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53)
陈素把男人看得不好的书呀碟呀的都捆起来了,这是陈素的长项,自家不要的都是陈素捆起来卖废旧的,这,陈素很拿手。
衣服由洗衣机洗,厨房里几千年的碗泡着洗涤剂先放着,心里着急,手脚就麻利。
她麻利地拆下窗帘,拉开窗子抖去窗帘上是灰尘,把排在窗上的枯萎得让人吃惊的花草全部丢到阳台,眼不见为净。从阳台回来的路上,顺手把客厅沙发上酱色的被子用两根手指头拎出去。她是被鬼迷心窍了,看不得乱也是她自找的。
陈素看得惊叹,想必王峻就是这样做家事的吧,在陈素看上去根本无从下手的家务事在她手上居然有狂风扫落叶的态势,高远不收拾东西,但是家里该有的都比别人家多几套,三下五除二,她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把客厅收拾得焕然一新。
陈素跟着她身后,“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姑娘?她百忙中回头看这位笑眯眯狐狸似的男人,不过,这不是色迷迷的笑,笑面虎的朋友怎么也像是笑面狐狸似的呀?
“噢。”看着她的诧异,陈素连忙道,“现在小姐这个词用的实在太泛滥了,酒店的服务生都叫小姐,歌厅舞厅的就更不用说了,我个人觉得称呼年轻女孩子叫小姐反而是……”陈素婉转提示。
她想了一秒也点头承认,这年头,小姐这个词是百分百的贬义词,好吧,看这位笑眯眯的她就不计较什么了
陈素跟着她后面道:“我和高远认识了十多年了,三十四,没有谈过一次真正的恋爱,他为人亲切温和体贴还很浪漫,而且还很幽默,对朋友又讲义气,是很好的人。”
百忙中,她转身盯着陈素道:“您说,您认识高法官十多年了?”
“是呀。”陈素蛮感慨的,他们认识时,高远他们还在念书,还是个坏孩子呢,这一晃都是十几年过去了,时间真的不饶人呀。
看着这位感慨万千的男子,她开始审视起来,如果不是走错了地方,那么就是她认识的灰色调的笑面虎真的是黑色的。认识十几年的朋友会看不清楚笑面虎的真面目是件可怕的事情……
她推开浴室的门看着里面倒抽一口凉气,陈素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用堆积如山这个成语也一点也不过分。是过分了,想当年,王峻去山西办公司,他也没有把浴室弄成这样夸张。
看着面前的脏衣服小山,她头疼,她开始醒悟,她根本就不该在这,她卷起袖子准备洗手回家,转身,她盯着递到面前的一袋没有拆封的洗衣粉,这个人不会要她给姓高的洗衣服吧?这太过分了,在单位里,她和笑面虎老死不相往来,凭什么要她给姓高的洗衣服呀!她总算是弄明白了——此地不宜久留!
塞给她洗衣粉,陈素积极地去找衣架,推开一扇关着的门,现在陈素有了心理准备,屋子里有什么过格的事情,陈素也会平心而对,不过,就是做好了一切的心理准备后,推开门,陈素仍然不可抑制地低叫了一声。
听到陈素低低惊呼声,她立即冲上前,又有什么热闹可看?难得的机会来拆穿笑面虎的神秘面纱,她也不能白干活吧。
从陈素身边看过去,那是一间书房,满墙贴满了奖状,落地的玻璃架上全部是各式各样的奖杯,甚至还有一排年代久远的彩纸作的小红花,整整齐齐地摆着玻璃架里。
看着这屋子,陈素感慨,自己可是没有得过一张奖状,家里墙上贴着的全部是陈皓、陈凯的。
看着这些奖状和奖杯,她好像能够理解自己没事找事去报考什么联合国考试,本来就是试试看,没有考上是理所应当的,但是,没有料到,他们庭中前途似锦的高法官也考了,当时,大家轰着上网查分,没有料到,她的名次居然还在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法官之前,大家都说她是运气,她也承认是运气,但是,那之后,高远看到她都戴着厚厚的假面具,皮笑肉不笑的。
看着这,她无语,现在她知道高远的自信和无形的傲慢是从哪儿来的了。看着这些用一间屋子才放下的奖杯、奖状,她好像能够理解高远在她这儿得到怎样的挫折。
默默地关上门,陈素和她转身,无言的把这样的记忆留在心中,好像能够看到永远泛着温和无害微笑的高远那深藏在内心骄傲的世界。
高远、王峻在外面好好地“交流”完回来了。
推开门,看着自家的屋子,高远有点目瞪口呆。约王峻出去纯粹是交涉一下“感情”的,在家务事上,没有人对陈素抱着希望,可是看着这样的屋子,简直就是全面焕然一新嘛,陈素真的合格了。
“这是你做的?”王峻从高远身后插进来,看光洁溜溜的客厅,从盥洗间传出洗衣机转动的声音。
王峻可不认为这会是陈素做的,因为,陈素那么点家事功夫,他还是了如指掌的,要是陈素洗衣服,他会做的无非也就是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塞的这个动作而已。
“不是。”陈素笑眯眯对着高远眨眼让他猜,王峻皱眉伸手拍了陈素一下,陈素怎么笑得这么暧昧,王峻不喜欢陈素这样。
听到开门的声音,她从卫生间出来了。
盯着她,高远有着绝对值的不可置信。
她拿着马桶刷盯着本不应该出现的高远,高远优雅的赞赏的笑容都僵在面皮的表面,笑容迅速地消失。
她的脸色也很难看呀,她很来火,不是说高远走亲戚了不会回来吗?他怎么在这儿?
看到高远那一刻,她也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不理解,一定是蛊惑,绝对是蛊惑!这年头有的事情是无法讲清楚的,是蛊惑!!!
“来,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是高远的同事,这位是高远的朋友王峻,也是我家的夫人。”
我家夫人?本来脸色僵冷要下逐客令的高远迅速扭转脑袋盯着王峻的肌肉跳动的脸,下一秒,高远放下手中拎着的东西扑倒在依旧泛着诡异色泽的沙发上狂笑不已。
王峻挑眉看陈素。
陈素说完了这一年多以来一直想着要讲的话之后,不到一秒就觉得不对劲,怎么这样奇怪?有种恶寒,鸡皮疙瘩都出来了的感觉。
“你是我的夫人。”王峻冷冷盯了一眼笑得没形象都滚到地板上的高远,高远笑得太过分了。
“夫人―――?”陈素反反复复地嘀咕几声皱眉道:“王峻呀,这个称呼怎么这么别扭呢?还是换个称谓吧。”
“叫伴侣怎么样?”她没有走呢,“我个人觉得叫伴侣很适合。”她小心看着陈素,确定他是幽默还是认真的。
“咖啡伴侣?”陈素道:“伴侣?好像也没有那么顺口。\"
高远听到更是笑得没边没谱了,抱着肚子实在受不了了。王峻面无表情抬脚就对着高远后背踩。
她闪着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陈素和王峻。她亮晶晶的眼睛一闪一闪地盯着王峻、陈素,看得高远恶寒不已。
要不是她根本就没有看高远,要不是她死死地盯着的不仅仅是陈素还有个王峻的话,真怀疑她是怎么了。
“你们在一起一定很多年了吧。”她热心地询问。
“有十来年了。”陈素还在为‘夫人’这个词烦心。
“呀!”她发出小小的尖叫让高远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她兴奋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青梅竹马?还是同窗爱?还是?要不,是一见钟情?!”
可惜都不是,是毁尸灭迹。陈素笑而不语。
她是什么意思?她干什么这么兴奋?
陈素拎过高远笑得倒地丢在门口的熟食包装袋子,她见状殷勤地接过来,拎到厨房把他们买回来的熟食再加工,百忙中一手拎着锅铲子,另一手给自家打了个不回家吃饭的电话。
看她飞快起身去炒菜,手脚麻利到让看的人惊诧,女人就是女人。
“看,多勤快呀。”陈素感慨真是找不出不满意的地方,这样勤快的媳妇可是不好找呀。“高远,你要好好加油呀。”陈素叮嘱着这个单身男人。
媳妇?高远立即回应了一个扭曲的表情,抬手做出男人共通的骂人手势,“她?三庭的泼妇?”在单位中,他和她是彼此相看两相厌,老死不相往来的,怎么把她和自个儿扯到一起来了?
“高远!”陈素压下了高远的手,严肃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歧视妇女?妇女是我国的半边天。”
高远努力地笑,道:“――圣人有云,惟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那,圣人是不是女人生的?圣人这样编排他母亲本身就不对。”
高远一口气没给噎死,哑口无言。
王峻无语,据他所知,应该是陈家有母系社会的缩影,陈家就是女性当家。
高远在做垂死挣扎:“这世上有没有女人都一样,就没有男人做不了的事情。”
她听得冒火,这话应给录给庭里那些高远的粉丝们听听,高远就是这样表里不一,外在,一付女性优先,其实,他根本就是活脱脱的沙文大男子主义者。
“生孩子。”陈素认认真真地道,“要不,只要你本事生个孩子出来,我就承认女人不如男人。”
高远嘴巴张开又合上,合上又张开却发不出声音来。
高远盯着王峻,陈素干什么跟他对上了,陈素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
总之,陈素的逻辑就是母亲是伟大的,母亲是女性,那么,转过来就可以联系到女性是伟大的。
高远展开报纸看报不说话了。现在高远明白了,为什么王峻经常在陈素说话时会装哑作聋目不转睛地看报纸了,那是明显的听不过还躲不过的作为,他们的思维和陈素很不一样,但是,他们却根本没有办法绕着陈素的思维走,因为,不得不承认,陈素是正确的。
听着他们的对话,她觉得百分百的有趣,看来陈素这人比她所想的更有风度。
她处理过的菜很好吃,因为没有酒,又没有会闹事的刘镇东,纯吃饭,一会儿就算吃完了,味道不错,没有吃早饭的高远吃的最多。被拆穿了面具的高远放弃了装模作样,回归本性。
高远郁闷地端着报纸看广告,她还不走?不,还是等她把存储在厨房一个多月的饭碗洗完再赶她出去。
“家事是您做的?”看着陈素帮忙收拾桌面麻利的动作,她问。
在家务事上一向是端接盘子的陈素闻言回答:“是,当然是我做家事了。”陈素咪咪笑,“怎么能让他来做家事呢,他可是很忙的。”
高远冷笑一声重重抖抖手中的人民日报瞄王峻,王峻看着报纸的新年版,置若罔闻。
桌面上的事情在和陈素聊天中就顺手收拾完了,陈素前前后后跟着她转,处理完厨房没花多久,厨房中有全部的洗涤用具,厨房堆成这样,原因就是高远太懒。
她把水果削好了,甚至还顺手拼成花型端了出来,陈素对她的顺手而来的创意很赞赏,这是位很懂生活的女性。
王峻要回去了,陈素围着女人转让王峻很看不下去,不过,王峻也确定这个女人不是看上陈素,陈素也不是对她有意思。
门铃响起来,高远还在懊恼中,趴在沙发上一点也没有形象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