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彼此今晚都能保持尚可的心情,边迹站起来适时叫停:“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们都冷静一下,好吗?”
边迹不当值时偏爱浅色衣服,卫衣将瘦削的脸衬得年轻。他的眼睛里带着些水汽,与平日烈阳似的乘务长不同,此刻充满无助与恐惧。
比起打破边界,他更怕严岸阔离开自己。
严岸阔透过昏暗的烛光,恍然间似乎窥见十来岁的、脆弱的边迹。这样的边迹他曾经见过——在滨江,混乱开始的同床共枕那天。
庭上胜率奇高的大律师,一下子慌了神。
边迹双手握着杯壁,分明的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不想在不开心中过完生日。”
【📢作者有话说】
闹了个小别扭,不过下章就和好了(……)
前面也说过,两个人都不是完美人设,需要磨合,大家开心看文不要骂人orz
第64章 不生气了吧
严岸阔猛地站起来,慌张地问:“你今天生日?不是……下个月吗?”
边迹没主动讲过生日日期,但严岸阔见过他身份证,也订好了下个月的餐厅与礼物。本想作为惊喜送出去,没想到用错了力气。
边迹低着头说:“我们家过农历。”
少年被养出的习惯,成年后却没人想得起来。要不是严岸阔今天坚持回来,边迹原打算自己回家点蜡烛。
“对不起,我……”严岸阔从不输掉的嘴巴忽然变得很笨,只知道反复使用俗套的道歉词,他起身走到边迹身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内疚又真诚地喊他的名字,“对不起,生日快乐。”
不知该说餐厅老板不识眼色还是会做生意,这时放起舒缓的钢琴曲,却让服务员走过来,抱歉道:“先生,我们今天马上要打烊了。”
餐厅在商场内,其实半小时前就该关门,全靠边迹的好人缘与嘴甜才挨到现在。边迹没有再停留的道理,起身道:“回家吧。”
严岸阔还想道歉,“边迹——”
“我想回家了。”边迹站起来,板着脸走掉。
边迹平时爱大笑,以至于所有人都忘了,他冷起脸来有多吓人,就连严岸阔跟在他身后,气场都被压制住不少。
“我送你。”严岸阔说。
边迹没说话,在前面走得很快。
严岸阔便快步赶上去,跟他肩并肩走着,见人不响,又拿手肘碰碰他的,“送你,行不行?”
边迹还是没理他,抬眼又放下,走自己的。
严岸阔当这是默认,乖乖跟上:“车就停在地下,我们去坐电梯。”
刚出电梯,严岸阔忽然接到一个电话。
边迹给他一记眼刀,问:“谁?”
“……客户。”严岸阔不敢接,很怂地掐断,帮边迹拉开车门又系好安全带,小心问,“我能坐你旁边吗?”
“你先接电话吧,免得耽误案子。”边迹仰着头,闭目养神。
严岸阔说了声“遵命少爷”,退回门外回拨电话。
边迹靠在林肯的后视窗等,看着后视镜镜片里正在交代事情的严岸阔,轻轻叹着气。
约莫半分钟后,严岸阔回来,上车前还要征求意见:“我开车了?”
边迹冷冷地说:“那我开?”
“……还是我来吧。”严管家利落地上车,发动引擎,“这个空调温度合适?”
边少爷说:“再低点。”
从车站到公寓的路并不堵,半小时就到了。
边迹还没从不欢而散的谈心中缓过神,很认真地在思考现实小边要如何解决哲学家·边迹来不及解决的问题。
刚刚角色扮演似的对话只是在互相给台阶下,他们两个之间的问题还是没解决——可见,严岸阔的拼图理论并未出错。
今天的别扭,简直像是在印证从前在酒吧里严岸阔说过的话。而提出要追人的边迹,似乎正在为冲动和感性付出代价。
是继续解决表层问题,无视他们格格不入的人生吗?
边迹靠在皮垫上,一筹莫展。
严岸阔见他不说话以为还在生气,道歉:“我刚刚语气不好,更没想到生日会算错,是我不对。”
边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你生气归生气,但别让自己难受,更别憋着。”严岸阔遇到红灯,停车,认真道,“可以骂我,可以不理我,心里在想什么也可以告诉我,我想办法让你开心。”
边迹眼皮都不抬一下地说:“没不开心。”
撒谎。严岸阔心里想,意欲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但前面红灯转绿,他只好收手。
边迹重新靠回椅背,思考刚才没有得出答案的问题。
是像以前那样,慢慢就表层问题磨合妥协,还是直接刀指核心,长痛不如短痛?
可就算想一劳永逸地解决核心问题,又能以什么办法?
和上次面对拼图难题的边迹一样,这次边迹仍然是个不称职的哲学家,在头脑风暴半小时后仍然没有得出可靠结论,最后选择,回避。
头痛,算了,不想了,就再信一回“车到山前必有路”吧。
“到了。”严岸阔等了一会,不见人动,出声提醒道。
边迹回过神,打开车门。
严岸阔说“稍等我一会”,随后便不见踪影。
边迹还想跟他阐述自己在车上想不清楚的结论,因此站在原地耐心等。
不远处的门卫亭忽然出现一个人影,是严岸阔拿着小块生日蛋糕跑出来。他一边跑,一边板正地端着蛋糕,生怕它塌了似的。
严岸阔在边迹面前站定,微微喘着粗气说:“既然你不喜欢别人进家门,那我就在这里给你过个生日,好吗?”
边迹惊讶地迎上去,帮他把蛋糕放在路边长椅上,“你什么情况?”
严岸阔平复好呼吸,郑重地又祝一遍“生日快乐”,然后说:“很抱歉,我这个人对感情一直没什么安全感,所以,遇到太喜欢的人,就想要赶紧握住。可能节奏快了,让你觉得勉强。”
活了三十多年还如此患得患失实在不该,可两人的相遇就是如此不该又如此难遇,以至于火灾后的每一天,边迹都在“祈祷那天不要发生”和“还好那天发生了”之间反复。
“不是勉强,”边迹纠正道,“只是需要适应。”
严岸阔点点头,说“好”。他把蛋糕打开,里面是制作精致的奶油花纹与飞机模具。
边迹看着它,百感交集:“你什么时候买的?”
“上车前。”严岸阔不好意思地承认,车上那通电话就是店家打的。
边迹没多说什么,取来一根蜡烛点燃。
严岸阔帮他用手窝着火苗,挡住风,让边迹许愿。
边迹双手合十,抬头看眼墨色的夜空,低头吹灭蜡烛。
“希望我们永远不要分开,”边迹的语气居然有点可怜,“无论因为什么理由。”
严岸阔心中一动,把人拉到身边,低头点着他的鼻子,“我们不分开。”
边迹抽了下鼻子,“你以后就知道了,我的脾气其实不算好,被凶了会冷脸——像今天一样——需要哄回来。”
怎么会有人把“我生气需要人哄”说得这么自然,严岸阔哭笑不得:“有多冷脸?给我打个预防针,我好预谋怎么哄。”
边迹像只张牙舞爪的狼犬:“我会不理人,会骂你。”
严岸阔知道他不会,佯装害怕:“这么吓人?”
“吓死你。”边迹收起爪牙,恢复平日顺毛模样,“而且,我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才能适应你的节奏。”
严岸阔摸他的脑袋,“我们争取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同步一点,有信心吗?”
“有。”
“真棒。”
边迹说:“但我怕你不耐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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