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酌淡笑, 转身去厨房洗手做饭。
云礼追在后面问:“哥哥, 小猫咪叫什么名字比较好?”
“是你养的, ”程酌翻着食材随口回答,“自己取。”
“难道不是我们一起养的吗?”云礼不高兴, “分这么清楚,不会是计划和我分家吧?”
程酌轻笑:“想多了。”
“我警告你哦,”云礼凑过去盯着他, “分家我要把汤圆带走。”
正在水池边偷虾的汤圆抬头眨眼。
云礼又抱住程酌:“把你也带走。”
“胡闹, ”程酌揉乱他的短发,“不要考完托福就懈怠,作品才是关键。”
“我知道, 我只是有点没灵感。”云礼讪讪地松手, 叹息道, “一想起稿子是要拿来申请学校的, 就感觉无论怎么思考都不完美……”
程酌很平静:“别忘记初心,如果它成了令你头疼的任务,还不如乖乖学历史。”
这话倒很是中肯。
云礼若有所思, 过了会儿又一吭不吭地朝楼上书房迈开步子。
程酌望向少年的背影, 不由勾起嘴角。
*
当所有的爱好都是秘密时, 每次得到一点点自由, 皆为难能可贵。
可如今有程酌的守护,无论是穿衣打扮还是服装设计, 再没感受半点压力,反倒不如过去那般容易珍惜了。
初心……
少年呆坐镜前,于回忆中想起很多过去的得失,一时间情绪复杂。
在厨房蹭吃失败的汤圆溜达上来,熟门熟路地跳坐到云礼腿上。
他适才回神,摸着猫猫头苦笑:“我是不是太得意忘形了呀?”
汤圆不明所以地缓慢眨眼:“喵~”
怎么会忘记初心呢?
从一开始,不就是为了靠近真实的自己吗?
云礼打开速写本,对着白纸愣过许久,方才下笔如有神。
人专注时总是忘我,忙碌的过程中,少年甚至没听见楼下呼唤吃饭的声音。
程酌疑惑地缓缓走到门口,望见云礼一丝不苟的身影,不由面露微笑。
有些人,注定会到梦想的地方去,因他本就属于远方。
*
陈年难忘的旧相识,是朱砂痣还是白月光?
某日傍晚,苏锦左右环顾地走在落羽杉中,怅然之余,感慨万千。
他沉湎于悲伤时,身边忽一阵清幽的玫瑰香风刮过。
是位长发微卷及腰的少女。
她抱住堆颜色各异的轻纱,脚下还踩着滑板,好奇而自在的美脸犹如精灵。
“哈,你怎么来了?”
少女出口的却是清亮少年音。
苏锦这才认出对方是程酌那个除了脸一无是处的小男友,因着实接受不了女装行为而后退了半步,谨慎蹙眉:“做客,不行吗?”
云礼毫不客气,上下打量的同时质问:“怎么,还想逼着哥哥帮你找工作吗?听说你比他大两岁,那也快三十而立了吧?老指望别人干什么?”
程酌不在,苏锦并未示弱:“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云礼沉默片刻,紧接着一字一句:“怎么没关系?我是他最亲密的人,他的一切都和我有关。说实在的,找不找工作我不在意,但别的念头你收一收吧。”
苏锦认识程酌十年有余,此刻依然无法完全接受少年的存在。
他似乎觉得好笑,又难免心有不甘,忽而威胁:“不要以为睡过了就能代表什么,我和他之间的过去,永远都不会被改变。”
“废话,过去本来就是不能改变的,但我们正常人都活在此刻,”云礼完全不受影响,“你是说戴均的事吗?那又不是哥哥的错,你总拿这件事折磨他算什么?”
苏锦多半认为没必要和小朋友争执这些,顿时不满地侧过头去。
“警告你哦,再用那事拿乔,今晚就让哥哥拉黑你,”云礼也满不在乎的样子,故意弯起大眼睛一笑,“睡过就是代表很多,你羡慕吗?”
说完他就踩上滑板扬长而去了。
苏锦心里的忧郁已然烟消云散,他甚至有些气急败坏,但又无可奈何。
*
程酌永远是周到体贴的。
尽管苏锦不请自来,他还是备上茶水,耐心劝说:“聿深跟我讲了,你的立项方案不适合易迅现在的状况,这两年很难考虑。”
“我知道一下子给我投那么多钱不现实,”苏锦蹙眉,“但连机会都不给未免也太武断了。”
程酌无奈:“你所谓的机会是几千万的成本和上百名高级员工的调动。”
苏锦陷入沉默。
“如果你愿意从事美术方面的工作,”程酌认真提议,“我其实有些不错的岗位可以推荐。”
苏锦不接话茬:“所以,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帮我了?”
他从前也是很任性的,但如今这任性的成本越来越高,着实令人无法招架。
认真地思考过后,程酌实话实说:“你的能力不足以支撑你的野心,或许再以制作人为目标历练几年,未来会变得不一样。”
“你不肯再帮我,”苏锦忍不住问,“是因为那个云礼吗?你忘了戴均对不对?”
程酌认真反问:“和小礼有什么关系?其实我一直都很想知道,你到底是真的怀念他,还是只想利用他来折磨我?”
苏锦很惊讶:“折磨?你从前对我那么好,竟然感觉是折磨?”
……
“不想说这个了,”程酌主动结束话题,“总之,你这回想要的东西,我也没办法。”
苏锦慢慢蹙起眉头。
“哥哥!”
云礼忽然出现在楼上的栏杆旁,仍旧是那副可爱少女的打扮,只不过身上的衣服换成了颜色绚丽的轻纱剪裁成的晚礼服,像位落跑公主,配上嗓音真是……不男不女。
苏锦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厌恶,但察觉到程酌不经意的目光,又立刻恢复平日的文静模样。
程酌这才望向云礼:“怎么了?”
云礼撒娇:“你什么时候聊完工作呀?我需要帮忙。”
程酌微笑:“聊完了。”
这句话无疑是在下逐客令。
苏锦放下茶杯,恍惚意识到原来那些往事即不是朱砂痣,也不是白月光,而是米饭粒和蚊子血,从未被铭记。
*
“他就是故意欺负你、利用你,我看不下去。”
云礼有点不开心地摆弄着身上的半成品,止不住郁闷抱怨。
程酌失笑:“那可真谢谢你伸张正义。”
“哼,”云礼继续愤愤不平,“头一次见到这么讨厌的家伙。”
其实程酌不想少年总被不相干的事占据心神,故意问:“为什么忽然急着做礼服?”
云礼瞬间得意:“你猜。”
程酌总能一语中的:“给陈醉的?”
“神了!”云礼惊讶转身,“你怎么知道?”
程酌手里的纱被拽落,导致勉强拼凑好的裙子滑落大半,露出少年雪白的后背。
云礼满不在乎地跪在地上继续简单牵线。
他认真时如孩子般天真地不管不顾,有种很特别的稚嫩性感。
程酌伸手摸过去:“穿好衣服再弄,不然就当你在勾引我了。”
“没关系,”云礼浅笑,“老夫老妻的。”
“我可没这么想。”
程酌这样回答的同时,便故意伸手抱起他。
云礼手中还拿着针,不由被吓到,回神后才用力拽住纱衣,神色可怜:“不要胡来哦,这真的是给妈妈的。”
程酌只亲了少年一下,轻声淡笑:“谢谢。”
被他感谢实在稀奇,云礼疑惑眨眼:“嗯?”
“很多事我以为自己很难走出来,”程酌眼神温柔,“但有了你,才发现那些并没什么大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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