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起来超凶!(56)
最后,莫楚天说:“淼淼,无论处于何种年龄,你的人生都不应该只有爱情,我绝对不希望这段感情成为你的绊脚石。”
莫阮淼的身体抖动得厉害,脊背弯成了一个脆弱的弧度,这段感情不是绊脚石,莫楚天是他的光,是他的神,他一点儿都不想离开莫楚天。越是喜欢,越是害怕失去。
莫阮淼曾经想过,如果自己回法国了,至少还要在那儿待两年,两年中的变数太大,万一莫楚天在这个时间内放弃了这段感情他该怎么办?他不想承受这一点点的万一。
突然,莫阮淼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莫楚天还是没能忍住,可是他现在能给莫阮淼最大的温柔就只有这样了,他抚摸着莫阮淼的脊背,感受着肩头温热的热水,只觉得心密密麻麻的疼。
过了许久,莫阮淼终于抬起了头,他双眼通红的注视着莫楚天,颤抖着声音反问道:“你希望我回巴黎吗?”
不想,可是理智拉回了莫楚天,他说:“希望。”
两个字沉沉的落在了莫阮淼心上,他又开始哭,他觉得莫楚天真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可是即便觉得再讨厌,一整晚莫阮淼也还是没有离开莫楚天的怀抱。
耳边是细碎的呜咽声,莫楚天把人紧紧抱在怀里,轻轻地吻着莫阮淼耳垂,最后的决定权仍旧在莫阮淼手中,莫楚天闭了闭眼,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无论以后莫阮淼的决定如何,他都不说假话了。
次日,天放晴,外面白茫茫的一片。
莫楚天醒来来时床上已经没有了莫阮淼,甚至连余温都没有。
新年的第一天,莫楚天收到了一张纸条,纸条被他的主人放在了床头柜上:莫楚天,你真的好讨厌。
第57章
看到纸条的那一刻莫楚天心头一跳, 他心里隐约出现些许不安。元旦,本该是热热闹闹的一天,西华却一大早就笼罩了一层雾, 莫阮淼从西华消失了, 什么东西都没带,就连他昨天背回来的双肩包也还留在家里。
半个小时之后, 莫楚天就连表面的平和都没有办法维持,他快疯了,这么一个大雪天,附近根本没有车, 莫阮淼又不认识什么人,他能够去哪里。
别墅的监控已经被尽数调出,莫阮淼是在六点多的时候离开的别墅, 那时候天才刚刚亮, 别墅已经有人在进行打扫,莫阮淼还和她们打了招呼,接着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西华。
莫楚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距离莫阮淼离开已经有一个半小时。
莫阮淼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也不知道是手机没电了还是自己关了,学校也去了电话,莫阮淼并没有回学校。
附近监控的调取还需要时间,莫楚天就算是在着急也只能等, 他已经后悔了,他不该和莫阮淼说那些, 莫阮淼想怎么就怎样,一辈子不长大也可以,莫阮淼不去巴黎也可以,想待在他身边也行,可是莫阮淼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不可以。
陈姨已经急得出眼泪,她老了不懂别的,只知道自家的小孩儿在这么一个天气受了天大的委屈跑了,她埋怨莫楚天,“淼淼还在生病呢,他又怕冷,你看小孩儿才穿了多少衣服,连条围巾都没带,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气淼淼啊。”
陈姨每说一句,莫楚天心里的后悔便多一分,电脑上重复播放着莫阮淼打开院子的门离开时的场景,一遍又一遍,他的心生疼,那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宝贝啊,可是他让他的宝贝委屈了。
外面又开始飘雪,陈姨哭得更厉害了,嘴里一直在说:“下那么大的雪,淼淼能去哪里啊,他还生病呢,怎么办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莫楚天的心一点点下沉,他开始害怕了,是的,莫阮淼有心脏病,他还那么伤心,天又那么冷,该怎么办呢?
莫楚天给不了陈姨答案,他连给自己答案都做不到。
附近的监控终于送来,莫楚天紧盯着屏幕,看着工作人员将那一帧帧画面调出,他看见了莫阮淼,小小的一个人低着头踩着厚重的积雪前行,路灯都还是亮着的,偶有一两辆车从路边疾行而过,可是没有停留半分。
监控的每一分钟对于莫楚天都是煎熬,他看着的影像是一个多小时之前的,只能看着事情发生,连拦下莫阮淼的机会都没有。
莫阮淼一路走出了别墅区,他在路边等着,过了十多分钟,一辆出租经过这里,莫阮淼拦下出租,搭乘车辆离开了别墅区,监控最后的画面停在了这里。
有线索就是好的,屋内开满了暖气,莫楚天的手指却是冰凉,他想着,把莫阮淼找回来了,那就随他了,只要莫阮淼开心就好,他想要做什么都行。
一栋小别墅前站着一个穿着奶白色棉服的少年,乌黑的头发中夹着几朵雪花,他的鼻头通红,眼睛也是红的,睫毛浓长,一眨眼眼里又多了几分雾气。
莫阮淼拿出门卡打开了院子里的门,院子里的积雪很厚,一切似乎没有什么变化,透过玻璃窗,他还能看见里面蓬勃生长的几盆花草,看来是被打理得很好。
一瞬间,莫阮淼甚至有种还是去年的错觉,那时候郑君玫还在,虽然每天被病痛折磨着,却还是会温温柔柔地喊着淼淼,可是现在她不在了,在郑君玫去世的那一段时间,莫阮淼甚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了。
曾经那么苦的时候他有母亲,后来一切都在慢慢朝着好的方向走去,可是他却失去了在这世上唯一一个亲人。
莫阮淼又想到了莫楚天最初的模样,很恶劣,会凶他,还把他堵在楼梯口不许他喊哥哥。莫阮淼想,如果莫楚天一直都那样坏就好了,他就不会有这些烦恼。
别墅中没有半分人气,家具都被铺上了一层防尘布,很清冷的模样,莫阮淼看着里面的一切想着,原来已经过去了。他往楼上走去,推开二楼的一扇门,里面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莫阮淼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里头还有一些画具,这是郑君玫的画室,她后来痛得走不了路了,便最喜欢来画室,坐在轮椅上对着窗外画她最喜欢的那片花田,一画就是一整天。
他步入画室,行至窗前,外面是苍茫的大雪,他在窗前哈了一口气,指尖在窗户上划动几下画出一片小雪花。
他就这样站在那儿,一点冷也感受不到的样子,他出神地看着窗外的雪,莫阮淼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画,最早的记忆是在四五岁的时候别的孩子可以随时在外面玩,但他却只能待在房间里画画,只是那时候好像也不羡慕别的孩子,画画给他带来的乐趣别的根本无法比较。
那时候他还和母亲住在一栋明亮的房子中,家里有佣人,母亲是温柔的模样,可是有一天一切都变了。再后来,他和母亲去了一个南方小城。郑君玫开始酗酒,她不会打莫阮淼,只是会哭,哭得很伤心,她自责于自己没能可以给莫阮淼一个良好的成长环境。
可是莫阮淼发现只要自己捧着一座座奖杯给郑君玫看时,郑君玫会很开心,于是莫阮淼越发努力,画画占据了他的生活,后来他被美院破格录取,莫阮淼还记得郑君玫那时笑得多开心,也还记得郑君玫说了什么。
她说:“淼淼和妈妈念了同一个大学啊,我相信我的淼淼肯定能够成为一位非常优秀的画家。”
曾经,郑君玫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存在,他怀抱着郑君玫的期望在这条路上前行,可是有一天郑君玫不在了,莫阮淼仍旧热爱绘画,可是却瞬间失去了人生的方向。
他在莫楚天的保护下慢慢走出阴霾,他在莫楚天的羽翼下慢慢成长,某一天他发现自己好像可以回去面对一切了,但却又突然发现以前的人生方向与莫楚天比起来不值一提,他发现自己只想要莫楚天。
梦想和爱情,从来没人来教过莫阮淼该如何平衡二者的关系,于是他便只凭借着自己的本能,在这个迷题中莽撞地四处冲撞,只要路的终点有莫楚天,一条道走到黑也无所谓。
可是现在莫楚天来告诉自己这样是错的,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不知何时,莫阮淼已经靠在了墙边屈膝而坐,头埋在手臂中,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跑出来,应该好好跟莫楚天说,让他好好教教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他在生莫楚天的气,莫楚天圣诞那天才答应自己以后不会分开,可是元旦就来跟自己说让自己回巴黎,莫楚天真的太讨厌了。
可是即便这样,莫阮淼也还是喜欢莫楚天喜欢得不得了。
下午六点,天几乎黑透,莫楚天终于找到了莫阮淼,他一整天跑了许多地方,几乎是莫阮淼到达的每一个地方他都去了,可是每一次都是延迟,最后的记录显示,莫阮淼进了一栋房子之后就再没有出来过。
莫楚天坐在车内,从身体到精神都是紧紧绷着的,有些事情已经确认了无数遍,可他还是怕扑空,开口时他的嗓音已经低哑得不成样子,甚至还带着些许颤抖,“确认一定在那儿吗?”
宋简答道:“嗯,已经仿佛核实过了,出租车司机说他送莫阮淼去了那儿,我们调了附近的监控,莫阮淼一直没有出来。”
“好,”莫楚天呼了口气,“今天谢了。”
宋简笑笑:“谢什么?应该的。”
车辆行驶至别墅门前,不等司机下去开门,莫楚天自己便打开车门急冲冲地走了出去,他急切地望着里面,他的淼淼就在这里,他用卡打开门,踩着深重的雪小跑着朝着别墅中去。
宋简和司机等人紧跟在他后面。
一楼没有人,莫楚天赶紧往二楼走去,进入别墅之后他才发现里面没有开暖气,冰冷得厉害,莫阮淼穿得那样少根本就受不了。
莫楚天现在只希望莫阮淼是找了一个有厚厚的被褥的房间待下。
几人的动静很大,可是莫楚天发现除了几人外根本没有莫阮淼的声响,他突然感到害怕,又联想到莫阮淼前几次发病,心顿时跳到了嗓子眼儿。
二楼的房间有又多又杂,茶室、花房、书房都在二楼,莫楚天一个个房间翻找过去,每一个细小的隔间都不放过,可是仍旧没有发现莫阮淼,这时宋简和司机已经把三楼的房间找完,其余人仍旧在一楼找人。
就还剩下几个房间,莫楚天喘着气,抖着声音说:“不是说在这里吗?可是我们动静都这样大了。”
宋简也觉得奇怪,可是莫楚天已经开始慌乱了,他不可能也跟着这样,他说:“还有三个房间,莫阮淼一定在里面。”
莫楚天定定心神,朝着这条走廊最后的那个房间走去,他推开门,看清里面的情形时,心瞬间被狠狠地捏住,疼得厉害。
“淼淼……”莫楚天呢喃了一句。
莫阮淼不知何时睡到了地上去,好在地上铺了一层厚重的毯子,可他还是觉得冷得厉害,但他又实在太累还困,他还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梦到了郑君玫,梦到了莫楚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