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神说他钢管直(7)
魏央在他跟前停下不肯让路,齐厦也站着没动。
不但没动,还蹙眉说:“现在圈里新人遇见前辈都这么没规矩?”
魏央柳眉一竖,二话不说从包里掏出一盒利乐包牛奶,飞快地用吸管戳开孔对着齐厦就是一滋……
所以齐厦回到休息室的时候人气得说不出话来。
贺骁和女助理都在,女助理沉着一张脸“你到哪去了?”,可一见他衣服前胸湿了大片就乐了,“这是怎么了?”
贺骁站在一边嘴唇紧抿眉心拧得夹得死蚊子,但齐厦这时候是注意不到他的。因为女助理真的有后招,马上正中下怀地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套搭配好的衣裤,“surprise!”是适合齐厦的优雅精致的风格。
衬衣跟酒会那天的花卉刺绣西装同系列,齐厦:“!!”
但即使嫌弃也由不得他不换了,节目录制马上要开始,耍大牌让人等着不是他的风格。
他从更衣室出来,外边只有贺骁一个人。
齐厦对着镜子大量自己,越看越难以描述,越看越不忍直视,贺骁在一边抱臂看他,沉默好半天,说:“你现在处境很危险,以后想去哪都告诉我,不管我在干什么都会先停下来。”
贺骁已经极力让语气温和了。
刚才他回来只有两女人在,一问才知道齐厦打他的幌子自己不知道去哪了。
他很难形容当时的感受,现在是什么时期,齐厦是前几天才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的人,居然在外边敢毫不防备地自己落单。
之前不了解的时候他认为齐厦是勇敢,现在深知他只是茫然。
茫然的齐厦即使是皱眉的样子也很是好看,一边整理领子,一双凤眼漫不经心地瞟过来:“没到这个程度,那天晚上的人,我总觉得……他就是来吓吓我,好像并没打算害人。”
那晚上的人可是用枪指着他的头,贺骁怀疑自己听错了,“什么?”
这世界上有一种人推理分析能力几乎是零,但可能是上帝给他们开了另一扇窗,直觉不可思议的灵敏,齐厦就刚好是这一种。
换一句话说凡事只要让他过了脑子就是乱七八糟,只凭感觉反而神奇地一蒙一个准。
只是贺骁这时候还不知道,即使知道也不会把虚无缥缈的感觉作为判定他行为的佐证,他的世界从来都是毫厘差错就可能殃及性命,他的要求是万无一失。
齐厦又瞟他一眼,一对眼珠剔透比最清的溪流还明澈,近乎天真的干净。
他说的话在贺骁看来更天真:“你不用风声鹤唳,也没那么危险,而且这是电视台,在中国电视台守卫相当森严,闲杂人等进不来,更别说带危险物品。”
贺骁忽地笑了,笑容不大,只是嘴角一条很浅的笑纹,但眼神幽深。化妆台上有化妆师留下的一张不知道做什么用的PVC卡,他手指一动,不着痕迹地拿在手里。
齐厦全没注意,忍着身上花卉纹绣给他的不适,最后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走吧。”
他翩翩然地往门口去,贺骁跟在他身后。
就在齐厦手将要搭上把手时,上臂处突然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带着他整个身子转了个边,齐厦根本没弄明白是怎么发生的,他人已经背靠着墙,一条胳膊被贺骁紧紧按在墙上。
齐厦刚要挣扎,另一边的肩膀也被贺骁按住了,贺骁腿抵着他的腿,跟他之间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仗着十来公分的身高差俯视着他,宽厚伟岸的身体就把他整个人圈在自己和墙壁之间。
齐厦整个人都被笼在他的阴影里动弹不得又惊愕至极,一张脸瞬时煞白,大怒道:“你干什么?”
贺骁刚毅的脸庞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深得要把他吸进去似的,侵略感异常强烈。
“不是枪指着头都不怕吗?”贺骁说。
齐厦只觉得自己被一团混杂着烟草味的浓厚的雄性荷尔蒙气息包裹住,头一阵眩晕。他气得浑身发抖,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里没有危险?”
话音刚落贺骁突然抬起按住他肩膀的手,齐厦还没来得及看清他手里有什么,只依稀觑见贺骁似乎做了个往下抛掷的动作,一阵犀利的劲风从他耳朵边嗖地斜擦而下,腰侧“啪”地一声灯灭了,随之而来的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一瞬间齐厦清楚地感觉到冰冷的杀气,他整个人颤抖不停。
常人需要很长时间适应黑暗,但贺骁之前受过的训练近乎非人,片刻后,在黑暗中他能看清齐厦的轮廓,齐厦的眼睛茫然而惶然地张大,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侧脸深邃精致的线条寻不到一点瑕疵。
脆弱而无辜,依然美得让他心神荡漾,可怎么就能漂亮得这么没脑子。
贺骁目光死死锁住齐厦,“只是一张PVC卡,刚才我手偏两毫米,你耳廓现在就已经被削下一块。”
接着,屏住呼吸俯身贴过去,嘴唇离齐厦的眼皮只有一厘米不到的距离停下,他知道齐厦现在看不见他。
就像隔着一道窗和帘幕的那五分钟,齐厦看不见他一样。
再凑近些许就能吻上去的距离,贺骁停在那几秒。
几秒后,转而凑到他耳边别有意味地说:“告诉我,危险吗?”
齐厦一声不吭,紧绷的身体拼命地挣扎,贺骁没再继续禁锢,突然放开他。
只是在灯开后他怒气冲冲夺门而出时紧跟在他旁边,默默看着齐厦右臂刚才被自己钳住的位置。
贺骁没敢太用力,怕把他捏碎了。
更没敢不用力,怕他碎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第七章
这天后来,齐厦做节目的时候脸色就别提多难看了。
以至于他冷面霜眉地往舞台的沙发上一座,女助理说:“乖乖,boss今天气场很强啊。”
贺骁没说话,心想齐厦现在可能想把他活撕了。
齐厦也的确怒火翻腾气得呕血,没有一个男人会喜欢那样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控制,他觉得他看错贺骁了,又觉得找这么个杀神回来是他自己绕着助理做的,这事说起来也打自己的脸。
尤其是刚才几乎肌肤相贴,齐厦很在意,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这样。
他突然怀疑贺骁到底是不是纯直。
齐厦的脑回路一贯奇特,关注点经常绕着绕着就以一个奇怪的弧度甩出五丈八尺远,再加上想起他选贺骁的原因,最后同性问题又成功背起了厚实的铁锅。
他甚至想起很多年前那一段没戏可上,吃碗泡面都要精打细算的日子和一张他到死都不愿再想起的脸。
“人家董事长公子只是让你陪他俩月,你就是晚晚被他睡加起来也不过六十天,之后钱和靠山都有了,有靠山就有资源,难不成你就甘心天天排你的破话剧,一个月赚两千不到那点儿钱?”
“齐厦,你不要给脸不要脸,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就算把你强睡了你又能怎么样,再说你还要不要养家了?”
“齐厦,这次由不得你了。”
正好主持人问:“齐厦,我们都知道你是童星出道,而且是金凤奖双料视帝,很多导演和制片人都用收视率保障来称呼你,如果一定要给自己贴一个标签,而且只能贴一个标签的话,你会怎么定义自己呢?”
过去的灰暗倏忽湮灭,舞台上灯光璀璨得炫目。
齐厦:“……”直男……
不……
钢管直!
眼光瞟过袖口gay气满满的花朵刺绣,在主持人和他都沉默的前十秒内,齐厦非常严肃地考虑了一下现在说出这三个字的可行性。
十秒后,齐厦:“……”要完,台本上这题答案本来是什么来着?
台下,监控里正好有两个机位拍的是他面部的大特写,他长睫低垂作沉思状。
贺骁抱臂坐在台下,皱眉问:“是这个规矩吗,有台本也要想想再答?”
女助理呵地笑声,“这一脸懵,他要不是在走神我直播吞针。”
终于,齐厦回过神,眨眨眼,神色特别凝重地对主持人说:“我是一个……背负尘世责任,走在朝圣路上的人。”
台下掌声适时响起,女助理:“原来是忘词,幸好他擅长煲鸡汤,不过朝圣是什么鬼。”
贺骁没出声,暗暗嚼着这句话,背负尘世责任,走在朝圣路上的人。
贺骁觉得齐厦气性还挺大,总之这次回家之后齐厦对他的态度用一句话概括:视帝大人不想理你,连眼角都不想给你一个。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齐厦跟他说了第一句话,那时候齐厦去楼下小排演室看剧本,还没等他走近,说:“两米之外,相安无事。”
贺骁不算什么好脾气的人,但看着齐厦冷若冰霜的一张脸白到近乎透明,又想到他昨天被吓得脸色惨白的样子。
他没说话,到窗子一边靠栏杆站着,齐厦看剧本时候很认真,那一低头的专注和温柔完美掩饰了他不同寻常的脑回路。
贺骁看了一会儿,想抽烟忍住了。
解下水壶晃了晃里边水见底,问齐厦:“这屋水在哪?”
齐厦翘腿坐在中间随意摆着的单人沙发上,没说话,朝墙角的位置不情不愿地抬一下头。
那边墙面木饰下头做的是入墙隐藏的柜子,贺骁没多想他明明是知道的为何非要出口一问,拧开水壶盖子大步走过去,这时候齐厦低头压着下巴抬眼看他。
齐厦昨晚上一肚子的火还没消下去,甚至认真想过要不忍一忍不靠谱的贺老板回去再换一个人。
但这抬头一看就愣了,这天他们不出门,贺骁又把人字拖换上了,昨天晚上一场大雨今早有几分秋风萧瑟,贺骁还穿着洗得褪色的松垮垮的T恤。
明明是在家,他用一个看起来也不算新的军用水壶接水。
齐厦:“……”典型的贫穷淳朴劳动群众,想炒掉他的自己简直就是仗势欺人的无良老板。
于是没等贺骁转过身,他情不自禁地说:“……餐厅有杯子。”
当然贺骁是不可能知道齐厦丰富多彩的心理世界的,只是齐厦突然自发跟他说话了,他心里头着实有那么一丝松快。
扬一下手上的水壶,“我用这个。”
然后仰头喝水,但余光觑见齐厦头转到一边用手扶住额头。对面墙是镜面,从里头能看见齐厦闭眼皱眉一副暗悔不迭的样子。
悔什么?一分钟后贺骁说:“你这部戏下个月开机?”
齐厦一怔,慢悠悠地转过头,“不对,是下周。”
贺骁点头,头撇到一边看窗外:“嗯。”
齐厦:“……”好像又有什么不对。
两秒钟后齐厦回神又险些呕出一口血来,“……!!”不对,他昨天那么凶残到底哪里淳朴了?刚才不是想好无论如何都不搭理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