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局(25)

在众人呆滞的目光下，高杰面露一分如艳阳天般璀璨的笑容：“还好我有所准备，”说着从脚下拉出个箱子，起身将钱一股脑倒了进去，“一张老K而已，我一向相信上天的旨意，它不会怠慢我的。”
果然一张黑桃A从天而降，青年笑得合不拢嘴，不过也只是高兴了一秒，便突然肃色：“我再加一亿！”
主持人差点晕了过去。岳明俊面不改色，撑起来，猛地一拍桌子：“一亿就一亿，我——跟！”
一个电话，地下钱庄就把一亿的支票如数奉上，拥有专业财经知识的人员进行验证真伪过后，表示没有问题，赌局可以继续。
最后一张黑桃K如天使的羽翼落在面前，高杰拿起来，手指弹了下，目光射向对面：“现在我的牌面，黑桃J、10、A、K都到齐了，就差个皮蛋，大家就欢聚一堂。这种牌，不叫太对不起观众了，”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签，一边展示一边大声说，“这是瑞士银行开具的票据，里面有整整两亿。”手指松开，票据坠下，如同堕落的露西法，整个桌面都好似笼罩着一层浓浓的黑暗，“最后的两亿——两亿美元，请问，你跟吗？”
这两亿美元跟之前投下的大注，乃是大巫见小巫，这是意气之争就能随随便便丢进去的吗？岳明俊愣住了。他太清楚自己的家底了。要么跟，赢得所有，这些钱足够他笑傲江湖，成为东方不败。然而一旦输了，便倾家荡产，分文不剩。如果不跟，他不仅输了钱，也输了脸，更输了赌神的招牌，他所保留的一切，实际上也不复存在。
“这两亿美元，我的赌场也抵押在内，只要你敢跟，我输了，你可以把我所有的东西都拿去，包括我的命。请问，你跟吗？！”见他摇摆不定，高杰逼视过来，又重重地加了一句。
岳明俊意识到，考验自己胆识的时候到了。但不管怎样，他还是有条退路，他还有家赌场，大不了一切从头再来。而赢了对方，就能将他连根拔起！到时候，就可以打断他的腿，把他关在屋里，让他永远都无法离开！到死都属于自己！
接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越过思维，越过肉体，越过灵魂，从极度美好的幻想和渴望中倾泻而出：“我跟！！”
他没有理由不跟，他是红桃大同花顺，他没有理由不跟，他必须铲除站在边上一直守望着高杰的男人，他没有理由不跟，自己想要的东西就在面前，唾手可得。所以他跟了。
他顺从了自己的心意，满足自己的欲望。
当岳明俊的底牌翻出来后，高杰转身就走。直直走出广场，没有回头。同时钱学礼站了起来。
场内一片寂静。静得连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清晰可辨。作为裁判的王先生，则死死地盯着青年的背影，仿佛明白了什么，身体一软，跌坐在地。
岳明俊顿了一下，继而在心里狂笑起来。我赢了，我赢了！太疯狂、太刺激、太美妙了！他的人生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巅峰！高杰，你再厉害，也得对我俯首称臣！你的余生，也得听我摆布！
然而王先生的脸慢慢朝他转了过来，上面没有庆贺，只有满满的怜悯和凄苦。
兴奋戛然而止。男人如坠冰窟。他走过去，颤抖着朝那张尚未翻开的底牌，一点点地伸出手。那张牌仿若有千斤重，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翻了过来。上面印着的那个符号像魔鬼的血盆大口，陡然将他吞噬。除了一片血红，什么都没有。
——黑桃Q原来是一副如此可怕又可憎的面目。
钱学礼为什么没有追过去，而是朝赌桌过来，原来两人心有灵犀，他早就知道高杰是什么牌，高杰也知道他需要什么。所以他把最光辉的时刻，留给了他，留给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岳明俊眼睁睁地看着他收走桌上所有的钱，眼睁睁地看着他接受记者的采访，一动不动地听着他对着众人道出他和新一代赌王的关系。他们是爱人，情投意合。
心，咔嚓一声，好像碎了。
作者有话说：这章应该还是写得比较精彩吧……是不是感觉很爽啊？

　　第47章 48 赌王诞生

赌王一战，炒得沸沸扬扬，高杰一炮而红。新一代的赌王就此诞生了。
这里面有两个人功不可没。一个是岳明俊的自以为是，一个是主持人的满嘴跑车。一个成就了他，一个为这一战做出了最好的渲染和着色。
要说的话，岳明俊是最冤枉的。他精心策划了一切，引来无数观众，叫来各大媒体，结果给自己挖了个坑，把自个给埋了进去。回去之后，就开始酗酒，准备借酒浇愁，可悲的是，一闻到酒味，就吐得稀里哗啦的，连喝酒的权力都被剥夺了，更是气不打一处。
吴建辉找到他时，屋里全是呕吐过的臭味，他皱着眉，耐着性子说：“俊哥，你给我的任务我完成不了。你这不是开赌场，而是抢银行！做得好的叠码仔全都跳槽了，投靠高杰那个赌王去了，资深的荷官也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易主。你再这样下去，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我不管这么多，现在我需要钱，你给我想尽办法，也得凑到我想要的数！”岳明俊躺在沙发上，衣襟凌乱，双眼发红，抽一口烟就咳一声，多抽几口就开始作呕。
“别开玩笑了，让荷官出老千，你会被赌界封杀的！现在形势已经够不利了，你还在这醉生梦死，我真是服了！”
吴建辉拿他没辙，便叫龙雨泽来劝，龙雨泽见他如此消沉，感到万分心痛：“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则，俊哥你要清楚，很多事做错了就没有回头路的。”
岳明俊不说话，只是灌酒，灌不进去也灌，已经毫无理智可言。
“你想要钱，是想再开一场赌局。但是已经不可能了，这一局就是决胜局。”最后他还是说出了他不愿面对的事实。
“谁说的？我可以东山再起。”男人坚持要赢。虽然他在澳门的很多业务，比如船运、旅馆、借贷全都输了个干净，但他仍旧抱有一丝希望，要拿回自己的一切。
龙雨泽悲伤地摇了摇头：“俊哥，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对他动了真感情？”
“你说什么？少在这里放屁，你见我对谁动过真感情？！”只有别人对他动情，没有他对别人动情的，这早就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到底是输了钱还是输了心，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可悲的不是没有感情，也不是动了感情，而是动了真情却不愿承认。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俊哥，你要保重自己。我走了。”
龙雨泽是真的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他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因为岳明俊心有所属，却又不肯承认，这样的品行，是不会有好下场的。他不愿看到那一天。他付出了那么多，却什么都没得到。只得到了岳明俊为别人心碎的下场。所以他永远地离开了。
这个时候，岳明俊竟没感到他去意已决。而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力挽狂澜、让高杰刮目相看之上。他低头看了一眼腹部，然后拿起了电话，在电话就要接通之时，不知又想起什么，突然挂掉了。虽然他输光了，但他还有砝码。这个砝码比什么都重，他怎么忘了？
“杰哥，你别说了。我相信，相信你事先不知道我和四眼牛的关系，也相信你没有利用我去获取利益。你不是那样的人。从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因为你结交朋友，从不看他的身份地位，从不去估量，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价值。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会和你走在一起。”
林仙儿一席诚恳之言，让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你的理解。放心，我高杰，永远不会辜负朋友的信任。”
隔阂已经消除，女人又变得本真和随意：“岳明俊被你整得这么惨，你不怕他想不开自杀吗？”
“他没那么脆弱。他比你想象中还要没肝没肺。如果你知道他有多么可怕，就不会去同情他有多么可悲。”
高杰本以为和那个人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不料一个月后的某个雨夜，竟然又看到那张脸。
窗外大雨哗哗作响，临近冬天的夜晚特别寒冷，突然，尖锐的电话铃声划破了万籁俱寂，独自一人在家的男人接起电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
高杰想了半天，突然有什么在心尖跳了一下：“吴建辉？”
“难得啊，大名鼎鼎的赌王竟然记得我这样的小角色，那你知道我为什么打电话给你吗？”
“很抱歉，我不感兴趣。”
那边发出刺耳又粗狂的笑声：“你很恨岳明俊吧？很想杀了他。不过这种事情怎么劳烦你来做呢？那会破坏你完美的形象和高尚的品格。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已经把你心中阴暗的想法实现了，我要的不多，一百万就可以了。一百万对现在的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我想你立刻答应我。”
高杰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便伸手拨开了窗户。他言语淡淡地回复：“你错了。我并不恨他。被恨的人什么都不知道，只有恨人的才会觉得痛苦。所以说，不论你做了什么，那都是你的想法，而不是我的想法。向我索取的那一百万又从何说起呢？我要休息了，以后别再骚扰我。”
刚挂掉，敲门声就响了。他猛地甩过头。
等了一会，门又响了。原来不是幻听，是真的有人敲门。
但是又有谁会以这种方式敲门呢？仿佛不确定、不自信似的，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当他打开门时，看见被淋成落汤鸡的岳明俊站在面前。他在微微地发抖。衣服被撕烂了，有的地方甚至裸露出擦伤的皮肤。下身一片晦暗，看不太清楚，却能嗅见一股血腥味。高杰没等自己去猜想发生了什么，便先一步问道：“有事么？”
男人只是低着头，一直低着头，就如同从他衣服上不断滴下来的水，只是不断滴下，没有诉说。
高杰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睡着后所做的一个梦。便慢慢把门关上了。
就在这时，一只苍白的手突然插进就要紧闭的门缝之中。
作者有话说：同居后更方便虐…才48章，就写到这里了，节奏好快，我操，还要虐50章，怎么虐啊，总不能拿废话来充数吧……

　　第48章 49 同居

“把你的地毯弄脏了。”
门内，岳明俊跛了几下，停住脚步，一只手揣在兜里，站在原地未动。他脸上并没实质性的歉意，双眼还是微微带着倨傲的，只有表情，可能有丁点作为不速之客的尴尬，但也深沉得可以。
高杰回过头，才发现他腿上有条长长的刀口，血把半条裤子都染红了。但他神色自若，毫不在意。仿佛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指了指凳子，快步走向里屋。
岳明俊坐在凳子上，安静地等着。抚了抚额上冒出的冷汗，见男人拿着医疗箱过来，立即坐直了。
男人在他面前蹲下，用剪刀剪开裤管，剪完又去剪他的内裤。岳明俊配合地蹭起身体，最后一层遮蔽物除去的那一刻，还是有些不自然。
处理伤口的动作井然有序，丝毫没有因他裸露的私处而有所迟缓，岳明俊紧紧地盯着他的脸，从那道门进来，他的目光一直锁在青年身上，而青年却恰恰相反，尽量避免与他四目相对，似乎除了那条狰狞的伤口，其他概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