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入豪门(51)
他不知道现在该不该告诉对方自己的秘密,他是个能生育的男人,在社会上并不被接受,甚至被视为怪物,如果骆世华跟他在一起,会让他的事业一落千丈,会让他的声誉被毁。
见他迟迟不答,以为他并不乐意,骆世华大失所望。
他松开了手,颓丧了肩膀,不敢去看邹明的眼睛,他说,“就当我没有说过那些话,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工作么?”
邹明刚要答,就听见走廊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韩子林款款走过来,眼神在他们两人之间游弋,最后还是大方的对着骆世华笑道,“世华,我说怎么没在前厅见到你,来,我给你介绍几个朋友认识,他们都对你久仰大名。”
说完,主动而亲热的挽住骆世华的胳膊。
骆世华有些失魂落魄,他转头看了看邹明,发现他只是站在墙边,并没有上前挽留自己。
一瞬间,心坠到谷底。
再去前厅,借着和别人交际,他喝了很多酒,以至于韩子林都要搀不住他。
她有些欣喜,骆世华今天看起来不是那么冷若冰霜。
于是她借机挽留,“你醉了,世华,我给你安排客房,你过去休息吧。”
说完,又递给他一杯酒,盯着他喝了下去。
父亲刚才已经把那个坏消息告诉她了,但那又怎样?总有办法让这个男人成为她的丈夫。
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不能得到的,尤其是像骆世华这样出众的男人。
骆世华再醒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昏沉,身上燥热,模糊间,他睁开眼睛,眼前却朦胧一片。
邹明见他醒了,赶紧给他擦脸,“董事长,你身上好烫,是不是生病了,我叫小刘来接我们回去吧。”
听到那缥缈得仿佛在天边的声音,骆世华以为自己做了梦,梦里是他的心上人。
他不能再放他走,即使他不同意,不愿意,他也要把他强留在身边。
既然是在梦里,也就无所顾忌。
邹明被他大力拉入怀中,惊得屏住了呼吸,刚要推开的时候,却被抓住双手,按在了床上。
“邹明,别走,留下陪我……”
骆世华的话足以扇动邹明的情绪,何况他得吻已经印了上来。
心底压抑许久的感情就这样崩溃决堤。
邹明流着眼泪回应骆世华有些失了分寸的动作。
他轻轻地喊他,“世华,慢点,我疼……”
骆世华仿佛清醒了一些,捧住他的脸,琢吻他的泪。
“邹明,你别走,和我在一起吧,我爱你……”
邹明的眼泪流的更多,他紧紧抱住骆世华的背,仿佛攀住一根浮木,找到了一生的依靠。
因为那杯韩子林的酒,骆世华在意识混乱中放纵了自己,他把邹明疼爱了数次,方才平定了混乱的喘息,身上不正常的高热也褪去。
邹明半/裸着身,上身的衬衫已经被揉搓的不成样子,勉强撑起身体,去细看昏睡过去的人。
忍不住轻抚他的脸,摸上他的唇,终于得到了心里一直爱慕的人,即使是这样狼狈慌乱。
醒来后,该怎么跟他解释呢。
邹明又不禁发愁,床单上的血迹和他胸前殷红的痣都足以说明他是那类特殊的人,骆世华会接受他么?
正兀自发呆的时候,突然,房间的门被大力推开。
邹明吓得愣住,甚至忘了遮盖。
韩子林脸上的愤怒,在看清他胸前的红痣之后,转为极度轻蔑的鄙夷。
“还不赶紧滚出去,难道想让他亲眼看看你是个什么怪胎么?”
第五十八章
那天之后,邹明辞职了。
骆世华以为他是不想回应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辞职躲开。
这让他怅然又后悔。
而更让他烦恼的是,那日在韩家借住,竟然因为醉酒与韩子林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情。
第二天清醒之后,看着衣衫不整的她,骆世华五内俱震,他明明记得那人是邹明,难道真的只是梦?
此时事关体大,他因为醉酒铸下大错,唯有虔诚向女方赔罪。
韩子林却没有责怪他,只是表白了心意,直言自己的爱慕。
这让骆世华左右为难,娶她,并非他所愿,可不娶,女孩的名节怎么办?
韩子林看出他的犹豫,非常大方洒脱,她说,“我不强求你娶我,这只是个意外。”
“但有一点,若你一直单身,我便会一直等你,若你想再娶,要把我放在第一个考虑,行不行?”
一个女孩在失了贞操之后,又把自己放到这样低的位置,更是给了他充分的尊重和选择,骆世华自然再无二话。
自那之后好几年,骆世华再没有过新感情。
而韩子林也一直等他,嘘寒问暖自然少不了,可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没有逼迫骆世华。
她这样的手段,简直是把骆世华的良心架在火上炙烤。
骆世华想过要去找邹明的下落。
可他找到邹明又能怎样?一来,邹明当初的辞职已然是要和自己划清界限的意思。二来,他现在和韩子林有言在先,绕不过那个誓言。怎么计较,这段感情都注定无果。
夜深无人,四下寂寥时,骆世华拿出那几颗邹明给他缝补的纽扣,握在手里摩挲,心里满是求而不得的惆怅。
一晃五年过去,骆世华依旧单身,韩子林痴守未果。
这五年里,多少才俊追逐韩子林,可她却魔怔了一样,非骆世华不嫁。
她心里的那份感情已经从爱慕执着变成了痴念偏执,她不信,骆世华会从今后孑然一身,只要他动了再婚的心思,那对象便只能是她的。
无论是谁,怎样规劝,都挽不回韩子林的心意。
可日日苦盼没有尽头,她面上淡然,心里却焦灼。
直到某天,她去异地一个偏僻小城做慈善,竟有了意外的收获。
小城极偏僻,极贫寒,连一家像样的酒店都没有。
韩子林一行只好住在民宿。
而这家民宿还有一户租客,是个年轻俊秀的男人,还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
韩子林看到邹明的时候,两人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
紧接着,邹明忙把身旁的孩子藏到了腿后。
可韩子林已经看到了。
虽然孩子尚小,没有完全长开,但那眉眼,鼻梁,脸部的轮廓,简直就是从骆世华脸上拓下来一样。
躲无可躲,邹明眼中满是惊恐。
那个年代,他的身份一旦曝光,他自己遭怎样的劫难倒在其次,关键是他的孩子。
避开众人,韩子林把他叫到自己房里。
悠悠说道,“邹明,你胆子好大,以男人的身体,未婚产子,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你是想让骆世华身败名裂么?”
邹明无话可答,当年他辞职之后,便发现自己有了孩子,他根本没犹豫便决定把孩子留下,于是远走他乡,为了掩饰越来越明显的身形,十个月里,他辗转多地,最后在一个好心邻居的帮助下,在出租屋里生下了儿子。
他不敢抛头露面,男人产子一旦曝光,后果不堪设想。
隐姓埋名,用之前的积蓄,他把孩子养到两岁,之后,才敢带着孩子出去工作,别人问起来,便说是前妻所生,夫妻分手,孩子归他抚养。
可现在韩子林突然现身,若是把事情说破,他和儿子必然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同时也会连累骆世华。
这个孩子的事,骆世华并不知情,是他自己胆大妄为,怎能拖对方下水。
韩子林见他眼神慌乱,冷笑着继续说,“此时若是传出去,不仅骆世华遭殃,你也要被千夫所指,当然,最可怜的还是孩子,他若是知道自己是男人生的,不知道心里怎样恶心,以后在社会上也要处处遭人歧视,想来一辈子都好过不了。新闻里不是总有这样自杀的孩子么?”
邹明被她说的冷汗都流了下来,他忙上前,对韩子林说,“韩小姐,你我无冤无仇,这件事与你并无相关,求你保守秘密,我会竭尽全力报答你的。”
韩子林向后闪了两步,仿佛他是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的说,“你有什么可报答我的?你这个恶心的怪胎!”
邹明脸色煞白,咬紧嘴唇,不知该说什么,只要让他的孩子平安,对方怎么羞辱他都无所谓。
韩子林继续刺痛他,“我马上报警,便会有风化警察上门,将你的私生子带到福利院,而你,也会被送到安定医院接受治疗,男人生子是病,需要治,懂么?”
听她说要带走自己的孩子,邹明彻底崩溃,他的眼泪滚滚流下,哭求韩子林,“韩小姐,求你大人大量,不要和我计较,你喜欢骆先生,相信假以时日,他会回应你的。”
此话正中韩子林的痛处,她怒骂邹明,“就是因为你这个贱人!他看也不看我,理也不理我,这下好了,他的儿子在我手里,我不信,他不喜欢我,还能不喜欢儿子么?”
听她话里有话,邹明惊恐的睁大眼睛。
韩子林阴恻恻的笑起来,她逼近邹明,用蔻色的指甲狠掐他的下巴,甚至抠出血痕。
“多娇弱漂亮的脸蛋,多白净细嫩的皮肤,怪不得骆世华对你念念不忘,可惜,你终究是个难登大雅之堂的怪物!”
“邹明,我给你指一条明路。你把孩子交给我抚养,我让他认祖归宗,成为骆世华名正言顺的儿子,以后接受良好的教育,继承骆、韩两家大笔的财产。如若不然,我便让骆世华身败名裂,孩子也会被送到福利机构,让他以后的人生再无天日!”
邹明没想到韩家大小姐淑贵的外表之下竟然是这样蛇蝎的心肠。
翌日,韩子林带走了那个孩子,临别,邹明抱住孩子,强忍泪水,跟他说,“建七,这是你妈妈,让她带你去住大房子。”
骆建七懵懂无知,闪着大眼睛问他,“爸爸,你也来么?”
邹明鼻腔里满是酸楚,几乎说不出话来,只是艰难点头。
韩子林不耐烦,拿过玩具递给孩子,蹲下身说,“跟妈妈回家吧,乖。”
小孩子被新玩具吸引,被抱走也不知道,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上了轿车。
他隔着窗,拍打玻璃,哭喊“爸爸。”
邹明狂奔,追出数百米远,直到汽车在黄沙扬尘中再也看不到。
“建七,我的建七。”
他哭得几乎晕厥过去,可已经于事无补。
又过了数月,邹明从电视上看到了韩子林和骆世华结婚的消息。
婚礼上,花童正是他的建七。
看着孩子穿得光鲜漂亮,满脸欢笑,已经不见愁容,邹明的泪水却止不住。
又过了数年,确认可生育男性及他们所孕育的孩子合法地位,平等权利的《爱丁堡王室条约》正式颁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