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喜欢(8)

  王方合看了看封礼，没说话。他想，在这方面，封礼应该很懂吧，毕竟亲身经历过。王方合想着想着，又有些心疼。
  王方合和封礼俩人一起贴着墙壁，听着里头的动静。

  果然没什么揍人的声音，只是一群女生逼着杨珞发誓不再靠近庄鹤，又骂了一堆难听的话，逼着杨珞说自己是贱|人、婊|子、臭不要脸的狗东西，听谈话的内容，好像还录了像。过了好几分钟，里头才终于传出要走了的声音。

  封礼和王方合立马躲回了男厕所，过了一会儿，确定那群女生走了以后，才从里头出来。

  杨珞就这么在走廊上走着，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

  刻意改窄改短衬腰身的校服乱乱的，头发也有些乱。杨珞后背挺得直直的，一边走一边给自己整了整校服，又扯下发圈重新绑着头发。

  一直走到六班教室门口，杨珞已经收拾得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似的。她侧过头，淡淡看了王方合和封礼一眼，脸上没有恐惧也没有悲伤，只是若有所思地顿了顿，便扭头走进了教室。

  王方合拧着眉毛：“……不行，我得帮帮她。”

  封礼面无表情地写完最后一个步骤，折好试卷，放回了文件袋。
  王方合扯了扯封礼袖子：“你怎么无动于衷啊礼礼。”

  封礼掏出化学书开始预习。
  王方合有些失望地转回头，闷闷地写起作业。

  “你怎么对谁都这么热心？”封礼面不改色地翻了翻页，开了口。
  “什么叫对谁都……”王方合话说到一半，不说了。盖了笔帽笑嘻嘻凑过来：“我们礼礼吃醋啦？”

  封礼心想，莫名其妙，谁吃醋了？

  王方合继续说道：“唉，校园暴力真的不好。你也是经历过的，应该知道有多过分吧。”
  封礼一动不动的，继续等王方合往下说。

  “我那天看到你受伤，心都疼死了。要帮你涂药，你还一副老大不乐意的样子。”王方合闷声道：“你们这些受欺负的人，被欺负了也总是不敢说出来，越是不敢说，就越是助长暴力啊。这个时候，就总需要有个人能够站出来吧。哎说起来，那天揍你的那群人，后来还有没有找上你啊？要是有，你记得跟我说一声啊。”

  封礼看着王方合真挚的眼神，沉默了一会儿，想反驳他的一些话，想了想却还是无奈道：“没有，那些人没再来找我了。……那杨珞的事，你想怎么办？”


第二十章

  王方合想了半天，从草稿本空白的一页撕了个角，写了点字。封礼一看，上面写着“今晚的事情我看到了，我不会说出去的。你需要帮忙吗？需要的话打我的这个电话，发短信也可以。”后头附了一串电话号码。

  王方合问封礼：“这么写行吗？”
  封礼看了看王方合，又默默把纸条上的号码背下来，才说：“行吧。”

  晚修下课，王方合便一脸自然地走到杨珞附近。他假装和杨珞附近的人嘻嘻哈哈地聊了会儿天，又不动声色地往她桌上放了个揉成团的小纸条。没一会便又走了回来。
  “你具体打算怎么帮啊？”封礼觉得自己有些多管闲事，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王方合愣了愣，呆头呆脑地看着封礼，说：“……我还没想到。”
  封礼：“……”

  王方合也愁啊。要是欺负人的是男孩子就好了，他还能跟上次帮封礼似的，跟那群揍人的男生哥俩好地东扯西扯聊一聊。可是女孩子之间的事情，他要怎么帮？跑去威胁那群姑娘，说再他妈欺负人老子就揍你？或者买包烟给欺负人的女生递一递？
  神经病啊！王方合烦躁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封礼一边看着书，一边却在心里想着。封唯跟他们提到的那个庄鹤好像是认识的，要是找封唯帮帮忙，应该没什么问题。
  封唯看起来内向文静，但其实要解决的话，也就他一句话的事情。学校里应该没什么人敢逆着他。
 
  对于封礼来说，说句难听的，其实杨珞是死是活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可王方合这么乐于助人的一个人，为了同班同学被欺负的事情发愁的样子，让他有些不舒服。
  傻啦吧唧的就想冲上去帮人，却连怎么帮都不知道。

  封礼下定决心，打算找时间跟封唯说一说这件事，也让王方合不要再为这种事情烦恼了。

  过了一会儿，王方合开了静音的手机屏幕亮了亮，上面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只有三个字。
  “谢谢你。”
  王方合又给她发了一串“遇到这种事情还是尽早告诉家长老师”之类的话，关了手机，正想再跟封礼说点什么，整个教学楼，忽然轰的停了电。

  一片漆黑。


  今晚，学校因为要再重新换一个什么重要的零件，需要暂时掐断全校的电源。
  学校派了老师挨个教室地通知，说待会儿会短暂性地拉总闸，停一下电。让大家到的时候不要惊慌，也就一两分钟的事情。
  可老师在通知到六班的时候，俩人恰好都去了厕所，回来的时候，那老师已经走了。
  所以封礼和王方合都不知道要停电的事情。

  封礼先是慌了慌，但又很快镇静了下来。
  教室里的同学在停电的一瞬间便开始吵吵闹闹的，有人大吼大叫还有人吹口哨，封礼相对来说就没那么恐惧了。

  可王方合一直死死记着封礼每晚睡觉都要点个小夜灯的事情，停电的那瞬间，他先是愣了两秒，又飞快地伸出手，摸索着握住了封礼的。
  “别怕礼礼，没事的。”王方合凑在封礼耳边小声安慰。

  封礼一边感受着耳边传来同桌的声音，觉得耳朵有些痒。
  他心想，我一点都不怕，你怎么反倒比我还慌张？
  他张开口想说话，却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感受着王方合握着他的那只手。温暖，干燥，不知道是因为停电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微微地发着抖。他轻轻握紧了这只手，得到的是更为紧的回握。

  停电停了足足两分钟，两分钟后，教室的灯“啪”的亮了起来，一切都重归光明。

  握着封礼的手在灯亮起来的那瞬间，便十分自然地抽走了。

  封礼还有些怔怔地没反应过来。

  “怎么了？还怕吗？”王方合又关切地问道。

  封礼摇了摇头。

  王方合这个坐不住的又和前桌玩起了无聊的游戏。前桌不知从哪抓了一只小飞虫，俩人拿空矿泉水瓶罩着观察，时不时发出难听的“嘎嘎嘎嘎”的笑声。

  封礼望着眼前的书一动不动。

  他刚刚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他发现……

  就算没有停电，他也想就这么一直握着王方合的手。


第二十一章
  六班的物理老师是个漂亮的女老师。
  教物理的女老师很少，长得漂亮的就更少。
  一般长得好看的年轻女老师，都很难服众。学生们，尤其是男同学，动不动就爱嘴贱说几句话撩一撩气一气老师。
  可六班的这个物理老师，没人敢撩。
  因为她实在太魔鬼了。

  “下午就要物理考试了，”教室里的人鬼哭狼嚎：“你说这才刚月考完没多久，女魔头怎么又自己搞个考试啊？”
  另一个同学哀嚎着附和：“不搞我们她就不是女魔头了。”
  又一个同学掺了句话：“听说难度比高考还难。她搞什么啊！”
  同学们抱头痛哭。

  王方合看着封礼大课间也要努力复习的模样，便也不去的打球了，留下来陪他。

  王方合问道：“你很重视这次考试啊？其实没关系的，是女魔头自个儿搞的考试，考不及格也不会叫家长。更何况你成绩那么好。”
  封礼随口回道：“我就是想看看照着比高考还高的难度来，我能考成什么样子。”
  其实他是不想再和王方合去打球了。打起球来难免这里撞撞那里碰碰。封礼不排斥和王方合有肢体解除，甚至还有点喜欢。但他已经察觉出了一点不大对劲的苗头，习惯性的想往后退。

  王方合也没想太多，便只将封礼十分看重这次考试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中午，俩人一起去食堂吃饭。
  王方合又在叨叨杨珞的事情：“你说她就发个谢谢就不回了是什么意思啊？是要我帮还是不要我帮啊？那我该不该帮她啊？万一她落单又被堵了怎么办啊？女生揍人应该也挺狠的吧？”

  封礼烦死了，特别想找个其他的事情堵住王方合的嘴，让他别再将杨珞的事情了。
  ……可他不是都慢慢习惯王方合总在他耳边叨叨这件事了吗？
  怎么现在又烦了起来。

  封礼找了个位置坐着，王方合屁颠屁颠地去给俩人排队打饭。

  封礼抓紧时间掏出物理小册子，看了会儿知识点。
  眼前一暗，封礼抬起头。

  封礼觉得眼前的人有些眼熟，他在脑海里搜刮了一遍，想起是那天那群小混混里被他揪着揍的那一位，眼神冷了冷。

  那小混混看着封礼变冷的眼神，抖了抖身子，觉得浑身又疼了起来。
  本来他那天就是去凑数的，想在老大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就嘴贱多说了几句话。

  谁知道这个看起来弱不拉几的人揍起人来这么狠。小混混那天被封礼揍就算了，他的同伙揍人的时候棍子拳头还时不时落他身上，他身上的伤起码有一般是同伙揍的。
  小混混被架着去了医务室，医务室的人说太严重了，得送医院，就又被带去了附近的医院。他检查出轻微脑震荡，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扭伤，手臂还轻微骨了折打了个石膏。本来他体质就特殊，受了伤特别难好。被揍成了傻|逼了却也只能自个儿憋着一口咬定说是不小心摔的。

  不仅如此，前段时间他老大还让他跟这人道个歉，说这人是有人罩着的，不要随便惹。
  小混混平白挨了一顿揍，还得给人道歉。
  冤不冤！

  “那个，对不起啊。”小混混不情不愿：“之前是我不好，实在是太抱歉了。因为一直都没见你落单……啊不是，因为你一直都不是一个人，所以我也就一直都没找着机会跟你说……那个，以后我们都不会欺负你了，你不要害怕。”说完还在自己心里暗暗吐槽：害什么怕，我看这人就没怕过。

  封礼扬了扬眉，看了看不远处端着俩餐盘急哄哄走来的王方合，眼神变得有些柔和，又抬眼看着小混混，眼神开始变得冷淡：“行，没事了，你赶紧走吧。”

  小混混有点怵封礼的这个眼神，这让他觉得封礼像是又要跳起来揍人。他便又说了几声对不起，委委屈屈地去排队打饭了。

  “那人又怎么你了？”王方合把餐盘往桌上一放，又摸出封礼的饭卡递给他，有些着急：“是不是又欺负你了？说什么了？你别又一个人憋着。”
  封礼忍不住扬了扬嘴角，看着王方合说道：“没什么，跟我道歉了。说以后不会再欺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