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罪(10)
“想开枪?”袁姚慢慢朝少年走近,身上带着苦茶的味道。在工厂与人火拼的硝烟味和血腥味已经消失殆尽,仿佛之前廖白听到的经历的似乎都是错觉。男人抬起头,眸子里闪着灰暗细碎的光。“你告诉你的上司我的身份了吗?”
“没有。”廖白神色不改,而持枪的手不变,始终平静地和男人对视。
袁姚轻笑一声,“聪明人才知道怎么做。看来你没做错选择。”
男人根本不在意冲自己举着的枪。他漫不经心地整理袖口,“胳膊怎么样?疼吗?”
其实这话不必问。廖白藏在身后的左臂已经不自觉颤抖起来了。袁姚几步上前,离枪口越来越近,“宝贝儿,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点,不是要我命的好时候。”
“你就是黑崖的二把手。”廖白几乎是肯定的语气。“你一直在骗我。”少年始终平静的语气这时才出现裂痕。而他固执地举着枪,想要一个答案。
“我对你说的话没有半句虚假,你知道的。”袁姚伸手,将廖白手里的枪拿下来,关了保险扔在沙发上。“我只是……没对你说全部的真话。”他伸手去抚摸少年的脸颊,被人躲过,脸上露出不愉快的神色来。
“两点多了,有什么要说的,还是等天亮吧。”他蛮横地去搂少年的腰,不管怀里的人怎么挣扎,他在少年肩窝狠狠吸一口气,“宝贝儿,我可真想你。”他伸出舌尖在那一片嫩白的脖颈处舔舐,感受怀里的人因为这点触碰不自觉颤抖,他才觉得满意起来。他将廖白的头掰过来,偏过去吻他,舌尖挤入少年的唇中,喂下一粒甘甜的东西。廖白左臂用不上力推他,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控诉,“你给我吃了什么?”
“让你……稍微老实一点的东西。”他去扯廖白宽松的睡裤,而少年的声音带着细碎的拒绝。他将人推倒在沙发上,扯了皮带将少年的双手束缚住举在头顶。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廖白,伸手摸了摸他的手肘。
“胳膊疼吗?”他的舌尖从少年胸膛一路往下,直到肚脐处,在那儿舌尖打了个转,于是廖白的胸膛起伏更剧烈了。少年声音沙哑,全是委屈,“疼,你放开我。”
“不放。”袁姚轻笑。“我今天不折腾你。你太累了。可我憋了一天的火,你得负责。”他一手扯开少年的睡裤,看着他青涩的半硬物什,低下头去。廖白眸子一紧,喉咙传来不自觉的呻吟,“你……你别,放开我……”
廖白看不见,只能感觉性器被人含在一片湿热的地界,舌尖在他敏感处打转,激得他头皮发麻,从未感受过的快感一点点往尾骨向上延伸。玉足紧紧勾着沙发,双腿夹着男人的肩膀,私密处尽被人看在眼底。廖白眼睛都带上几分水雾,晶亮的泪挂在睫毛上。呜咽出声,“你……放开我……”
快感一层层叠加,如同潮水向廖白涌来。他脑子里一瞬间空白,挣扎着泄了出来,尽数被袁姚含在嘴里咽了下去。男人擦了擦嘴角,带着餍足的味道,“廖警官,你可真是经不起挑拨。”
那糖丸让廖白失了力气,即使保持着清醒,高潮过去的空白感依旧让他失了神。袁姚捏着他的下巴,让他微微张开嘴来,看着舌尖一点粉色,身下的火已是燎原之势。他将两指伸进去,做出交合的姿势,难受得少年一阵呜咽,津水顺着下巴流下来,泛出淫荡的光。袁姚左手拉开自己的裤子,轻声安慰,“别害怕……很快就好。”
——
清江市的夏天还是有些热。廖白睁了睁眼,浑身酸软。慢慢从床上爬起来。左臂已经被人缠上了厚厚的绷带,上了药,是他在袁姚家常能闻到的药香。
昨晚袁姚喂给自己的那颗药,是松弛肌肉助兴的,难免带点后遗症。他揉了揉脑袋,径直走出了卧室,从衣柜里翻出一个老手机来。
他拿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将其开了机,发了一条短讯,很快又将痕迹删除。随后拆了电池,重新放回去。
他坐在沙发上,默然点了一支烟,放在一个老旧的烟灰缸旁,看着它渐渐变短,散出烟灰。
烟雾缭绕里,衬得男子脸色苍白。
——
“大哥,郎原死了。”
袁姚浇花的东西一顿,眼神阴霾,“怎么回事?”
昨天郎原公然向自己开枪抢玉,双方在工厂火拼,但他好歹是雪境三把手,袁姚没能在重重保护里把他弄死,事后也觉得不急在一时,放那人一条狗命也无妨。但也就一个晚上的功夫,郎原怎么就死了?还有谁有这种胆子敢动雪境的人?
“小梁在工厂外远远看见郎原脑袋中了一枪,应该是被狙击手杀的,但雪境的人在附近搜寻了三个小时,也没找到有狙击手呆过的痕迹。”林穆也觉得这事蹊跷,“谁敢杀郎原?不想活了吗?”
袁姚闭了眼,在脑海里回想一遍。来拍卖场的人里,的确没有狙击手。常年做狙击手的人,都有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只是与人对视就足够压制对方。他敲了敲桌子,“确定是郎原?雪境那帮人可是惜命得很,能这么容易就被人弄死?”
林穆显然也犹豫了几分,带着不确定的语气,“这倒也是……”他有些不解,抬头看看慢条斯理浇花的大哥,男人于晨光中沾染着贵气,透着不经意间的优雅,不像是在污浊黑暗的地方生养出来的人。“这次拍卖会的事,阳老板惹了麻烦吗?”
“那小子惹了钉子,平时太高调,麻烦一大堆。”袁姚摇摇头,想起阳夫人还不显怀的肚子,“不过他狡兔三窟,有的是退路。”
袁姚看他一眼,抬起眸子,“还没能找到四阎王底下的人?”
“那小子常年在金三角混迹,有点本事,我们的人缩小过几次包围圈也没能找到。”林穆面上带点羞愧,袁姚没出声,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也没那么着急。最近西北的生意你先放下,全心把坤尔找到是正事。”
麒麟玉已到手,但四阎王在玉上刻着的东西不是普通的微雕师父能看出来的。四阎王有自己的一套密码,而“钥匙”藏在他小儿子坤尔身上。
林穆一顿,点点头,袁姚一把搂过林穆的肩膀,脸上挂着笑,“别怪大哥暂时让你把生意放了,西北地方黑吃黑太严重,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让郑叔几个老头子去操心。你不是南方人吗?以后西南地区的生意你去管,也就不用跑那么远了。”
林穆这才扬起一个笑意来,“谢谢大哥。”
——
廖白有些沉默地看着来人,低声说话,“你太冲动了。”
眼前人穿着黑衣,嗓子沙哑,“既然这么顺利,上头自然让我过来看看。”
廖白伸手递过去一支烟,那人接了,低头点烟狠抽几口。他烟瘾有些重,长年累月地坏了嗓子。“你也别有压力。我们都等了多少年了,这点时间还等不起?”
廖白皱着眉头,不知如何解释,“这不一样……”
“我知道我知道,谁都有难处,你不愿说你的,我不愿说我的。”那人一支烟抽完,小心将烟尾掐灭,然后放进衣袋。随后拿出一只无味的清新剂,仔细在身上喷几遍,直到没留下任何烟味。廖白将他身上一点烟灰拍落,“抽支烟都这么麻烦,戒了吧。”
“人就活这么几十年,还不让我好好享受?”这人这么说着,却是随意笑笑,“咱们这种人,谁他妈知道能活多久。”
两人交谈不过十分钟,那人便挥了挥手,“我先走了。”
廖白眯着眼睛,看着人慢慢走远,于夏日里突然刮来的风中裹紧了衣领。
他们每个人,都在现世里卑微小心活着。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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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笔埋了这么久,小警察终于能露出一点真面目了
第十三章
廖白手肘旧疾复发,来势汹汹。他在家里用嘴咬着绷带,一圈圈缠好。这项技能早在半年前就已经十分熟悉了。家里留了一些药,以及一张纸条。袁姚在国外呆了十年之久,汉字却写得异常好看,漂亮的瘦金体,看来是专门练过。
廖白低下头,回忆起那天夜里的耳鬓厮磨。他看着自己因为疼痛不自觉颤抖的左臂,扬起一抹苍白的笑。
这伤,来得也不算全无好处。
他仔细扎好绷带,抹上药,随后穿上警服,接起电话。电话那头是穿着粗气的高远瞻,“十里画廊风景区,鹰嘴崖断崖边上,发现一具女尸。我这儿人手不够,你快过来。”
廖白是从中央特警队调下来的,这谁都知道。他的专业技能和素养远远超过被直接分配来市局的警员。偶尔法医处人手不够,廖白也能做半个法医助理,而且比新来的小法医更忍得住各种各样的血腥场面。
鹰嘴崖之前发生过断崖和泥石流,很早就被封锁起来不让游客和行人通过。前几日清江市一直有雨,鹰嘴崖于是又发生山体滑坡,滚出一具女尸来。
廖白套上鞋套,慢慢走近。高远瞻正在一点点清理女尸身上的淤泥。女尸已经高度腐化,身上衣服都已经消失殆尽,只有几缕白色的纤维缠在身上。整具女尸高度白骨化,只能送去市局进行全面解剖检查。
“山间虽然会加快尸体腐败,但是这个程度,起码在五年以上了。”廖白在一旁捡起一个衣服的商标,放入透明袋中。他在女尸周围四处查看,实在找不到更多可以证明女人身份的东西。
“骨骼的伤只有颅骨一处撞击伤,应该就是致命伤。”高远瞻站起来,两人拿出尸袋来,小心将女尸放进去,随后带到车上。“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大部分证据都已经找不到了。想联系上这女尸的家人恐怕更难。”高远瞻启动警车,却看见廖白将商标拿起来,在高远瞻面前晃晃,“可能没你想象的那么难。”
时间太久,衣服的商标字迹有些模糊。但依旧能看出来写的字母。高远瞻左看右看,撇撇嘴,“这写的什么鸟语?”
“西班牙语,一个手工定制品牌。”廖白本是不懂这些的,但是方筱家境很好,他在方筱私服中见过这个品牌,当时好奇一问,才知道这是她妈妈出席专门的场合和夜宴时才定制的衣服。那个价格曾经把还是学生的廖白吓了一跳。
“这是个高端品牌。回去查一下五年前的卷宗,主要找官员和富商的失踪报案。”廖白将证物收起来,回头看看尸袋。“至于女尸的准确死亡时间和年龄,就看你的了。”
“没问题。”高远瞻漫不经心开着车,看着低下头的廖白,脖颈处露出一点殷红来。他哼了一声,“你小子这次就别想再骗我了,我做了三年法医,你脖子上的肯定是吻痕。”