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争同样是气呼呼的状态,出了门就准备上楼,回自己的房间。
奚扬叫住他,指指放在开放式厨房餐台上的那碗清汤小面:“把饭吃了。”
面放了半天,早就不烫了,宋争三两下捞干里面的东西,又捧起瓷碗,“呼噜呼噜”大口喝汤。
抹抹嘴巴,他打了个饱嗝:“谢谢妈。”
奚扬剥开鸡蛋,按在宋争挨了打的那边脸上,来回滚搓着,嘴里忍不住唠叨:“让你别惹他,你倒好,非捡不中听的说。”
“我喜欢自己的老婆,怎么就不中听了。”
热烫的东西敷在巴掌印上,只会让痛觉变得更明显,宋争也不明白这样处理的道理是什么,但仍乖乖站着,只是忍不住皱着眉头抱怨。
“喜欢归喜欢,不能胡来啊,”奚扬说,“以前你不是也有个小男朋友么,处对象谈恋爱,这些东西总要经历,我和你爸没干涉过吧。可这次你为了堵家里安排的路,瞒着我们直接结了婚,性质绝对是不一样的,我们俩难道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了吗?”
宋争把碗筷放进自动清洗机里,嘟囔道:“有啊,生气就冲我来好了,反正婚我结完了,你们反对也没有用。”
奚扬盯着那颗每根头发都洋溢着倔犟的脑瓜,无奈道:“还是打的少了,小王八蛋。”
骂归骂,奚扬终究不忍心看着老公和儿子一直僵持。宋争有句话说得很对,他们生气也没用,这婚已经结完了,虽说几个月之后就能离,可当事人若坚决不吐口,别人也是不能强迫他们分开的,就算亲生父母,也不具备干涉法律的功能。
放任不管,真就由着父子关系因为这件事产生难以修复的裂痕,显然也是不现实的,所以,奚扬只能在保持自己立场的基础上,夹在宋庭聿和宋争之间,尽量去协调全局。
夫妇俩回了卧室,整晚没再出来,也不知道都聊了什么,转天,宋庭聿好歹是点了头,让宋争先把许竟带回家一趟,其他的以后再说。
突然从连续的高强度工作状态中脱离,人会变得异常疲劳,提着不放的那股精神劲头一朝松下来,所有积攒的负面感觉就都找上门了,累得人喘不过气。
宋争睡到中午才悠悠转醒,身上还是酸痛酸痛的。
家里四处静悄悄,洗漱完,他下楼找吃的,正巧看见奚扬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你爸去公司了,”奚扬摆摆手,随口嘱咐道,“你哥一早就走了,到南城出差,我约了朋友吃饭。儿子,你自己点外卖吧。”
宋庭聿一直很喜欢吃奚扬做的菜,两个孩子成年之后又经常不在家,所以,他们就辞掉了做饭的保姆。
宋争对此习以为常,“哦”了一声,打开软件给自己买吃的。
吃完饭,他又躺回去睡了一觉。
再睁开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晚上七点多,秦淏给他打电话,叫他出去喝酒。
“我不想动弹,”宋争在被子里翻了个身,“你也别去了。前两天不是刚喝完吗,歇歇吧,让咱俩的中枢神经也休息一下,行吗?”
秦淏似乎已经在外边了,电话里的背景音有些嘈杂。
“不是单纯喝酒,是应酬,有人要跟咱们剧组谈宣传合作。”
宋争愁眉苦脸:“大哥,刚开始休假第二天啊,你能不能别卷,这样会显得我很无能。”
“麻烦对自己的定位清晰一点,你本来就很无能。”
秦淏笑了几声,随即又解释道:“这回还真不是我卷。人是冯思源拉来的,前天晚上聚餐的时候,她提过一嘴,当时大伙都喝高了,我以为她吹牛呢,压根没往心里去,谁能想到她来真的啊,你别说,效率还挺高,这不,刚回首都,她就联系对方,把局攒上了。”
宣传期有没有合作,会在费用上体现出非常明显的区别。
前头那么多拍摄的苦都吃完了,后边的事情也得跟上,不然功亏一篑,多可惜啊。
宋争肯定明白这些道理,无可奈何地爬起来,他说:“行吧,的确得去。”
秦淏说开车过来找他,大概半个小时以后到。
宋争赶紧洗了个澡,换好衣服。出门前,他对着镜子照了照,发现自己脸上还有一丢丢巴掌印的痕迹,不贴得很近的话,看着倒并不是非常明显,但怎么说在正常社交距离下,确实仍有被注意到的风险。
20多岁的人了,还被家长扇耳光,是个挺跌面子的说法。好在,他和秦淏是发小,彼此之间什么糗事都互相清楚,小时候一起闯祸,光着屁股被揍得哇哇叫都是常有的,如今这种程度根本不算什么。
上了车,宋争便问:“我这脸咋办?”
“好说,”秦淏淡淡一瞥,“我正要去商场给冯思源买个礼物,投其所好,不需要太贵重,无非就只能是口红、香水之类的小玩意了,等会到美妆柜台,让人家给你用什么粉底啥的遮一遮,就看不出来了。”
宋争脑补着画面,顿时起了满身鸡皮疙瘩:“我不要!大男人的,化什么妆,娘炮死了。”
秦淏嗤之以鼻:“许竟也化妆,没见你骂他娘炮呢?”
宋争表情一滞,半晌说:“他……他是omega,又是演员,化妆很正常,我、我是大猛a,当然不一样了。”
秦淏没再说话,不过,憋笑的表情已经完全将他内心的“认同”出卖透彻了。
饭局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私房菜馆。这家店是秦淏的朋友开的,只接待vip客人,且获得入会资格的唯二渠道只有会员推荐或老板直给,所以客源很干净,环境非常安静高级,私密方面也有保障。
冯思源带来的那个人叫周远池,家里往上是做洋酒进口生意的,他自己老早就拿钱出来单干,垄了首都和周边几个城市的连锁影院,名下貌似还有一个发行公司,出过几次宣传外包,最关键的是,他手握重要对口资源——三大线上购票渠道之一,因此和娱乐圈里的不少导演、制片人合作过。
进了包厢,几人相互打过招呼,一番寒暄下来,宋争忍不住打量周远池。
从刚才一见面起,他瞧着对方就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
周远池穿了一身看似朴实无华、实际价值几万块的休闲套装,腕子上带着一块运动款的手表,是很有名的奢饰品牌子。
简单来说,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就是两个字:有钱。
“碰到这种合作的机会,真是太好了,”周远池举起面前的小茶杯,“菜还没上,我就迫不及待想跟宋导干杯了。”
宋争也端起自己的杯子:“能入周总的眼,是我的荣幸。”
话虽如此,两人却都只是抬了抬手,略作示意。
茶不碰盏是种讲究。
菜品陆续送进屋子,搭配的酒也被服务员端到桌上。
见是白酒,宋争不禁微微蹙眉。
看来,要想拿下这个合作,今天他恐怕很难站着离开饭店了。
秦淏也知道宋争的酒量,就使了使眼色,意思是放心,还有他在。
随着饭局的进行,那种奇怪的感觉愈演愈烈。
周远池好像也在打量着宋争,断断续续,一直没有完全停止,搞得宋争满头雾水,甚至于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以前年轻气盛,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
好在,这场合作应该还是比较诚心的,喝过两轮,周远池基本就给出了明确意向,开始和三个站在《虚镜》剧组立场方的人聊具体计划。
谈过这些,他又提起杯子敬酒。
盯着宋争看了好一会儿,周远池笑道:“其实,咱们这场合作能成,不仅是因为宋导的才华值得认可,这部片子的主演,我也非常看好。”
迷糊之间,宋争终于弄明白了别扭何在——闹了半天,这事儿还和许竟有关系。
许竟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他的妻子,顷刻间,周远池所表现出的种种打量仿佛都得到了解释。
也不知道脑子里的哪根零线搭上了火线,宋争突然想到什么,借口上厕所,抓起手机跑出了包厢。
靠在走廊的墙壁上,他大口喘着粗气,点开网页的搜索引擎,快速输入周远池和许竟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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