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赵殊意没多想,以为二叔的确厉害,后来调回总部,经验丰富,眼界打开了,他才发现水比他想得深。
——深城的科技产业园是集团最重要的科研基地,而赵怀成当年掌管以深城为核心的沿海两省市场大区,每年的科研经费经他的手流进产业园,他暗中克扣多少只有天知道。
更有意思的是,赵怀成克扣的钱并非全部私吞,也有被他拿去拆东墙补西墙的。
总部经费紧张时就管深城要钱,赵怀成一面虚报业绩上供,一面贪污做假账,形成了一种闭环,白赚好名声。
赵殊意并非没查过他的烂账,但赵怀成离深多年,旧账不好查,很多老员工离职,新人全都一问三不知,无从下手。
这回赵殊意从服饰部这边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后知后觉,在他二叔的地盘里,服饰部怎么能经营得这么差?从利润下滑到连年亏损,真的只是管理层无能吗?
赵殊意心里有了个猜测,但没有打草惊蛇,他找了一个视察深城分公司的正当理由,叫当地的几位高管接待了他。
这些人不知道他的真实来意,但总部风声鹤唳,分公司也很不安,总经理郑华亲自安排酒店,陪赵殊意用晚餐,席间对他吹捧不断,并旁敲侧击,试探个不停。
赵殊意不喜应酬,但也不给下面的人摆脸色,他刚上位,拉拢人心还是很重要的。
在被试探的时候,赵殊意也试探他们。他故意透了几句口风,让他们明白现在该站队表态了,拿出诚意,表现好就有晋升的机会。
至于怎样才算有诚意,赵殊意不明说,这几个人精都懂。
一顿饭花了整整三个小时,赵殊意始终保持状态,外表放松,其实精神紧绷,心情并不算好。
饭后他辞别郑经理一行,由叶钊陪着回酒店休息。
今天落地后他没怎么看手机,新消息已经堆积成山,大半是谢栖发的。
赵殊意粗略翻了翻,不由自主地舒展眉头,莞尔一笑:谢栖这个虚假的贤内助偶尔也能发挥正面作用。
他简单地交代了几句,叫叶钊去休息,回身关上房间门,给谢栖打语音。
通话连接的提示音响了几秒,很快接通。
赵殊意打开扬声器,手机放在床边,边听边换衣服。
“喂,”谢栖嗓音低沉,“怎么才回话?你忙到这么晚?”
赵殊意应了声:“刚回酒店。”
谢栖那颗脑子不知怎么长的,竟然问他:“你一个人睡吗?房里没别人吧?”
“……”
赵殊意笑出声:“不然呢?秘书陪床?”
这口醋竟然能从早吃到晚,赵殊意很是佩服。他脱下西装,解开衬衫,挂进衣柜,赤裸的上身被酒店空调一吹,有点冷。
赵殊意披上睡衣,倚靠在床头,把语音通话改成了视频。
谢栖的脸顿时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家里的卧室。此人似乎正在躺着,手机镜头一晃,赵殊意看见了画面里他的衣服。
“你穿的什么?”赵殊意不确定,“是我的睡衣吗?”
谢栖立刻移开摄像头,只拍自己的脸:“是吗?唔……刚刚洗完澡拿错了。”
“拿错了?我们的款式都不一样,你——”
赵殊意一顿,忽然反应过来,心里的不解变成了一种有点微妙的意外,他低笑了声:“你还有这种癖好啊,谢栖。”
“……”
谢栖恼羞成怒:“穿你衣服怎么了?顺手而已!”
“哦。”赵殊意盯着屏幕里的人,问得直白,“你是想做了,还是想我了?”
谢栖不回答。
赵殊意了然:“都想。”
谢栖脸皮薄,受不了他没完没了的揶揄调侃,想挂电话。赵殊意道:“等等。”
“说。”谢栖故作不耐烦,眼睛瞥向屏幕边缘,好似不想看见他,欲盖弥彰。
“你明天有要紧事吗?”
“没有,怎么了?”
赵殊意犹豫了一下:“你要不要来陪我?”
谢栖一愣:“方便吗?”
“……”
好问题。
赵殊意纯属心血来潮,开口前没想太多。
其实他只是出一趟短差,很快就回去了,没必要辛苦谢栖陪他折腾一趟。
而且他不方便带谢栖去公司,也没时间一直陪谢栖,就算谢栖要来,他们充其量也只能在晚上短暂地亲热一下。
理智告诉他算了,别提太无理的要求。可赵殊意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明知无理,心里反而更加骚动。
“不方便,”他很确定地回答,“如果你来,只能在酒店里等我。白天我很忙,夜里才有空。”
说完他又话锋一转:“但我想见你,谢栖。”
“……”
赵殊意像一个引诱对方为他赴汤蹈火的恶魔:“不要抱着我的睡衣过夜,来抱我。”
第32章 心软
从奉京直飞深城,至少要三个小时。
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如果第一时间赶过来,只能坐红眼航班,实在是有点折磨人。
赵殊意把酒店地址和房号发给谢栖,得到的答复是“我考虑一下”,然后视频挂断了,之后很长时间,他都没有收到新消息。
十点左右,手机依然安静,赵殊意去洗了个澡。
他明天有重要工作,不能等太晚。不管谢栖来不来,他先把药吃了,然后关灯躺下,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大约凌晨四点,赵殊意被一阵重压惊醒。
他住的是五星酒店豪华套房,进主卧需要穿过一间客厅,开两扇门,可赵殊意根本没听见开门的声音,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拿到房卡的,半睡半醒中他还以为自己在做噩梦,本能地挣扎起来。
他越挣扎,身上那股力量压得越重。睡衣被解开,有人埋头在他脖颈间,深深地嗅了一口。
赵殊意迷糊中闻到了奉京的冷风:“谢栖?”
“当然,除了我谁会深更半夜来倒贴?”
“……”
谢栖的衣服还没脱,因为出门太急,他穿着在当地不应季的秋冬风衣,布料厚重粗糙,摩擦赵殊意的皮肤,很不舒服,但有点微妙的刺激。
赵殊意清醒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似笑非笑道:“你真来啊?这么远,没必要的。”
谢栖气哼哼的:“那我走?”
“别,来都来了。”赵殊意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亲了亲,“一起睡。”
听说过小别胜新婚,但他们只“别”了不到一天,竟然也有新婚的气氛。
谢栖衣服丢了一地,扣住赵殊意的后脑,压在床头热吻。
飞行和乘车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他似乎煎熬了一路,否则不会这么急躁,仿佛已经忍无可忍,要把赵殊意咬碎吞下肚才能缓解。
他这样送上门,赵殊意被哄得舒心,也愿意顺着他,敞开怀抱,任他在自己身上胡乱折腾。
柔软的床垫深深下陷,一下下地颤。
谢栖用上狠劲,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弄。赵殊意被迫贴住他的肩膀,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清醒又昏沉。
谢栖冷不防问:“赵殊意,你之前说想见我……”
“嗯?”
“为什么想见我?”
“什么为什么,”赵殊意不答,“随口一说。”
耳垂一痛,谢栖不满地咬了他一口:“你深更半夜勾引我来,现在说‘随口一说’?”
“不然呢?”赵殊意低声笑,“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
应该因为什么,他们心知肚明。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说句“我想你”一点也不难,可赵殊意偏偏不说,好似胜券在握,知道谢栖一定先忍不住。
谢栖看穿他,忍不住也忍:“渣男。”
边说边掐他的脸颊,用肢体动作宣泄心里的不悦,一次结束又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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