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婚(7)
钟文冉把从细胞上的思绪揪回来,这才想起来,他连忙否认:“没有。”
祝曜渊下车,笔直的大长腿跨出来,两人面对面站着,他比钟文冉高了半头,稍微低头就能吻到他,他对这个比例十分满意。
他去牵钟文冉的手,被他后退躲避掉了。
于是他过去给钟文冉开副驾驶的车门,笑得温柔又体贴,“去哪吃饭,您上车,尽管吩咐我就是。”
对钟文冉这种涉世未深的人来说,他不太会透过现象看本质,更容易被现象所迷惑,就如他经常为祝曜渊伤心的表情所心软一样。
哪怕明知他现在的温柔不过是新披上的伪装,他对祝曜渊的防备还是比之前淡了不少。
上车后,钟文冉坐好,再没了别的动作,他太久没坐过这种车,忘记了上车之后要干什么,等着祝曜渊开了火,才发现他没系安全带。
钟文冉略有疑惑:“我不开车也要系吗?”
祝曜渊说:“要的,为了安全最好还是系上。”
钟文冉也觉得最好系上,但是他根本不知道安全带在哪,左摸右摸,有些尴尬。
祝曜渊在他手往左边摸的时候就明白了,他故意没有口头提醒,装模作样替他解围:“哦,这车的安全带确实藏得比较隐蔽,等等,我给你找一找。”
一破安全带能有什么好找的,又不是宝藏,他不过是想借机占便宜罢了。
可钟文冉确实很窘迫,罕见的没有拒绝,默不作声算是默许了。
祝曜渊起身,冲着钟文冉贴过去,这个动作从正面看,就像他要亲过去一样,暧昧极了,空气中的气温一下子升上去。
直到祝曜渊把安全带拽出来,钟文冉才发现明明一扭头就能看见的东西,他跟瞎子似的找了半天。
到了某家餐厅后,钟文冉不等祝曜渊来开门就下了车。
这明显是恼了,祝曜渊笑意反而更深了,把钥匙扔给门童停车,自己跟着钟文冉走,两人一前一后,一个瘦弱一个可靠,旁人看起来都觉般配极了,纷纷投来目光。
餐厅是家高档西餐厅,钟文冉却不喜欢,他偏爱中餐,尤其是汤汤水水的菜,喝下去胃暖洋洋的。
之所以到这里来,是因为祝曜渊问他去哪里吃饭,他根本想不起来哪有餐厅,平时早晨中午工作时都是同事帮忙叫外卖,晚饭基本不吃。
大概是看他兴致不高,祝曜渊一顿饭下来都在找话题聊,偶尔讲几个风趣幽默的笑话,来缓和下氛围,把钟文冉那些欲言又止的话憋回去。
他又不傻,经过几次后,当然知道钟文冉想说什么。既然他知道,那就不会给他开口的机会。
回去路上,祝曜渊坚持要把钟文冉送到门口,那时夜已经深了,黑灯瞎火,他觉得钟文冉一个omega走夜路不安全,钟文冉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住处。
正在僵持,钟文冉的肚子突然叫了声。
两人的话同时顿住,祝曜渊透过车窗外路灯的光,看见钟文冉的耳垂红了,脸上出现了除了淡漠外的第二种表情,禁不住愣了。
钟文冉总是自律的、冷静的,将一切情绪深埋着,不愿意被人所窥见。
他给自己建了个笼子,笼子上了锁,别人进不来,他也出不去。
祝曜渊想做拿着钥匙的人,可是这把钥匙仿佛不存在,谁也找不到,他更没有头绪,就连去笼子的路都是那么长,雾霭缭绕,单单是那些未知的,就足以击退不少追求者。
他再次想起钟文冉的前任。
……那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祝曜渊带着钟文冉又去搓了一顿,这次随便找了家餐馆,比较幸运的是,这家店里的口味十分不错,还有几道看着就令人垂涎欲滴的特色菜。
吃完后,他们出了餐馆,街边大半店铺都关了门,行人稀疏,偶尔才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过。
这次钟文冉没再坚持,让祝曜渊跟着送他到家。
扫过初始的僵硬,后来钟文冉气消了也就没那么不配合了,回去时祝曜渊把车停在了小区门口,跟钟文冉肩并肩走。
安静的夜晚中,脚步声格外明显,祝曜渊故意挨近了他走,让两人肩膀时不时相触。
若不是怕再惹得钟文冉反感,他甚至想抬手搂上去,但不搂也不是不可以,仅仅是并肩走着碰一碰肩膀,他就情不自禁扬起嘴角。
走着走着,钟文冉的脚步突然一顿,祝曜渊轻声问:“怎么了?”
他不说话,默默拐了个弯。
祝曜渊照旧跟着,调侃道:“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家不住这边?”
“不是,没走错,是在那边。”
钟文冉也没再往前走,走到个隐蔽的角落便蹲了下来,轻轻唤了两声,“摸摸?摸摸?”
黑暗中传来声小奶狗稚嫩的叫声。
祝曜渊有些诧异,随着他一块蹲下,只见一团看不出颜色的黑球奔了过来,直直撞入钟文冉干净的掌心。
钟文冉也不觉得脏,摸了下狗的头,从口袋里拿出来小包便携的狗粮,撕开口子撒在了地上,安静地看它吃。
祝曜渊道:“这么小的流浪狗啊?你怎么不带回家?”
“带回家也是只能吃晚上这一顿,我白天不在家,”钟文冉垂下眼帘,看着小狗的神色竟然是带了些失落的意味,“再等等吧。”
他没解释等什么,但祝曜渊就是理解了。
跟着他也是食不果腹,这狗还这么小,再等等吧。
万一有好心人,它就有了个家。
那要实在没有,他就把他带回家。
祝曜渊深深地凝视着钟文冉的侧脸,心好像塌下去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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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天难得下了雨,零星的雨顺着风捎进窗户里,滴在肌肤上,凉意顺着皮肤表层浸到筋骨,延续至四肢百骸。
外边是灰蒙蒙的天。
钟文冉凭窗远眺,任微风淋湿脸庞,细雨夹着风兜起他的衣袂,他巍然不动。
“宝儿,你又站那儿犯什么傻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钟文冉微微一怔,低下头,身上是件白色T恤,展开手,手指好像比平常粗了一圈,没有纤细到弱不禁风的程度。
他从窗户里再探出些头去。
楼下站着个人,一个男生,可惜他近视,视野里男生的脸是模糊的,只能看见他站得笔直,穿着军装,身材高挑。
雨不知怎么开始稠密了。
他的脸上却不禁扬起个微笑,欢快地跟个小麻雀似的,直接探出半个身子去,“等你啊!”
男生还很青涩,他脸红了,往前一步伸出胳膊,嘴中却生硬道:“过会儿掉下来了怎么办!快回去!”
“可我回去你就要走了啊。”钟文冉鼻子有点酸,“我妈不让我去送你。”
男生一时沉默了。
钟文冉可怜巴巴地趴在床沿上:“我就在这看看你,你走吧。”
男生勉强一笑:“你还比我大三岁呢,怎么跟个小孩似的。”
这时,天边一个惊雷,钟文冉被吓得往天边看,再回头,男生已经转身往街口走了,留下个背影。
他的肩膀很宽阔,钟文冉知道倚上去的感觉,被护在怀里的时候,男生的脸近在咫尺,有时带着青涩的胡渣,身上的信息素将他包裹,偶尔会有炙热的吻落下。
可现在他渐行渐远,每迈出一步都坚定无比。
钟文冉脸上落下泪,他记得自己还有句话没说出去,他想说,他也没那么像小孩的,他只在他面前像个小孩。
雷雨交加,狂风大作,他哭得抽搐,哭累了就蹲下哭,白皙的指缝里渗出鲜血,又是道惊.雷——窗户在他面前炸.裂,火光骤然窜出来。
“宝儿……”
“冉冉……”
“不要说话,”钟文冉喃喃道,泪湿了满脸,“不要——不要——!”
——天光大盛,钟文冉终于从噩梦中惊醒。
他猛地坐起身来,眼角一滴泪坠下去,滴在手背上,像极了梦中的雨,刹那间他甚至分不清现实与梦境,只能呆呆地坐着,生怕转过身就是火海。
这几年经过医生的调理,他已经鲜少做关于前夫的梦了,但有些没清理干净的记忆依然会时不时冒出来。
现在科技发达,可以洗刷标记,可以随心所欲销毁一个人的记忆,可人的大脑堪称是世界上最丰富、精细、复杂的东西,有些遗落,也是正常。
他很快将情绪从梦中抽离出来,这种情绪调整他已经做过不少遍,早已熟练。
家中只有他一个人,他洗刷完毕,穿好衣服,就出门了。
办公室里,他的桌子摆好了早餐,不知道谁给买的,或许是助理,或许是办公室里资历最小的同事,他拿过来吃了,决定今天可以对他们宽容些。
这天是他们第八次培育人体模拟信息素细胞的最后一天,前几次均以失败告终,这次情况终于有了好转,但不确定能不能撑过这最关键的一天。
他吃完饭,去了消毒室找隔离服,值夜班的同事还在实验室里守着,看见他来,神色有些萎靡。
钟文冉心里有了数,叹口气:“又提前衰败了?”
同事点头:“昨天晚上开始的,不过这次的细胞撑得时间比前几次都要长,说明我们没有原地踏步。”
“好,你先去吃点东西吧,我自己待一会儿,”钟文冉摸过一个培养皿,“走之前我给你份交接资料你收着,可能接下来几个月我都不在这里,需要你帮我保管。”
“不在?去哪?”
钟文冉略一沉吟:“有家公司挖我过去研究新项目,批准书都给弄下来了,我暂时推不了。”
他们这些同事偶尔也会赚赚外快,但钟文冉却从来都没迈出过研究所的大门,同事有些诧异,不过也没多说什么,点点头便出去了。
钟文冉则原地站了一会儿,他把培养皿举在眼前,细细打量,脑海中想起的却是祝曜渊盯住他时的一双眼睛。
下午他联系好祝曜渊,说时间已经腾了出来,隔天清晨,便看见楼下多了辆黑色的车。
钟文冉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是祝曜渊的。
他收拾好下楼,祝曜渊正斜倚着车抽烟,看见他来,单手掐灭了烟头,扔进车中的烟灰缸,而后冲着他笑:“今天起就要和老师朝夕相处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委屈等更的宝贝啦,明天还有课只能写这么多啦,希望大家不要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