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正妻(182)
张于河伸手将张旗扯离了山田枝子的身边,张旗还想往山田枝子靠,张于河捏着他的手腕拉着不放,呵斥道:“还不说!”
张旗被吼的捂耳朵,闭着眼慌乱的喊道:“不是我干的,真不是我,我只是让他们打阿金一顿,我没想过让他们强暴他,是他们自己自作主张的,不是我!”
张于河脸色难看的要命,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这么说,他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你叫的那些人呢?”
“他……他们应该已经被唐大业给杀了。”
“什么!”张于河往后退着步子,脊背装上墙壁,脸色苍白,好一会儿,才出声问道,“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还有没有?”
“没有。”张旗撅着嘴,“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
张旗说完,小心瞄了瞄他爸,其实也不算没人知道,唐大业当初既然能找到他,说明唐大业手里有证据证明,他跟打阿金的那伙儿人是认识的,但是现在唐大业已经死了,证据应该也没了,告不告诉他爸应该也没关系了。
哪知道,张于河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张于河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可比张清那一巴掌重多了,张旗被打的脸都甩了出去,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旗旗!”山田枝子受不了了,扑过去看儿子情况,半边脸红的吓人,没一会儿工夫就肿了起来,山田枝子看的心疼,眼泪直往下落。
张旗刚开始也被打懵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哇”的一声扑进山田枝子怀中嚎啕大哭。
山田枝子抱着儿子指责张于河:“有什么话,说不可以吗?为什么要动手呢?”
张于河抖着手骂:“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啊!还有什么,今天全给我说清楚,你这腿到底怎么回事?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跟你妈?”
张旗咬着唇,缩在山田枝子怀里不出头。
“说!你如果不全说出来,明天无论发什么事,你别想我为你出头说一句话!张旗,你还
没听明白刚刚那个男人的话吗?对方是有证据的,明天警察一来,你就什么都完了,知道吗?
”
张旗从来没见过张于河这么失控的模样,张于河的话也让他心惊肉跳,证据?难道他们手里的证据,就是唐大业的那份吗?张旗还是害怕了,他扑倒张于河腿边,抱住张于河的脚踝哭喊。
“爸爸,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有意,我太恨阿金了,才会失去理智……”张旗哭喊着说出了自己在网络上找人打阿金的事,还有自己被抓的事情,包括郭靖靖的事,都告诉了张于河。
回想起自己瘸腿的经历,跟贺梵行救郭靖靖的场面,张旗还是怨恨不已。
“郭靖靖迷惑了贺梵行,他不要脸,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要去救我了,他就是表现给贺梵行看的,他就是在贺梵行面前装善良!还害得我瘸了腿,我恨死他了,恨死他了!”
张于河看着张旗被怨恨扭曲的年轻脸庞,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来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似的,他看着张旗,眼神空洞而失望。
张旗不明白张于河,山田枝子可知道,她连忙过去拉扯张旗的胳膊:“旗旗,别说了。”“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说的都是事实!”
张旗一张嘴要是能那么听话,也许很多麻烦就不会出现了,很显然,他是做不到的。
张于河闭上眼,抿了抿唇角,声音毫无起伏地对张旗说道:“你凭什么以为贺梵行会救你?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正眼看过你,难道你没发现吗?张旗,你说郭靖靖是为了在贺梵行面前表现,他想表现,需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吗?就为了你?”
“你不该这么说旗旗,不是贺梵行看不上旗旗,是他配不上旗旗,他跟张清的儿子,他们一群人,都是肮脏的人!”山田枝子脸色一变,抬头直直看着张于河,眼神有些可怕。
“枝子……”张于河也是万万没想到,向来知书达理的妻子,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山田枝子站起身,顺带扶起张旗,对张于河道:“旗旗没有做错,他只是无意跟自己的朋友说了一句话而已,那个叫阿金的人该死,他欺负旗旗,旗旗的朋友只是替他报仇,这件事,旗旗毫不知情,甚至被坏人掳走,打断了他的腿,况且旗旗还没有成年,他是受法律保护的,就算他曾经做错了什么,也是因为他还小,思想尚未成熟……”
“那是在日本!在中国,他这样的年纪已经成年,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况且这件事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应该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
“夫君,你忘了吗?旗旗他本来就是日本人。”山田枝子看着张于河,张于河的暴躁与她的清冷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张于河听了山田枝子的这句话,一脸慌张地看向房门,房门自然是紧闭的,可张于河眼里的慌乱却并没有因此减少多少。
山田枝子将张于河的反映看在眼底,忽然轻笑了一声,嘴角的讽刺让张于河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张旗,张旗!
知道妻子怀孕的时候,张于河就像所有即为人父的人一样,兴高采烈地开始想着给孩子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张于河想了好几个通宵,心情忽高忽低地起伏着,像个傻子一样,一会儿高兴,一会儿难过。
可名字还没想好,丈人的一句话,彻底将张于河打入谷底,这个孩子,必须姓山本,所以张旗的真名,叫山田瑛太。
这件事,张于河没敢告诉父母,因为他知道,这点上,父母是没办法接受的,尤其是张富贵,如果让张富贵知道这件,后果会如何,张于河简直不敢想象。
张于河忽然觉得一阵窒息,他不想再呆在这间屋子里了,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我……我出去一下。”
张于河穿上外套要出门,山田枝子拦住他:“你去哪儿?”
张于河看着山田枝子:“那个男人不会让张旗就这样回日本的,我去找他谈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张于河一脸的筋疲力竭,山田枝子知道,没有这么简单,她咬着唇,拦在张于河面前没让。
张于河伸手将她拉到了一边,毅然拉开门走了出去,房门被合上的时候,发出的声响震的山田枝子一阵心颤。
原来事情并不如她所想,山田枝子甚至开始动摇,他们这次,真的该回来吗?他们不该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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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诩推着张富贵回房之后,张富贵也没再要出去,老头颤颤巍巍地走到窗台前的竹椅子上,扶着椅背慢慢儿地坐了下来,吸着鼻涕抹眼泪。
“不好意思啊,郭先生,让你看笑话了。”张富贵笑了笑,表情难看的要命。
郭翊摇了摇头:“您不嫌我多管闲事就好。”
“怎么会?你也不是外人的……”张富贵深深看了郭翊一眼,“看来我真是老了,之前一直没看出来,你跟阿清……”
张富贵没说完,就是疑惑地看着郭翊,郭翊抿唇点头。
张富贵愣了愣,点了点头喃喃:“挺好的,也挺好……说实在的,真要娶个不对门的媳妇会儿,还不如你跟阿清这样,至少我看得出来,你心里是真护着阿清,跟那个小贺一样,护着靖靖跟什么似的。”
张富贵想开个玩笑缓和一下气氛的,可他笑了一般,笑容就僵在了脸上,笑不出来了,低下头只能继续抹眼泪。
“张叔,别哭坏了身子。”
郭翊坐到张富贵身边,安抚着,张富贵低头摆了摆手。
“我现在,我这心里啊,跟火烧似的难受,真的,太难受了,”张富贵捂着胸口,“于河是咱家最小的,从小到大,他妈都偏疼他多些,好吃的好喝的都留给他,给他读书,培养他上大学,我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他学问最好,外人看着,他是混的最好的,风生水起,还娶了个外国媳妇,人人都跟我夸他,可这会儿回想起来,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讽刺呢?”
张富贵说着眼泪流的更多了,他也不好哭出声,每次哽咽声咽不住的时候,只能粗着嗓子假装咳嗽。
“当年他要跟山田在一起,我们确实不太喜欢日本媳妇,可我们也不可能完全不顾孩子喜欢不是?他不知道,不知道啊,他那丈人、丈母娘,根本瞧不起人,当着我们的面把他当下人使唤,山田是护着她,可她那性子,不可能为了于河跟她父母对着干,我家那老婆子,脾气倔啊,她横起来,可不管你多大的老板,照样赶去找你评理去。
张富贵摸了摸口袋,摸着烟盒,刚想那一根出来,想起之前张清就说了,郭翊刚做了喉癌手术,正在恢复期,他又把烟放下了。
郭翊知道他是想抽烟,顾及着自己才没拿,就从口袋里拿了一颗看起来像糖果一样的东西,递给了张富贵。
“您尝尝这个,我平日烟瘾犯了,就拿它来打磨打磨牙祭。”
张富贵没太注意,就真以为是糖果,拿过来剥了一个塞进嘴里,没多少甜味,但是吃了两
口,味道确实可以,而且好像确实没那么想抽烟了。
张富贵咂咂嘴道:“你这东西好,在哪儿买的?我也去买点,省的老婆子天天嫌我口臭。
”
郭翊笑了笑:“我是找别人买的,您喜欢回头我让人给您送些过来。”
张富贵点点头:“行,这糖果多少钱,到时候我给你。”
“不用,几个糖果钱而已,您给我倒不好意思开口了。”郭翊顺着张富贵的话回了,真要拿买这个的钱拿去买糖果,估计能买座糖果山回来了。
不过这么一打岔,张富贵的眼泪算是收住了,郭翊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张富贵吃着吃着,叹了口气,话题又转了回来。
“我们当时住的是于河自己租的小房子,房子小啊,一室一厅,听说租金还贵得很,我们对上海也不熟,出了门一看都是车,那会儿车少,村里头来一辆车,一群孩子追着后面跑,稀奇的不行,我跟于河他妈农村里去的,哪里见过那许多,而且出了门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哪里还敢出门,后来还是我想的主意,找山田帮忙,山田当时对我们还不错,小姑娘和和气气的,直接就把他父母领来了,弄得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张富贵说着,沉默了会儿,才再次开口,声音明显比刚刚低了几分。
“见着他父母之后,他爸会说中文,她妈不会,可于河他妈聪明,会看人脸色,这两人一进门,四处打量的眼色就不对,那骨子嫌弃劲儿让他妈脸都变了,我们来了以后,屋里都是她在收拾,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哪里有那么夸张,请他们坐下,还犹豫了半天,坐了个小角,生怕脏了他们衣服似的。”
“山田他爸妈也直接,开始就入了主题,说知道我们家情况,说实话,如果不是看于河有学历,有模样,他们也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那高傲劲儿,说了一堆,我们光顾着道歉了,到后来愣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道歉的,好像我们家穷就很对不起他们家似的。”
张于河又想抽烟,眉头都皱起来了,郭翊眼利,从口袋里掏出一盒子全递给了他,张于河剥开一颗吃了,估计觉得不好意思,中间加了一句:“味道还挺好,不腻。”
郭翊和善地笑了笑,没多说什么。
张于河砸咂嘴:“我这人,一辈子没多大出息,道歉的事也干过不少无厘头的,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做生意跟人道歉道惯了,可于河他妈不一样,她那一辈子活得刚正,比我们这些爷们都直,当时要不是为了于河,她是不会生生打碎牙混着血把这些委屈吞进了肚子里,可没想到,没想到他们闹了半天,打的是那主意。”
听到这里,郭翊大概知道了,见张于河那了半天说不出口,就帮着说了出来。
“他们想让于河入赘?”
“可不是嘛!”张于河两只手,手心手背拍的啪啪响。“光入赘还不算,还得改他们家的姓,你说说,这不是让我儿子当日本人吗?这事要是传出去了,我这老脸往哪儿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