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满:“那一小包药是两次的量,晚上吃一次,明早吃一次,如果都吃完还是没好,那就快去医院。”
那是一个笔记纸折成的小药包,就在水杯旁边。
韩竞坐在窗边回消息,往屋里看了一眼,开口道:“知道了就赶紧走,我们要出门了。”
刘铁:“干嘛去啊?”
韩竞:“找个房子。”
刘铁瞪着秃愣愣的眼睛:“找房子干什么?”
韩竞:“这儿太吵,睡不好,租个房子方便,也省钱。”
刘铁连忙说:“我给你们找就是了。”
韩竞:“不用,我们看好了一个。”
“那你们去吧,我借你这儿躺会儿,可没力气回了。”刘铁快虚脱了,眉头那块胎记都好像大了一圈,往韩竞床上一躺,说什么也不想动了。
韩竞找的房子离古城稍微有点距离,在一个村里。
这村子原生原态,没太严重的旅游开发迹象,路上的石板路和古城的一样,都斑斑驳驳,那是茶马古道曾经经过的地方。
叶满从车窗外看出去,路过的村民穿着青蓝色的民族服饰,背上背着竹筐,筐里装着胖孩子。
他禁不住一直追着看,偏西的阳光晒在路旁的白墙青瓦和小路上,金灿灿的,从窄路仰头看上去一线蓝天,有不知品种的鸟煽翅飞过。
除此之外,这里非常宁静,几乎只能听到虫鸟叫声。
只是他有点担心这里有点偏,房子里会不会不理想。
这种淡淡的担忧在他进到租住的院子里时被短暂忘了。这是一个比较现代化的小院,院子大概二十几平米,地面铺着青石,有茶桌、有爬墙的绿色植物和花,里面的房屋是和当地建筑差不多的白墙青瓦,木格窗,房门口的室外楼梯曲折通往房顶。
只是墙上的白色有些剥落,大颗大颗沉甸甸的绣球花蔓延至茶桌,野草从青石缝隙长了出来,室外楼梯下面堆了很多杂物,看起来乱糟糟、潮乎乎。
韩奇奇倒是很喜欢这里,从叶满怀里下来,跑进院子里,然后站在一个地方,转头看着叶满发呆。
那样充足的阳光里,就算拿手机拍照都会过度暴光的小院里,时光好像停止了。
或许是因为周围没有声音,让叶满内心难得宁静。
韩竞在院外等待房东,叶满走进去,在茶桌旁的藤椅上坐下,藤椅上面有些烫。
韩奇奇走过来,摆着尾巴仰头看他,叶满的眼睛随着他的尾巴一晃一晃,就好像在他忘记时光的空间里,提醒他时间在流淌。
叶满俯身抱起韩奇奇,走向院子西边的楼梯。
韩竞推门进来时,叶满正蹲在房顶向下看,笑着向他挥挥手。
透明的风卷起叶满的卷发,和院子里铺了一地的夏天,韩竞抬起头,恰好遇撞上那张笑脸。
云南明亮的阳光,仿佛把一切阴霾蒸发,那个人也轻轻松松、开开心心的。
“喜欢这里吗?”韩竞仰头问道。
“嗯。”叶满很难得这样直接表达喜欢,他犹豫一下,问:“这个房子多少钱呀?”
“你们短租半个月,1300。”一旁跟进来的房东不太热情,但说话很清楚:“如果确定住,我今天就把这里收拾好,明天拎包入住。”
叶满没有做决定,他这人一向没什么主见。
他看向韩竞,犹犹豫豫说:“还没看房子里面。”
韩竞:“下来。”
叶满小跑着下了楼。
蓝色天空的背景下,他穿着一件儿宽松的白短袖和浅色阔腿牛仔裤,跑下来时脚后蹦蹦跳跳跟着一个穿着帽衫的白色小狗。
墙体高,台阶好像通往蓝色的天上,他们跑下来时,携带了透明的风,美好得像是一幅画。
很快的,叶满毫无防备地奔至他的面前,站定,笔直乖巧。
韩竞轻微蜷起手指,垂在身侧的手抬起,看中间叶满精确规划的两个人之间不逾矩的距离,又不动声色收回,插回自己的裤子口袋。
“上面怎么样?”韩竞看看地下俩人的距离。
叶满说:“可以看得很远。”
房东打开了被锁的房门,这房子分三间,中间是堂屋,浴室格在最里面的角落。客厅里有沙发木制桌椅和架子,墙壁是被粉刷过的,很干净,沙发上的抱枕和罩是少数民族风格,虽然叶满也不知道是什么民族的。
干净的玉色地板通往卧室,卧室空间不大,有一张床和一个电脑桌,向阳的地方下面是木头墙装饰,上面都是窗,采光非常好。
左边被楼梯挡着门那间是独立的厨房,有冰箱。
如果住民宿,就是一天三百多,比起来确实划算。
他们租房子的地方距离古城半个小时车程,但并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他们本来目的也不是在古城玩。
敲定合同当天就签了,速度很快。
签字时他们就站在卧室门口,叶满靠着门,看那唯一一张双人床,发了会儿呆。
车从小村子开出去时,已经趋近日落,路上有些村民在聊天,看到有车离开,退到一边,好奇地打量。
有个干瘦的老人牵着一匹胖乎乎的马,两个穿着民族服饰的中年女人手上握着刀和一捆刚割下来的菜,村口两个孩子蹦蹦跳跳向车打招呼。
车再走,就看不见了。
“晚上吃蘑菇炒肉片。”夜色里,韩竞声音很温和。
叶满点点头,他正纠结着,想说说床的事。
那床的尺寸不大,横下肯定都不到一米八,两个人睡肯定要很近……
他们不是没睡过,更近负距离都有过。
可那时不一样。
“今晚要喝药了,”韩竞说:“糖还有吗?”
叶满怔了怔,低下头,乖乖地答:“没了。”
韩竞:“再买点,常备着。”
叶满:“嗯。”
他这会儿又想起中午喝的那口汤了,虽然他一直没啥反应,可万一和中药犯冲怎么办?
这事儿他要是一开始说出来可能还好点,可拖得久了,他就更觉得羞耻,不敢说了。
一路上他也没说出来,一直抱着侥幸心理。
毕竟他没听到韩奇奇说人话,也没觉得自己是一只西伯利亚红嘴鸥。
到古城时太阳已经下山了,天还亮着,一线白云薄纱一样在天上拖出一条带子,天气很凉爽,客栈院子里三三两两坐着人,好几个都捂着肚子,面如菜色。
韩竞去停车了,叶满抱着韩奇奇先进的院子。
刚迈进去,老板就扬声打招呼:“回来了!”
叶满腼腆地对她笑笑,没多说话,往自己的房门走。
房门没锁,刘铁应该还没走。
刘飞抱着个抱枕坐在藤椅上,视线跟着他转,笑着说:“你没事吗?我们今天都要拉虚脱了。”
叶满稍稍驻足,温温和和说:“没有。”
他看这一院子的四五个人,都是捂肚子的,准备关心两句:“你们要不要去医院……”
他的声音不大,几乎同时被一个刻意扬起的嗓门儿给压下去了。
刘飞笑着说:“我跟你说,肯定是你中午做的东西有问题,我们复盘一下午了,不可能是我们买的东西有问题。”
叶满愣住了。
他抱着韩奇奇,目光呆愣地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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