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舅子的忧郁(25)
这话的可信度不高,老师和学生还僵持着,唐逑却越发觉得这件事,或者说从换辅导员开始,都是秦弋做的。
秦弋瞒着他默默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当面提起的时候也不动声色地应和着,是不想让他知道吗?
唐逑觉得他的心很热,热到这么凉的天里,他都感觉身上要出汗了。
张老师执意不收他们的钱,顺便拿出月饼来转移他们的注意力,说道:“来来来,咱们切月饼啦。”
……
虽然今年的中秋节离家千里,身边也没有亲人,但唐逑并不觉得自己可怜。他兜里揣着几颗没吃完的糖,嘴里还含着一颗,甜味从嘴里一直蔓延到了肚子里,然后流通到身体各处。
风有点大了,唐逑也没觉得冷,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动着,周身温暖。他轻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路灯和商店的霓虹灯照耀着他。
远方突然炸开一朵巨大的烟花,接着接二连三地响起了烟花爆竹的声音,此时正是月圆人聚的时候,热闹得很。
唐逑一边走着,一边时不时往四面八方炸开的烟花看去,月亮挂在树梢上,仿佛跟家乡的并没有两样。
他惦记着秦弋临走前的吩咐,回到家便进厨房,开了天然气热中午剩下的汤,顺便把冰箱里放着的剩饭剩菜拿出来,放进微波炉里热一热。
还是吃一点饭比较好,唐逑端了一碗汤,锅里沉底的都是大块大块的栗子肉,吃起来甜甜粉粉的。
家里只有他自己,饭厅的灯开着,照亮一方空间,唐逑把手机放到桌子上,打开QQ给亲朋好友发祝福。
发给唐韵的信息她没有回复,唐逑想她大概是参加公司的活动没有时间看手机,失落的同时还松了口气,看来她今晚并不孤单。
秦弋托着一个八寸大的月饼进了院子,帮佣在院子里摆了桌椅,陆陆续续地把点心茶酒水果端上去。
大伯乐呵呵地泡着茶,跟秦舸说他今年又收到了谁谁谁送的好茶,几个孩子围在一边放烟花,吵吵闹闹的。
秦扬看着那几个孩子,想到秦弋的小舅子,忍不住又唠叨起来:“阿弋,要是你把你小舅子带过来,就能跟一帆他们玩了,小孩子玩得多热闹啊。”
秦弋把月饼放下,拿过刀子把月饼切成了十几块,小孩子们闻到月饼的香味,争先恐后地跑了过来,围着秦弋团团转。
把月饼递给长辈和孩子,秦弋坐在一边喝起茶来,心里还惦记着唐逑,不知道他这时候回家了没有。
敷衍地跟大伯唠叨了几句,秦弋便提出要回去了,大伯惊讶道:“阿弋怎么就走了,不多坐一会?”
秦弋道:“时间不早了,我还得跟我爸妈通个电话,就先回去了,大伯大哥大姐你们继续。”
大伯想到秦弋那双甩手父母,不禁叹了口气,摆摆手说:“去吧去吧,唉。”
等秦弋一走,大伯就陷入了沉思,秦扬和她嫂子把孩子哄去玩儿了,见自家老爹愁眉苦脸的样子,不由得问道:“爸您这是怎么了?”
大伯叹气道:“看刚才阿弋那个样子,我这个做大伯的都心疼,你说你叔叔婶婶他们怎么就这么忍心让他自己一个人留在国内,也从来不主动关心一下他。看他今年都三十岁了,还没有个家,唉,要是你爷爷泉下有知,指不定还该心疼他呢。”
秦扬安慰他说:“行了爸,阿弋自己有分寸的,您就放宽心。”
作者有话要说:努力让你们每天早上起床就能看到更新(?`?????)
第28章
房子里空荡荡的, 唐逑洗完澡后外面的烟花还放个不停, 他想这种环境肯定也不能静下心来看书,干脆坐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看烟花过过瘾。
秦弋回去的路上堵车, 回到小区的时有点晚了,以往这种时候唐逑应该已经回房间看书写作业了, 不知道一会回去还能不能跟他过个晚一点的中秋节。
大毛被满天的烟花吓得瑟瑟发抖,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大尾巴都夹了起来, 灰溜溜地跟在秦弋后面,一副怂得不行的样子。
走到楼下时秦弋往家里的窗户看一眼,只见还有点微弱的光, 但是不确定是唐逑没睡, 还是唐逑给他留的灯,他牵着大毛大步走进单元门口。
唐逑坐得腿有点麻,正要爬起来, 就被开门的声音吓得心里一突, 紧紧地盯着大门看。
门开了之后率先钻进来的时被惊得嗷嗷叫的大毛,它几乎是进来之后就往它角落里的睡垫窜去,那样子怂得, 白白长了那么威风的个子。
秦弋关了门进来,看到坐在客厅地毯上的唐逑,有些惊讶,问道:“球球,怎么还没睡, 是在等我吗?”
他顺手开了客厅的大灯,只见唐逑盘腿坐在地上,头发是擦过后凌乱的样子,穿着浅色的睡衣,看起来乖乖巧巧小小的一个,看向自己的时候秦弋感觉心里某处柔软的地方被什么东西击到了一样,酸酸软软又有点甜。
唐逑歪着头,看他走进来才问:“秦哥你回来得好早,这才九点多呢。”
秦弋走到他旁边,蹲坐下去,笑道:“就是回去吃一顿饭,陪我大伯他们喝一杯茶吃一块月饼就回来了,那边终究不是我的家,我待在那里也没什么意义。”
唐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秦弋看着茶几上的原封不动的月饼盒,问道:“你没有吃月饼吗?”
唐逑摇了摇头:“我在学校跟老师同学们吃过了,回来的时候喝了汤吃了饭,就不想再吃了。”
秦弋拆开一只牛肉馅的月饼,拿出刀叉来,将月饼切成四块,问他:“今晚在学校过节好玩吗?”
唐逑想起那些零食月饼水果,再看着秦弋低垂着眼睛时看起来很温柔的侧脸,喃喃道:“挺好玩的,我们辅导员拿了好多吃的去,说是她以前的学生送给她的。”
秦弋听到这话也面不改色的,他把月饼递过来,示意唐逑也吃一点。
唐逑没有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点表情细节,但秦弋像个没事人一样,没有一点反应,唐逑不禁觉得有点遗憾,但还是拿了一块月饼,小声地跟他说了谢谢。
秦弋不知道他这一声谢谢包含了今晚聚会的那一份感激,他看着唐逑慢吞吞吃月饼的模样,觉得心里有只爪子一直在挠,有种想把唐逑揉在怀里的冲动。
他把月饼咽下去,转身又拿了一个苹果出来,默默地否认了刚才的想法。
大概是因为自己一个人孤独太久了,所以才会在这样的节日里,对陪伴自己的那个人产生这样的冲动吧。
唐逑想起来问他:“秦哥你今天有跟我姐姐聊天了么?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呀?”
秦弋哪里还记得这件事,他今天一大早就忙着做早餐,然后去买菜,回来又做午饭,吃完就匆匆忙忙回老宅了,他大哥大姐家的小孩缠着他,又要照顾被鞭炮吓得不行的大毛,早就把唐韵的事忘到旮旯窝去了。
他一边削着皮一边回答道:“没有呢,今天太忙了,而且她也不一定有时间。你呢,你有没有给她打电话送祝福?”
唐逑摇头:“我回来之后给她发了信息,她也没有回我,估计是忙着去玩呢。”
秦弋切了一块苹果下来,刚好唐逑凑过来要拿茶几上的纸巾,两人靠得近,秦弋就很自然而然地把苹果喂到了唐逑嘴边。
唐逑被嘴边凉凉的东西吓了一跳,往后缩了缩,才看清楚是秦弋放到他面前的苹果。他的注意力不在秦弋手里的苹果上,而是秦弋的手指。不管看了多少次,他都觉得秦弋的手指很好看,不像一般大男人那样粗糙短小骨节突出,也不像那种爱保养的小男生那样软弱无力,秦弋的手指笔直有力,连指甲都是干干净净的健康颜色。
秦弋看着他,忍不住逗他,哄道:“来球球,张嘴,啊——”
唐逑眼角瞥了眼躲在墙角瑟瑟发抖的大毛,再看了眼一脸兴致勃勃的秦弋,嫌弃道:“秦哥你不会是把我当大毛了吧?”
秦弋笑了出来,说:“想什么呢,难道我就不能喂你了?来张嘴。”
唐逑看着他手里的苹果,迟疑道:“可是这样好奇怪啊。”
秦弋把苹果往他嘴边放了放,哄道:“乖,快吃了它,不然就要被氧化了。”
唐逑拗不过他,张嘴把苹果咬进了嘴里,他的动作又快又急,甚至连唇齿碰到了秦弋的手指都没注意到。
秦弋只觉得手指头一暖,然后就看到唐逑叼着苹果挪到另一边去了,他看着自己的手指,感觉有点湿漉漉的,却没觉得脏。
两人坐在一起吃了个月饼吃了个苹果,时间也不早了,外边的烟花渐渐少了下来,天空又恢复了原来的安静,只有月亮还挂在上面,阳台上都是银色的月光。
秦弋想起来他还要给远在万里的父母打电话,便打发唐逑回房间早点睡觉。
唐逑吃饱喝足,早已有了困意,打着小小的呵欠跟秦弋道了晚安,就回卧室去了。
秦弋其实不怎么想跟他父母通话,他们的人生观感情观不一样,很难有共同的语言,而且打从心底,秦弋是埋怨着他们的。
他慢悠悠地洗了个热水澡,还去客厅安抚被烟花鞭炮吓了一晚上的大毛,才拿着手机进卧室,给分居两地的父亲和母亲分别打一个电话。
秦弋的父亲从少年时代就放荡不羁,不爱学习,只爱画画搞设计,后来考了个设计师,也小有名气,爷爷见他热衷艺术,又觉得那个圈子太乱,就给他找了门亲事。
秦弋的母亲也是名门出身的大小姐,跟他父亲一样热爱着时尚和艺术,用家里的钱权开了家模特公司,自己也经常去各种秀场走秀。
两家人都对自己的孩子深感无奈,家长们无意中谈及孩子,便以为既然都是热爱艺术的,那一定有共同话题,而且两家在生意上有所往来,便把这个婚姻笑称为联姻,草率地决定了两个孩子的人生。
秦弋的父亲和母亲都是极度热爱自由的人,但因为家庭的阻挠,始终得不到真正的自由。他们深知双方父母只是想要他们结婚,误以为在这样的大家庭里,联姻是他们的不可避免的使命,那么使命完成后,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那样就可以得到无拘无束的自由。于是两个年轻人协约结合了,并在秦弋满月后,很有默契地一拍两散,各自追求各自的自由去了。
秦弋先给自己父亲打了电话,他的父亲年过五十,还精神奕奕,终年在欧洲那几个国家游荡,出席各种画展拍卖会,作品也小有名气。INS上经常更新他和名媛或者嫩模出席某某拍卖会的图片。
他的父亲心态甚至比他还要年轻,两人自然是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秦弋就随便聊了两句,他父亲以要出门了为由,不久就结束了通话。
秦弋的母亲在澳大利亚定居,上了年纪之后她就不怎么走秀了,十几年前她去进修,学了服装设计,在澳大利亚开了个工作室,旗下还养了不少身材火爆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