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听说我结婚了(92)
顾延舟看他一眼,眼里写着一行字:说什么呢
李光宗替自家邵爹解释道:“当时全场封锁,这群人闹得跟下一秒死的人就是自己一样。邵爹没忍住,冲上去,喏——就是用那个话筒,他把音量调最大,劈头盖脸把他们给骂傻了。”
那个本来就是导演专用话筒,声音最大的时候能够全面覆盖整个体育场场中心。
李光宗掐着嗓子学道:“一个个都是智障是不是?想去厕所的,组个团手拉手。怎么那么多事,配合一下会死啊?既然说都说了,顺便再说一句,微博上照片哪个透露出去的……还他妈拍照,等着法院传票吧。”
邵司轻轻抬脚踹了踹他:“就你戏多,闭嘴。”
王队脑袋里紧绷多日的那根弦暂时松了松,哭笑不得道:“原来是这样。”
“总之很感谢你们,不然迎接我们的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目前在录入所有在场人员名单还有他们对应的指纹,以及调取监控。”
王队说完,转向黄莺婶道:“你状态好点了吗,根据你刚才的陈述,我还有几个问题想再问问你。”
“你说受害人当时自己跑去厕所,差不多隔了多长时间,你起身过去找她?”
“差不多……五分钟不到。”
黄莺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对,五分钟,我记得当时场上在放歌,正好一首歌放完,我看看手表,心想这孩子怎么那么慢……然后我就过去找她。”
五分钟。
在黄莺婶过去找她的时候,凶手听到脚步声,将她转移到了一个最近、也最方便的地方——隔壁男厕。
顾延舟和邵司两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太残酷了。
跟凶手擦肩而过。在她没找到人就这样出去的时候,小黄莺只跟她隔着一墙之隔,正遭受着非人的对待。
王队低头在本子上记了两笔,又问:“你去找她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痕迹?”
“没有,我当时没找到她人就……”
黄莺婶说到这里,猛地想到什么,话说到一半突然顿住。
“就怎么?”
“我想起来了,”黄莺婶一激动便从座位上站起来,然而她哪怕站着也站不太稳,摇晃两下道,“当时男厕里有冲水声!”
王队没敢说出自己的推测,按照办案多年的经验来说,这很有可能是小黄莺向她求救,凶手为了掩盖小黄莺哭闹的声音所为。
“好,我的问题就问到这里。”王队收起纸笔,“你好好休息,别太担心,受害人被发现的时间不算晚,积极救治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如果还想到什么线索,就给我们打电话。”
黄莺婶接过王队递过来的名片,她反手握住王队的手,缠着声道:“你们一定要抓住凶手,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不能让那个混蛋逍遥法外。”
王队拍了拍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沉重:“我们尽力。”
第四起。
这是第四起。
在前三起案子刚有点进展的时候,他们毫无防备地迎来了第四起相似案件。
由于体育场内工作人员、龙套、参演艺人人数总和过大,等采集排查完毕已经接近夜里十二点。
李光宗垫着脚左望右望,还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他们就被扣押了。
李光宗在体育馆门口转悠了一圈,看到重案组各成员都要收工了,有点懵逼道:“难道我们有嫌疑?”
顾延舟作为‘家属陪从’,任由邵司头将枕在他腿上,他自己则拿着明天会议上要用的企划案翻看着,跟顾锋场外连线,问了几个问题:“你确定第三页第十四行,这个百分比是正确的?企划案谁做的?你居然还给了通过,这种方案在我这我就直接连人带案开除了。”
顾锋又跟他说了两句,然后顾延舟便挂了电话。
挂完电话,顾延舟放下笔,将邵司身上盖着的毛毯往上拉了拉,这才抬头道:“你自己看看你爹包里都放了些什么。”
李光宗没反应过来:“嗯?放了什么?”
趁着老婆睡觉,顾延舟随口槽道:“神经病才会放的东西。”
邵司没睡熟,就是之前站太久站得太累,闻言他轻轻地在顾延舟手掌心用挠了挠:“……你说什么,找死啊。”
顾延舟反手握住他:“醒了?”
邵司坐起身,体育馆内倡导节能减排,就开了一盏微弱的吊灯,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睡不着。”
眼睛一闭上,都是小黄莺的样子。
王队正好收队,在体育馆门口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道:“抱歉,让你们等了那么久,得劳烦你们再跟我回趟警局。”
邵司看过去,回想到几个小时之前,在体育馆门口进行排查的画面,有点头疼:“王队,我那些书真的只是……研究剧本用的。”
“《变态心理学》、《你离变态只差一步之遥》。”传讯室里,王队将这两本书摆好,摊在桌面上,然后又拿出一本较薄的、黑色封皮的书来,“还有这个。”
邵司坐在对面,忍着困意,看到了黑色封皮上印着的四个大字。
欲望牢笼。
第一百零五章
邵司一下子坐直了,他不知道王队给他看这些是什么意思。
邵司解释道:“这就是那个剧本, 由方云飞导演担任制作。原作是“小丑先生”, 曾经拿下过什么最佳推理小说奖项。主演还在招募,我前几天过去试镜没选上——除此之外,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王队摆摆手:“你不用紧张,我不是怀疑你。”
说着, 王队翻开第一页,由于常年拿枪, 导致他虎口处积了厚厚的一层茧, 他指着第一页上头的三句话道:“我好像一个从地狱慢慢爬上来的魔鬼……从这句,到结束, ‘我不是人’这里。”
邵司:“嗯?”
王队抬眼看他:“这是原作者写的,还是编剧后期添加的?”
“原作者。这三句话在原作出版发行的时候,就印在扉页上,算得上是《欲望牢笼》的经典以及核心台词。”
他当初打算试这个角色,就去补了原作,甚至还关注了小丑先生的微博。
只是这个小丑先生古古怪怪的,整天在微博上发些诡异小段子,也还好他平时不常上微博不然保不准会在三秒内取关。
听到这个回答, 王队沉默两秒之后才说:“实话告诉你吧,我们顺着之前三起案件的线索往下挖, 挖到一个加密的私人博客。这个博客的主页上,就挂着这三句话,一字不差, 并且发表时间是07年11月份。”
邵司道:“可小丑先生写牢笼,是11年的事情。”
可能是被之前那个任务给混淆了 ,邵司第一反应居然是:……抄袭啊?
然而王队一句话把他给拉了回来:“所以这个小丑先生非常可疑,我们怀疑他跟这起案子有什么关联。”
“他前几年就出国了,微博定位都是洛杉矶。”邵司道,“你们想找他,估计得出境跨个国。”
十分钟后。
邵司从警局里走出来。
迎面就是一群没头没脑的媒体记者,如狼似虎一样扑上来:“为什么在场那么多人,只有你一个被传回警局做二次审问?你是不是跟这起案子有什么牵连?你能不能正面回答一下?”
另一个伸长了手臂从最外围挤进来,将最残酷的话挂在嘴边:“小黄莺是不是也遭受到性侵害?就像前几起案件一样。我们看了现场照片,隔间里一片混乱,既然她身上没有别的伤口,那么血迹都是从哪来的……”
这些娱乐版面的记者,根本没把这种社会性新闻当回事,一转头便将受害人的遭遇拿出去当“卖点”。
因为小黄莺不是普通小女孩,她是一个声名远扬的小童星,在体育中心现场的“参与者”又是那么多大牌,像邵司、徐桓扬这种,这背后的话题量太足了。
邵司眉头皱着,嘴里那句脏话没憋住,差点骂出来。
然而一只手从邵司身后伸出来,缓缓擦过他脸侧,将离他脸越来越近的摄像机镜头遮住,然后直接推开。
顾延舟轻轻将邵司揽在怀里,面上晦暗莫辩:“请你们搞清楚娱乐新闻的界限。”
“想要些茶余饭后的资料,想吸睛赚流量,也该有点最基本的底线。建立在受害人还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的基础上,想拿人家的名誉做文章。”顾延舟很少发火,这些媒体也是跟他打交道打了多年,平常见的最多的还是顾延舟面上挂着几分笑意的样子。
此时的顾延舟,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半夜一点多,天色昏暗。他站在警局门口,目光一点一点扫过他们,让那些记者无端端觉得夜里的气温又降下几度。
“娱乐最前线,”顾延舟突然又笑了,轻轻扯起一边嘴角,念出刚才提问“性侵”这个问题的记者胸前的挂牌,“前线……是挺前线的。要是我没记错,大约四个多小时前在微博放出照片的,就是你们家。”
顾延舟又道:“如果那是你的孩子,是你自己的孩子,你什么感觉?”
闻言,那名记者局促地握紧了手中的录音笔。
顾延舟也没再往下说,顺着他们让开的道往前走:“想知道案件的进展,就多关心关心新闻联播,一群狗仔聚在这里扒个屁,是能找到凶手还是怎么样。省省吧,回家洗洗睡。”
他走在前面,直接牵着邵司的手,两人十指相扣。
那堆记者哑口无言。蹲了这么久,也只能拍到一张两人相携而去的背影。
等上了车,邵司没忍住直接扑过去捏顾延舟的脸,困意完全被自家男人刚才那番话搅得下去了,并且难得地夸了一句:“你今天特帅。”
顾延舟看他一眼:“那是你眼瞎,我什么时候都帅。”
“夸你两句,”邵司松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别膨胀啊。”
顾延舟顺势将他的手拎下来,老老实实按在手里,道:“今天怎么回事?王队找你过去干什么了。”
“我之前试镜的那个剧本……”邵司想想觉得有点头疼,“原作者跟这起案子好像有什么牵连,具体的我也不清楚,王队不方便透露。”
邵司说完之后又道:“不过倒真是挺奇怪的,这凶手疯了吧,选择在拍摄现场作案。小黄莺虽然是一个人去的厕所,但是不出几分钟肯定会有人来找她——时间太短了,既要犯案、事后还得掩盖证据、收拾现场,是个正常人都不会选择下手。”
顾延舟听完,只说了几个字:“那如果是个惯犯呢。”
——惯犯。
其实邵司潜意识是觉得不太可能,这起案子不管是从手法还是作案地点来说,跟前三起都有很大不同。
王队自己也说:按照目前的思路来讲,我们倾向于这起案子是凶手临时起意,是独立的个案。
独立的个案。
顾延舟道:“是不是独立的个案,等最后调查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邵司一点就通:“看他露了多少马脚?”
邵司话刚说完,顾延舟捏着他下巴,越凑越近道:“不说这个了,是不是应该奖励一下我。”
邵司:“你干什么了我得奖励你。”
顾延舟:“帅这个字原来就只是嘴上夸夸?”
“夸你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