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将手电筒的光柱对准了那一点。
确实,就在靠近防护栏顶部的一个角落里,有什么金属色的东西,在光线投射到特定角度的时候,便会反射出比其他地方更明显的银光。
柳弈有心凑上去仔细看一看,但那儿离地足有两米多,这里光线又实在不够,他即便眯着眼也很难看清楚。
“小江,去搬把椅子来。”
他晃动手腕,让光柱不断在那反光处折射银光,对他的爱徒江晓原说道:“看到那反光的地方了吗?上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
江晓原应了声“好”,随即利落地跑进屋里,搬来了一把轻便的折叠椅,然后将它摆在了阳台的拐角处,再利落地跳上椅子,踮着脚凑近了仔细地研究了片刻。
“……这看着像是……一块融化的金属啊……”
他用戴着橡胶薄膜手套的手指碰了碰硬块,语气犹豫:“颜色看着像锡,不过我也不是很确定……”
“你下来,让我看看!”
柳弈迅速跟江晓原换了位置。
他站到椅子上,距离拉近了四十厘米之后,果然便看得清楚多了。
确实,就像江晓原形容的那样,那是一小块融化后又凝固的金属,呈现出一种接近锡块的亮银色,薄薄的一层贴在角落处,若不是手电筒的光刚好照在上面,实在很不显眼。
然而一小片金属的存在却暗示了某个令人心惊的可能性……
柳弈将手电筒交给站在椅子旁的江晓原,然后双手握住与拐角连接的那根护栏,杠足了力气上下摇晃。
“咔嚓。”
随着一声脆响,柳弈手里的铁条随着他拉拽的动作猝然移位,他一个收势不及差点儿没从椅子上翻下来,好不容易在江晓原和沈青竹的惊呼声中堪堪稳住身形。
重新站稳了之后,柳弈心有余悸地低头一看,便瞧见自己右手上握着的,那根生生被他给拽下来的铁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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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月4日,星期六。
早上七点二十五分。
戚山雨和林郁清匆匆赶回,便看到了那根柳弈用“神力”给拽下来的防盗网的栏杆。
那杆子大约一根筷子粗,在鑫海市的潮热天气里风吹日晒雨淋了好些年,表面的防锈涂层已经剥落得差不多了,内部的铁芯子也锈渍斑斑,手指一抹就扑簌簌地直往下掉渣子。
“喏,我掰下来的。”
柳弈一指林郁清手里的铁杆,解释道:“虽然用了点力气……却是我都能徒手掰下来的程度。”
柳主任一向是个脑力派,即便上健身房也不怎么撸铁,力量项目属于他的弱项,平常在床上扑腾着试图和自家恋人一决上下的时候,戚山雨一条胳膊就能制住他两只手。
所以连他也能掰下来的防盗网护栏,只能说明一个可能性——那就是它本来就很容易被掰断。
“不是掰断的,是用剪子剪的。”
柳弈用双手做了个“剪”的动作,“这根铁棒两端的断口都呈锐物切割后的‘V’字形,很典型的剪刀剪切口。”
他将自己的观察结论说给戚山雨和林郁清听:
“然后再用焊接枪将锡块一类的金属融化以后,把铁条给‘焊’回去。”
柳弈顿了顿,又补充道:
“两端的切口都很新,断面一点儿锈渍都没有,绝对是刚刚才被剪断的。”
随着小功率的家用焊接枪的普及,很多人平常在家做做手工或者修点儿小东西,都会用到这种方法。
当然小功率的焊接枪和锡块黏一黏手工艺品没问题,用来焊接防盗网那纯属找死,因为根本不可能焊接牢固,一个不小心分分钟就是高空落物甚至摔死人的要命后果。
即便再草率的豆腐渣工程,也不可能在装防盗网时这么搞。
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用剪子将它剪断,然后再用这种操作简便但不安全的方法将它重新“焊”了回去。
“是凶手干的!”
林郁清很肯定地说道:“她剪了这宅子二楼阳台的防盗网,从断口钻进了屋子!”
柳弈同意小林警官的推理。
他招了招手,示意戚山雨和林郁清跟他实地看看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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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柳弈掰掉一根铁条之后,二楼阳台的防护网多了一个短边大约二十厘米,长边最多四十厘米的正方形缺口。
“怎么样,你们觉得这么个口子能过人吗?”
柳弈问戚山雨。
“我们是肯定过不去的。”
戚山雨回答得很干脆:“就算是小林和小江也不行。”
他指了指前些天还携手钻过老式陶窑的炉膛子的两人。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了高而瘦的沈青竹,“如果是小沈法医或许勉强可以。”
沈青竹其实早就在心中琢磨过这个问题了。
她点了点头,同意道:“硬挤一挤的话应该没问题……不过一个不小心搞不好会被卡住就是了。”
戚山雨抬手朝外面那枝杈都快要搭到防盗网上的白兰树一指,“只要能过得了这个洞,那她爬树上下就行了。”
“没错。”
柳弈朝戚山雨一笑,“我们到那几颗树附近转转吧,说不定还能找到凶手留下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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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柳哥,你是怎么会发现阳台那儿的防盗网的猫腻的?”
在下楼的时候,林郁清追问了一下所有人都好奇的问题。
毕竟这么大一幢宅子,门窗实在不少,而那根被动过手脚的防盗网栅栏又高到必须找东西垫脚才能够得到。
以小林警官对他们柳哥的了解,对方必定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或是找到了某个疑点,才有针对性地逐一调查,最终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的。
“因为秦红叶家的脚印实在太多了。”
柳弈说道。
林郁清歪了歪头,一下子没能将“脚印很多”与防盗网的猫腻联系起来,神情十分困惑。
落后两人一步的戚山雨倒是立刻就明白了:“柳哥,你的意思是,凶手是为了掩饰自己留在阳台上的脚印,才在屋里到处乱走的,对吗?”
“嗯。”
柳弈含笑颔首。
“这么说的话……”
戚山雨沉吟片刻,接着说道:
“凶手极大概率以前就来过这里踩点了,而且还悄悄偷走了秦红叶的一双鞋子。”
“没错。”
柳弈也有同感。
凶手绝对不是冲动行事的人。
反之,她计划得十分周全。
凶手最近一段时间必定曾经来过秦红叶的宅子,而且还可能不止一次,不仅看清了周边的地形情况,还觑着机会偷走了秦红叶的一双鞋子。
如此一来,凶手不止可以掩藏自己真正的足印,更可以误导警察,让办案人员以为她是直接从正门进的宅子,进屋后顺手在玄关那儿换了鞋,杀完人之后又把秦红叶的鞋子留下,再从正门离开。
“凶手是个女人的话,要找借口进屋应该不难吧!”
林郁清总算明白了。
于是他顺着二人的思路继续往下琢磨:
“毕竟一般人对女性和小孩都天然缺乏戒心,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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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柳弈等人已经来到了宅子二楼阳台正对的那几株白兰树前。
准确的来说,那不是几棵白兰树,而是一小片树林子。
林中混杂生长了好几种南方地区常见的乔木,因为平日无人打理而长得分外恣意,树荫浓密到了钻进去直接就看不到人的地步。
这种小树林最合适不法分子隐藏踪迹了。
几人在里面细细地搜寻了一番,果然发现了几组可疑的脚印。
“原来凶手平常穿的是三十六码的鞋子!”
江晓原同学一边拉比例尺一边感叹道:
“那应该是个比师姐还要矮小瘦削的女孩子了,难怪可以钻得过那么小的一个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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