拉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
周迟旭微微弯腰,对轮椅上的老人道:“奶奶,我带年年回来看您。”
薄年垂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哪怕坐在轮椅上也依旧气质非凡的老人,便知对方就是那位周家老夫人。
周迟旭的话音刚落,他便对周老夫人扬起了一个乖巧漂亮的笑容:“奶奶好,初次见面,我是薄年,我听阿旭说您喜欢书画,特意寻了这幅王止先生的兰花图送给您,希望您能够喜欢。”
周迟旭被这声“阿旭”喊得心尖发颤。
故作镇定的模样被周老夫人全部看在了眼里。
她第一次见薄年,对这青年的第一印象便是乖巧懂事,漂亮有理。
最重要的是知根知底,周迟旭喜欢。
这便再也没有试探的必要了。
周老夫人笑着接过薄年送的兰花图,对他慈爱地点了点头:“你有心了,奶奶待会儿也有礼物送给你,快进来坐吧,家宴马上就开始了。”
薄年继续微笑:“好的奶奶。”
一旁的管家接过了周老夫人手中的兰花图,推着轮椅进了老宅。周向晨得了空,立刻便围到了薄年旁边,一脸激动地道:“嫂子你好,我叫周向晨,是我哥他弟,嫂子初次见面我们加个微信号好友呗,以后常联系啊!”
薄年还没说话,周迟旭便瞪了他一眼:“加个屁。”
周向晨被他哥骂习惯了,此刻吃了熊心豹子胆似地装没听见,巴巴地拿着手机要加薄年好友。
在周迟旭十分不赞同的目光中,薄年从兜里拿出了手机。
周向晨得了好友位,也成功拉到了他哥的仇恨,冲周迟旭吐了吐舌头,灵敏地往前一蹦,在周迟旭的巴掌快落在他的头上时抱着手机就往老宅里跑。
薄年看着周向晨逃窜的背影,对周迟旭道:“你和你弟的性格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迟旭语气生硬:“不用理他,进去吧。”
说着便将薄年的手又牵的紧了些,两人一同走进了老宅。
……
此次家宴为表隆重,到场的不仅有本家成员,还来了不少周家旁支,薄年一路招呼打过去,家宴快开始时他的脸都笑僵了。
青年蔫蔫地跟在男人旁边,像是一株脱了水的花儿似的,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好累想睡觉。
周迟旭知道他能量耗尽快待机了,抬手摸了把对方毛茸茸的头发,低下头在他耳边说道:“马上就吃饭了,饭桌上若是还有人问你问题,你只管吃饭,不用理会。”
薄年轻轻“哦”了一声。
他们姿态亲密,昵侬耳语,旁人听不真切,却能看得出那高大男人眼中毫不掩饰的心疼与爱意。
周家旁支的几个代表是何等的人精,见此情况,心中各自有了想法。
傍晚六点整,家宴正式开始。
周迟旭牵着薄年走到了周老夫人的右手边坐下。
两人挨在一块儿,周迟旭又是倒水又是夹菜,连鱼肉里的刺都要剃的干干净净,才会放到薄年的盘子里。
这态度实在太过明显了,原本准备了一肚子刁钻问题的周家旁支面面相觑,全都选择了安静如鸡,谁也不敢在餐桌上为难薄年。
末了挨个上来给薄年塞红包,说是送给他和周迟旭的新婚礼物。
这一餐饭,薄年在周迟旭的伺候下吃的肚皮鼓鼓便算了,谁知下了桌连荷包也跟着鼓了起来。
家宴散场后没多久,周老夫人年纪大了撑不住,先回了房间休息。
周氏最近承接了江城海景园的项目,周迟旭被周父叫去了书房议事,薄年便跟在许佳身后,往给他准备的房间走去。
许佳今天心情很好,一路走边一路不停地和薄年说着话:“小迟说你们领了证,但不打算那么快办婚礼,等什么时候你们俩想办了一定要告诉我,妈绝对给你们办一个风风光光漂漂亮亮的世纪婚礼!”
薄年嘴上:“好,谢谢妈。”
看着许佳满面笑意的模样,心里却冒出了几丝愧疚。
别说办婚礼,他和周迟旭的婚姻都是假的。
许佳接着道:“对了,爸妈知道你肯定不愿意在江城定居,所以给你和小迟在海市买了栋房子,装修全是按照年轻人喜欢的风格装的,等你和小迟回了海市,就能直接拎包入住了。”
“要是装修风格你不喜欢,同小区我们还买了一栋,你和小迟按照自己的喜好重新装也可以,总之啊一定要你们俩喜欢。”
许佳与周父为他们考虑的太全面了,连房子装修这么琐碎的事都全权包揽的如此妥帖。
薄年张了张嘴,一想到自己这是在帮着周迟旭骗人,心中愧疚不由得更盛,他看着许佳窈窕的背影,最终却只能回答一句“谢谢爸妈。”
两人边走边聊,最终停在了老宅三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许佳将房间钥匙给了薄年,轻笑道:“这个房间是小迟的,不过你们俩已经结婚了,以后这个房间便也是你的,要是有缺什么东西就和管家说,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薄年冲许佳弯了弯眼睛:“知道了,现在也很晚了,妈你回去休息吧。”
许佳听地笑弯了眼睛,抬手像以前一样揉了把薄年柔软的头发,才哼着歌下了楼。
待到许佳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后,薄年才开门进了房间,背对着房门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
这个房间是周迟旭回来后睡的地方,装修与外头天差地别。
十分简约大方的现代风,除了吊顶上的床头的台灯泛着微黄的亮色外,便只剩下黑白灰三色填充了整个房间。
那张两米大床上已经提前放上了多一个与被褥同色系的枕头,一看便是为他准备的。
盯着那张床看了一会儿,薄年才抬脚走过去,将装着睡衣的包挂在了落地衣架上。
周迟旭去书房议事了,他准备先把澡洗了,免得两个人挤在一起还得排队。
拿着睡衣走进浴室,随着哗啦水声响起,薄年的思绪也开始逐渐走偏。
说起来,还是刚刚随许佳上楼梯时他才突然之间反应过来,他和周迟旭已经结婚了。
虽然对内他们是合约情侣,可对外他们就是一对恩爱的夫夫。是夫夫,那么晚上肯定要睡在同一个房间同一张床上。
和周迟旭睡同一张床,和周迟旭同床共枕,比和周迟旭十指相扣还要让薄年惊悚。
白炽灯下,青年的身体朦胧在水雾之中,莹白的好似要发光一般。
水流抚摸过他的每一寸肌肤,薄年扬起头,慢慢闭上眼睛。
反正他们只是睡在一起罢了,又不是睡了,谁也不占谁便宜。
……
社交了一整天,薄年这半个死宅几乎已经耗尽了自己所有的能量。
他慢吞吞将自己从头到脚洗了一遍,又慢吞吞把自己擦干净,再慢吞吞拿着换下来的衣服从浴室里走出去,刚一打开门,便与议事回来的周迟旭撞了个正着。
看着眼前湿漉漉的人,男人顿在了原地。
青年才刚洗完澡,凌乱的发丝滴着水,顺着泛着点点粉色的修长脖颈,缓缓流进领口深处令人无限遐想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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