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你生气,有点开心(92)
“钊哥……”
“怎么样,老公是不是特好,苏吐吐特感动吧?”
“你别逗我,我一笑肚子疼。”
“好好好,咱俩写作业去!”
晚上,张钊在客厅陪苏晓原复习,一点声音都不敢出。快到11点40分,他戴上棒球帽,压一压帽檐,再拉起帽衫的帽子戴上,压住刘海,遮住充满狠毒和戾气的眼睛,只留下半张脸刚硬的线条。
“我准备下楼了。”苏运给陈琴打过电话,算着时间,“你去不去?”
苏晓原立马放下钢笔:“去,咱俩一起!”
“你行吗?”苏运看了一眼他的腿,瘸这字没敢说,“那你动作快点儿,我走路不等你。”
苏晓原连忙跑去穿鞋:“我很快,要不你先下楼,我半路迎你们去,别让妈自己进小区。”
苏运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张钊,损人的话生生咽了。“算了,等着你吧,反正你也……好了没有啊。”
“好了好了!”苏晓原蹲着提上鞋,“钊哥你去吗?”
张钊面前是几张空白卷,半道题都没看进去,沉着嗓子说道:“去,你俩走前头,我就在后头跟着,别慌。”
两个儿子着急,匆匆拿着手电下楼。苏运动作快,迈出电梯门便开始跑,苏晓原在后面瘸腿跟着,帮他打着手电筒。
时至午夜,温度还没有暖起来,小区里连个人影也没有。苏晓原的心揪到嗓子眼,往前找,弟弟已经跑没影了,往后看,又没看到张钊在哪儿。
算了,不找他了,兴许还在等电梯呢。苏晓原继续往前走,可算看到人影,苏运正帮妈妈拎着包,一脸警惕地左顾右盼。
“干嘛啊,大夜里不睡觉。”陈琴的笑容在看到苏晓原也下楼了的一瞬消失掉,“怎么了?”
苏运打着手电,前后左右照:“没事啊,我和我哥怕你不安全。最近咱们小区有抢劫的。”
“嗯,我俩担心你。”苏晓原扶着妈妈的右胳膊,把人夹在中间,“妈,往后你调班吧,别上晚班和夜班了。我一上大学就去做兼职家教,我也能养家。”
“就你?算了吧,万一碰上反社会人格,你这不是送上门的人头?”苏运没看到张钊,心里骂这个臭傻逼,吹牛的时候够够的,来真的就找不着了。
“我……”苏晓原警惕,话没说完,听见右边有人疾步靠近。
“陈琴你个臭傻逼!老子当初怎么没打死你!还搬家,我让你他妈还敢搬家!”苏景龙不是第一次蹲点等前妻下班了,只是见着两个儿子和她亲热,恼羞成怒的恨意在酒精作用下加倍。
浓浓的酒味砸了过来,苏晓原看见苏景龙手里有一块砖头。这个男人从不空手,就连打他也是。
“妈!”苏晓原跑不了,和弟弟一起挡在陈琴身前
“凯撒!上!”张钊声音低沉,躲在暗处将牵引绳松开,用最大的力气,吹响了三次短哨。
夜幕之下,哈士奇的眼睛和狼没有区别,有绿色的、瘆人的寒光。
第85章 惩恶人
张钊远远地瞧这一切, 听着男人愤怒的哀嚎, 像个卑鄙的小人。
暗中放狗并不算光明磊落,可对苏景龙这种渣, 张钊实在不想用对付人的法子对付他。哈士奇被爱狗人士美化过, 大家只关注它标致的外貌、旺盛的拆家能力和欢脱的二逼性格, 可一旦驯出扑人的习性,也是恶犬一条。
凯撒动作很快, 很野, 划出灰黑色的弧线,标准警犬飞扑找准上半身。苏景龙还在酒醉, 下意识拿手臂挡, 手掌刹那间落入犬口。
“啊——啊!”苏景龙的酒完全因剧痛而醒, 手掌咬穿那么疼,布料撕扯的声音,一股热感指尖直达小臂。
而他挥下的砖头,激起了犬科动物的猛烈反击。
“啊!杀人了!”
极为动听。惨叫声如张钊预料, 划开夜色。活该, 这是他作下的罪,从他向老婆孩子抡起拳头的那一刻他已经是个罪人了。毁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毁了两个儿子的童年。
苏晓原亲眼看着血飙出来,那样深那样红, 和妈妈受伤时候流的一样。这是凯撒?他根本不敢相信这是凯撒, 性格判若两犬,瞪着一双青绿色的眼, 不顾性命地扑上去撕咬。
衷心护主。
“跑啊!”苏运腿脚麻利,护着妈妈往楼道里奔,苏晓原慢一步,进了电梯还惊魂未定。
陈琴一手护着一个儿子的头,没有惧怕,目色充斥着浓烈的恨意和为母则刚的坚强。“不怕啊,不怕,妈在!这么大事你俩还瞒,万一伤着你俩怎么考试!”但她到底是个母亲,骂几句便软化,进屋关门,门锁牢牢实实撞上,“不用怕,妈在呢,天大的事妈挡着!”
苏晓原一路无话,苏景龙十几年一点没变,那股酒气,那股抄家伙打人的凶悍,和记忆里的父亲一模一样。
“怎么,这就吓死你了?”苏运给妈妈拿来拖鞋,伸手要钥匙,“看见了没有,这么多年你躲南京去了,我跟妈过的就是这种日子!我要不抄家伙打他,挨打的是咱妈!现在你信了吧,把钥匙给我!”
“什么钥匙?”陈琴转向大儿子。
“我不能给。”苏晓原挡住厨房,谁也休想动那个橱柜,“我是兄长,有事我来解决,你不准动刀!”
“我他妈不动刀,等着他把咱仨打死是吧?”苏运一拳砸向门框,“你给不给我!”
苏晓原没有弟弟高,歪着身子,瘸着一条腿,抿着嘴唇发狠:“我说了不能给。家里我是兄长,就算动刀也轮不到你。”
陈琴感受到了绝望。
两个儿子受到的致命影响终归是伴随一生了。苏景龙的暴行在孩子心里留下不可逆的伤害。谁家的孩子会去抢一把刀来解决问题?健康幸福的家庭一定不是这样,只有家暴中长大的孩子可能性最大。
这点,原原和小运都被他们可恨的父亲影响了。
“你们俩,谁也不许动刀!”陈琴的眼神不再年轻,多了几分岁月的锐利,声音沉了又沉,“回屋,都回屋去,这个家只要有妈在一天就不准提那个字!你们马上要考试,今晚简单收拾下要带的东西,明天妈先去找个连锁酒店,等小运考完再打算。”
砰砰砰!砰砰砰!有人敲门。陈琴一把按住要去开门的大儿子。
“宝贝儿!我!”干,又他妈先敲门了,张钊骂自己不长记性。
“妈你别怕,是我同学!”苏晓原跑去开门,迎进来一个高挑的男生,“你没事吧,刚才吓死我了!”
张钊特想直接抱抱他,碍于家长还在,收起流氓劲儿先给陈琴鞠了一躬。“阿姨好,我是晓原以前的班长,叫张钊。”
“妈,就是那个,我跟你们说一口气能跑5000的那个。”苏晓原把张钊拽进来,想要锁门。
“别关别关,我儿子还在楼道呢!”张钊摘下帽衫的帽子,露出一张高中生的脸来,转身问陈琴,“阿姨,我……我带着狗来的,您家让狗进屋吗?”
苏运这把火说什么也压不下去,直接踹了墙。“你他妈装什么装!别在我妈面前装好人!”
场面一度失控,陈琴不懂怎么会有同学来找原原,更不懂为什么还带着狗。“哦……那进吧,狗不咬人吧?”
“这个……咬。”张钊这才出去拉凯撒。活蹦乱跳的哈士奇不见了,拉进来一条杂毛纷乱的脏狗,腹背滚得全是黄土。
标致的雪花眼肿了一个,一大一小。整条鼻梁也肿了,面部看起来大了一倍。嘴边一圈白毛和牙床全是红色的,探着舌头自己舔。
陈琴愣住:“这、这……狗是你的!”
“啊,我的,叫凯撒。”张钊心疼不已,直接给儿子抱了起来,很沉,“没想到苏景龙那么畜生,咬成那德性还打狗呢。但您放心,他这下绝对是重伤,暂时不敢再来。您小区里没有监控,路又黑,他不会知道是谁家的狗,也想不到您头上去。”
“快把狗放下来啊!”万万没想到这狗是有主人的,陈琴还当是哪里跑出来的野狗惊了才去扑人,脑子里乱成一团,“你刚才说狗叫什么?”
“叫凯撒,它平时特别乖!”苏晓原托着凯撒的长嘴,几乎认不出它,“伤这么重……这怎么办啊?妈,咱带它看医生去吧!”
陈琴刚脱下大衣,短暂沉默后同意了。“对……谢谢你啊小同学,阿姨给它看病,这钱阿姨家出。走,小运穿鞋,咱们……”
“别别别,您别激动。”张钊抱着凯撒,游走在暴怒边缘,儿子长这么大没受过伤,“要不您给腾出个沙发来,我和狗能借宿您家一宿吗?您家的事……晓原都跟我说了,我怕那人再杀个回马枪。”
“妈,就让他们住一宿吧。凌晨回家多不安全,况且凯撒是为咱家挨了打,你看……”苏晓原惊了,掌心有血,“妈,它都吐血了!”
“不是吐血,你别吓唬你妈。”张钊在电梯里检查过,“后槽牙断了一颗,估计是咬太狠,直接断在伤口里。阿姨您别担心,狗的自愈能力比人强,只要好好休息,吃几顿好的,瘀血消下去就行。”
陈琴心乱如麻,沉下心拾掇出干净沙发,又去冰箱里翻。“快,快把凯撒放下吧,家里没备着狗粮,我记得有点心……咦,点心呢?”
苏运在厨房阴阳怪气:“都让我哥吃了,吃完他又吐了。”
“嗯,我给吃光了。”苏晓原跪着帮张钊检查凯撒的伤口,“多亏有你俩……是不是咬得挺狠啊?”
张钊点头,嘉赏性地摸了一把凯撒的脑壳:“挺狠,我都看见了,整条胳膊从这儿到那儿……唰一下都是血。我估计他光养伤就得几个月。诶呦我艹!”
“怎么了!是不是你也受伤了?”苏晓原蹲不住,“家里没有药啊,要不我出去买一趟。”
“你可别,我是摸着凯撒脑壳上肿起来一大包。”张钊看了一眼钟表,“这时候谁敢放你出门?赶快洗洗睡吧,我在客厅守着,问题不大。”
陈琴哪里睡得着,系上围裙,去厨房炒了几个菜,又用白水煮了一锅排骨,忙完快两点。小运根本懒得管这烂摊子,已经回屋,客厅里只剩下两个孩子和一条狗,看得她眼眶微酸。
“阿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这个当夜宵。”陈琴端了一小碗排骨过来,“这个,它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